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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想到那个和各官都交好的褚严华,居然是皇上的密探。
当他把这些年来收集的罪证交出来时,一次的大地震震下了十多个高官。
谁也没想到录囚的动作,居然能把当年皇上南巡时,冲入行伍中行刺的刺客带回来。
大家都不知道皇上让大家以为刺客逃逸,其实是秘密藏到衙州府监狱关了起来,他可以一直忍、一直忍,在最后的关头让左相看到刺客而认罪。
左相并不是要弑君,他只是贪心,希望自己的外甥当上太子,好让自己拥有更多权力罢了。
皇长子万万没有想到,当年他替皇上挨的那一刀,如今却真的扎在皇上心里了。
一连串的变故让皇上每天都留在上书房,根本没有时间与爱女深谈。
惊天动地的两个月过去,曾经大动荡的朝廷总算慢慢的稳了下来。
皇上明显的老了,而左丞相十天前告病便不知去向,空悬的职位由皇太子暂替。
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了,李先勇知道这次的大动荡和皇长子败行的打击,已经彻底的拖垮了皇上的心灵和肉体。
这个一国之尊已经不再年轻了。
关上门,又是一个叹息。
“茉阳,你是朕的公主,也是棘萱国的公主。”他招手要她走近。
她这一去,至少换来两年的时间,这两年的准备够了,够他挥兵进名双。
棘茉阳在他面前坐下,把手放在他膝上,然后小脸枕在自己的手上。
她知道自己是棘萱国的公主,她最害怕父皇说这句话,她从小就害怕。
到现在,她才知道宇文执有多了解她。
棘刚爱怜的抚着她的发,“你好久没在辫子里编花了。”
“秋天到了,花都谢了,找不到了。”
“原来是秋天要到了,难怪朕觉得有些凉。”
他们就像寻常人家的父女,闲话家常,“茉阳,北国的冬天可冷哪,你那件白色狐裘别忘了带。”
白色的狐裘?她都快忘了有这么一件名贵的狐裘。
她猛然想到,第一次见到宇文执时,她也是穿着这件狐裘,头上缀着细白狐毛。
难怪他要喊她小白狐了。
原来他一直记得她的模样。
“父皇,李先勇跟我说过,他说您答应过宇文执,只要他做了一番事业,功成名就,您就把我许配给他,真的吗?”
“真的。”棘刚点点头,失去光泽和弹性的手落到她肩上,“是真的。”
“那么,”棘茉阳轻轻的问:“他现在算功成名就了吗?”
“算。”他辛酸的回答,清楚的明白女儿这么问的用意。
“噢,那就好。”
她不是怨,不是恨,只是安心了。
“茉阳,到时朕命宇文执送你渡塔木河出嫁,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父皇。”她低低的喊了一声。
过了那条河,就不是家了,想见的人,也见不到了。
在他们父女说话的同时,一匹马身上充满血痕,嘴边满是白沫,急驰到沧浪苑门口,马背上的人不等马停便跳下马,脚步踉跄的往地上一跌,滚了几圈。
他手里紧握着一束火漆密封的信函,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还是尽力的把手里的信函高高的举起。
门口的侍卫冲了出来,大叫道:“派到格兰斯的使者回来啦!”
那名使者拚命的喘着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宇、宇文……丞相,在……”
一阵秋风吹过,树木颤抖的飘遗落了几片枯叶,奇怪今年的西风来得如此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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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刚坐在千秋亭里,想着棘茉阳在这里跳胡旋舞的样子,她在这里笑嘻嘻的请他吃果子,伸出白嫩的小手跟他要银子。
唉。
“父皇。”棘馨风轻轻的走近了,手里拿着从李先勇那拿来的披风,“起风了,女儿给您送衣服来了。”
她后来才知道父皇那天为何对她那么严厉的原因。
之后,她一直思考着关于父皇说的,你是棘萱国的公主,不能只是自私的顾虑自己的儿女私情。
她每天都在想。
她听到宫里的人在窃窃私语,宇文执为茉阳公主远嫁心碎呕血。
想到兰辰姐姐说,人家的眼泪是珍珠,你的眼泪是石头。
她听到宫里的人议论纷纷,说茉阳公主从猎人手里买了好多小白狐,都养在空无一人的宇文府邸。
那座府邸听说是父皇为了要给宇文执成婚起的,从来也没有人进去住过。
现在那里有好多小白狐。
她常常看到父皇的影子映在上书房的窗子上,连他的影子都苍老了。
“辛苦你了,孩子。”棘刚拍了拍她的手,“父皇不冷。你穿得单薄,披着吧。”
他站起来,接过披风披到女儿肩上,细心的打了个蝴蝶结。
棘馨风眼泪一落,“父皇,您让我嫁到名双吧。”
棘刚一震,“你说什么?”
“我知道您舍不得茉阳,所以我……”
“傻孩子,你以为父皇只是舍不得茉阳吗?每个孩子都是父皇的心头肉,名双是要你父皇割肉呀。
“咱们朝中刚大换血,打这场战可能会输,可咱们输不起呀。所以父皇要忍,要割肉送人,要趁他们没防备时,狠狠的咬他们一口。”
“父皇,我也是棘萱国的公主,您说过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也不愿意那么自私。
“茉阳虽然没说个不字,可是我知道她不肯去。”她辛酸的说:“父皇,您知道她在宇文府邸养小白狐,还说自己是小白狐吗?”
“朕知道。”他幽幽的看着她,“可茉阳是棘萱的公主,她终究不是一只白狐。
“馨风,你心疼茉阳,还是不能替她嫁。”
“父皇,我不是替茉阳嫁,我是替棘萱披嫁裳,馨风从来没为棘萱做过任何事,这次您就允我吧。
“茉阳起码是棘萱的右丞相,您自己都说朝中大换血,正需要用人,怎么可以把右丞相给了名双,帮他们强大呢?”
棘刚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馨风,好孩子。朕有你这句话就心满意足了。”
“父皇,哥哥让您丢了脸。”她扑在他的胸前,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裳,“馨风替您把面子挣回来。”
“好孩子、好孩子!”棘刚轻叹道。
李先勇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皇上!太子求见,他说有紧急的要事,一定要马上见您。”
“传他过来。”
李先勇才一转身,棘爽月已经上来见驾了。“父皇,如果我们现在就有十万大军,整装妥当,粮草也备足,准备出发到棘、名两国国界驻守,那么婚约是不是可以取消?”
棘刚一惊,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难道格兰斯愿意给我们援兵?不可能的!”
当初他一得到这个消息时,立刻就派使者秘密前往格兰斯借兵,结果就如他所预料的。
格兰斯会抱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态度,两不相助,就像这些年的情形一样。
“就是可能。”棘爽月欣喜的说:“当初儿臣并没有把握,只是存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派人前去借兵,三个时辰前使者就带回来这个好消息。”
“格兰斯无条件借兵给朕?真难以置信!突然改变态度,他们必有所图,说不定以借兵之名,一举入关攻占朕的城镇。”
“如果让他们从海上出兵,绕到名双国背后牵制他们,棘萱的安全没有顾虑。”
棘刚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好!爽月,好。”
“父皇,你不明白吗?你的左丞相告病了几天,他到哪里去了?”他抓紧了那封密函,交给棘刚,“使者在格兰斯见到了宇文执,这是他送回来的急书。
“父皇,是他说服了格兰斯借兵呀!”
棘刚急迫的拆开了信,激越的阅读着,其实那根本不能算是信,只是张短笺。
皇上:君无戏言,臣绝不能陷皇上于不仁不义。
罪臣
宇文执
棘刚仰头哈哈大笑,看着无云的湛蓝天空,“好你个宇文秀,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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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这些小白狐也未免太没灵性了吧?
她救了它们的命,让它们免于被剥皮,还让它们住漂亮的大宅子,供它们吃喝,怎么它们还是不跟人亲近呢?
一看到她来,七、八只都溜得飞快,转眼就不见踪影。偶尔有几只胆子大一点的,看到她时不会躲,但也只是远远的盯着她看。
不管她软言相求,还是虚言恐吓,它们就是不肯过来让她摸摸它们柔软的白毛。
“少嚣张了,很了不起吗?”她擦着腰道:“本公主也是一只小白狐呀!
“要不是我要嫁到名双去了,哪轮得到你们在这里乱跑!”
她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才是真正的小白狐,是这里的女主人,懂不懂呀你们!”
大概是嫌她说话无聊,连站得远的那几只也摇着尾巴走了。
棘茉阳泄气的说:“你们这么讨厌人,以后怎么代替我陪他?”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声,“这么多只我可消受不了。”
她一定是听错了,怎么会以为听见了宇文执的声音呢?
“这些白狐胆子这么小,一看到我来就全跑光了。”宇文执伸手轻轻的叩着她的头,“原来还有只发愣的没跑,喂,你在哭吗?”
“胡说八道!”她凶巴巴的转过头来,眼泪却滑了下来,“我才没有发愣。”
“是,你是站着睡着了。”他笑着说:“你在这里养这些白狐干么?”
“你为什么尽问些无聊的问题!”
“这哪算是无聊的问题?我好奇呀!”
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可却是送她出嫁,她真恨他回来呀。
“你就只会好奇无聊的事!为什么重要的事你反倒不闻不问?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来问我那句话?”
“我知道。”他心疼的抚摸着她憔悴的脸庞,“我现在来听你的答案了。”
“来不及了啦!”她一跺脚,抓过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
“你这么喜欢我,为什么不紧紧抓着我?为什么要说那句攘外必先安内?
“你那么大方就不要呕血嘛!”她淅沥哗啦的掉泪,“你那么喜欢我,喜欢得病了,喜欢得都瘦骨峋离了,干么不叫父皇遵守承诺?干么不来见我一面?干么不来跟我说?你、你气死我了!
“你知道我是公主,为了棘萱,我不能说出一个不字,你知道我害怕,知道我不肯,你都知道!你都知道!”
她激动的槌打着他,“可你就是不肯来!”
棘茉阳抓着他的衣服,软软的往下滑坐在地上,“现在来要答案有什么用呀!”
“你说了这么一大堆,意思是喜欢我吗?”
“你——”她愤愤的抹去眼泪,“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呕我。”
“我一定是昏了头,才会跟你这傻瓜说这些话。我喜欢你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给名双国的太子!
“那个莫名其妙的鬼太子,难道他们名双的女人都死光了,没人可以当他的太子妃吗?
“干么要到棘萱来逼婚?等我见了他,一定狠狠的赏他两个耳刮子!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悲伤又愤怒的说:“胆子小的不敢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胆子大的又不要脸的抢别人的!难道没有中庸一点,胆子不大也不小的男人吗?”
宇文执惊讶万分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可以滔滔不绝的边哭边说上一大篇话,不但不会喘而且丝毫没有罣碍。
行云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