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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然后端过一旁的茶盏漱了漱口，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只是因为方才剧烈的咳嗽，眼睛里蒙上了一层书屋，看上去倒柔和了几分。
“你回来几日了？”他声音沙哑的问道。
“回主人，已经有三日了！”跪下答话的，竟然是应该在刑房的清荷。
点了点头，他道，“回来好，还是在刑房好？”
清荷神色一凛，立刻回答道，“回主人，当然是回来好！能侍奉在主人的身边，是奴婢的荣耀！”
“话都说的好听，事却做不漂亮！”叹息一声，面具男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动。
只是他的走动显得那么的步履蹒跚，很是疲累的样子，“本座将你从刑房救出来，你当知道如何报效本座了？”
“清荷誓死效忠！”她立刻单膝下跪。
点了点头，他说，“本座知道，你们几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如今你看，银狐横死，你也在刑房受尽折磨，你们所认同的好伙伴，如今在宫中享尽荣华富贵，可曾想过你们？你若是还想继续护着她，自己受苦，也随你！”
“清荷只为主子尽忠！”她咬了咬唇，面色显得有些痛苦。
面具男微微颔首，眸色复杂，看不出什么。
第341章 宫闱深深身不由己（1）（）
幽静的院落，谁也想不到，这里曾经算是炙手可热的地方。
原本，这里的主人是最被看好的，将来的六宫之主，可是如今，俨然已经是物是人非。
过往的繁华终将谢幕，留下的，不过是明日黄花。
今日，总算迎来了贵客。
君无邪抬起头看了看，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皇上驾到——”传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显然是很激动的。
然而当他走到院落当中，都没有人出来接驾，简直就像一个死院一般。
他微微拧起眉头，看着那紧闭的房门，走上前，伸手推开。
涵妃端坐在佛龛前，面前摊开的是一本经书，一头青丝只是松松的在背后拢成一束，手上握着佛珠，双目微阖。
就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一直在转动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真的能清心静修，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君无邪信步走入，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手中转动的佛珠停了下来，涵妃睁开眼，却并没有站起身，“清否在心，修否在缘！”
“为什么早几个月，你没有这种想法呢？”径自倒上茶，他继续说到。
“佛法普渡，渡的是有缘人，缘分未到，强求不得！”她似乎也念不下去了，索性将佛经合起，然后站起身来。
君无邪笑起来，“说的好像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朕是真的没有想到，涵妃啊，你真是让朕太失望了！”
他很是感慨的样子。
涵妃双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后能做得出，朕不奇怪，你也应该知道，朕今时今日，为何这般对你吧？”他说，“原本，朕与太后之间的斗争，并不打算将你牵扯进去的！进宫这么些年，你也算克尽本分，却没想到最后的关头，你会这么做！”
他们说的话，宛如在打哑谜一般，但是显然涵妃是听得懂的，她并没有辩驳，只是说，“宫闱深深，身不由己！”
“好一个身不由己！”君无邪并不认同这种说法，“你已经明哲保身这么多年，也做的很好，为什么最后反而身不由己了？！”
她只是紧抿唇瓣，不说一句话，也不打算为自己辩驳。
这种态度，让君无邪的火气愈发的大了起来，“你以为不说，朕就没有法子了吗？太后现如今就在天牢，她是你的亲姑母，你想不想救她？！”
“个人自有天命，若是命中如此，也不是谁能改变的！”她还是那副神情淡淡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已经看透了。
“整个华家，你也由天命了吗？”他继续问。
涵妃默然不语。
“十六也因为替你求情而被关了紧闭，你这个做母妃的，也不管了吗？”他说。
终于，她的面色有了一丝动容，却说，“皇上并非昏君，相信心中也有定夺，十六年幼，很多事不懂，皇上想必只是小惩大诫，不会太苛责的！”
君无邪笑了起来，“你这是抬高朕，过不去颜面不会妄动么？”
第342章 宫闱深深身不由己（2）（）
“动不动在皇上，不在臣妾！”她轻声回应。
君无邪连连点头，“好，好，好一个吃斋念佛，好一个温良谦恭！当日你参与陷害洛昭容通奸之时，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菩萨心肠！”
闻言，果然涵妃的脸色变了变，“皇上这个罪名，好重！”
“没有你的手段重！”君无邪的眸色变得严厉起来，“琉璃当日来提点你，你却反陷害于她，你的良心，过得去么？还是说，你早就没有这种东西了！”
面对他的逼视，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跌坐在凳子上，“身不由己，身不由己”
她一直反复的说着这两句话。
“身不由己！”君无邪冷笑，“这深宫之中，只有你华素涵一人身不由己么？其他的人，都是随心所欲的？不要把所有的事都退到身不由己的罪名上，告诉你，同样的事，易地而处，洛昭容绝对不会做的如你这般龌龊！”
涵妃却只是一径的苦笑，“皇上就这么笃定吗？皇上笃定，是因为太了解洛昭容的为人，还是因为您太爱她？”
她轻笑一声，站了起来，“爱一个人的时候，她做什么，你都觉得是对的，如果你心中根本就没那个人，她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也不知是在说琉璃，还是说自己，她的目光悠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君无邪站起身道，“你这是在埋怨朕的冷落了？”
“臣妾不敢！”她低下头。
“你句句不敢，可是做出来的，却是比谁都大胆！”他说，“当日朕也觉得稀奇，为什么你会说后院有响动，朕对你本不存疑，可你却一手打破了朕的信任！”
涵妃看向他，直视着他的眼睛，“是吗？皇上真的对臣妾如此信任吗？既然如此信任，为什么要处处逼臣妾去见宁王殿下，为什么一定要让臣妾觉得难堪？”
“如果你们之间没有苟且之事，如何会难堪，如何会说相逼二字！”他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
“苟且”涵妃咀嚼着这个词，“就因为臣妾入宫之前，曾经与宁王殿下有过一段过往？可这些，皇上都是知道的，并非臣妾有所隐瞒！就算进了宫，也是一心一意，不曾做过半点对不起皇上的事！”
君无邪点头，这一点，他倒是承认的，“你是没做过，如果你做过，早就不在这里了！”
脸色灰败如土，涵妃已经不再开口了，诚如她所说，如果他不爱你，你说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既然如此，她何必再替自己辩驳。
深吸一口气道，“不错，是我陷害洛昭容，如果皇上要替洛昭容报仇，就将我也下天牢吧，或者处死！”
昂起下巴，她脸上一点惧色都没有。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君无邪道，“朕不会如你所愿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这个院落了，院子里，屋子里，愈发的显得冷清了。
涵妃扶着桌子，缓缓的坐下，眼中一片水雾。
第343章 宫闱深深身不由己（3）（）
君无邪已经三日没有上早朝了。
每天都是睡到差不多快晌午，然后起来用膳，再批阅奏章，似乎也不管外面怎么说，也不在意。
琉璃自然是不懂的，她只知道，他每天都有很多时间陪她，只可惜是没完没了的看那些无趣的东西。
天气干冷干冷的，她的小手缩在袖子里不肯出来，整个人成了一个小小的团。
君无邪一边批阅，偶尔看她两眼，露出一抹会心的笑。
她无聊，但是也乖巧，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一双滴溜溜圆的眸子，扫来扫去。
突然开口道，“大块头来了！”
先是一怔，君无邪旋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临安。
临安的身形比较高大，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人家起了个绰号。
快步的走进来，临安先行了礼，然后走到君无邪的身边窃窃私语，将一连三日罢朝后朝臣们的反应说给他听。
君无邪一脸正色，一边听，一边连连的点头，但是琉璃看着着实是无趣的。
嘟起嘴，每次这个大块头来，都会悄悄的跟他说一些自己听不到的话，也不知道有什么秘密。
问他，他也不说，哼，明明就把她当小孩子看！
悻悻然的转过头不去看他们，目光落向外面，瞬间有了惊喜。
“雪，雪，下雪了！”她欢喜的叫道，也不等君无邪回应，三两步就跳出屋子，在院子里蹦跶。
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下来，还挺大，纷纷扬扬，一点征兆都没有，倒是下的这么的突然。
“啊啊，下雪了下雪了！”琉璃欢喜的像个孩子，一边转圈一边伸出手去接。
听完临安的汇报，他一扬手，示意他退下，然后站起身走到门口，微笑着看着她。
“也不披件衣服，多冷啊！”他说。
一旁的翠竹，已经很尽责的拿了披风过去，“主子，外面冷，当心着凉！”
“我不冷，拿走拿走，披上这个多不方便，不好玩儿了！”她不耐烦的摆着手，一会儿跑到这边接雪，一会儿跑到那边。
君无邪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欢笑的样子，想着有多久，没有见过她如斯无暇的笑容了。
也许没有记忆，对她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至少现在而言，他们相处的真的还不错。
翠竹在后面追，却怎么也没法给她披上，她反倒调皮的跟翠竹绕起了圈子，就是不让她披上。
追了几圈，翠竹已经是气喘吁吁，却始终追不上，有些无奈的看向君无邪。
他摆了摆手，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披风，然后信步朝着琉璃走去。
他走的很慢很慢，及至近前，才突然将披风展开如一张大网，猛然将她包裹住，在她耳畔道，“抓住你了！”
“啊——”她一声尖叫，却是逃脱不得，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到底也是累了，便歇下来，仰起头看着天空中降落的雪花。
随着她的动作，君无邪也仰起头看着天，天色很明亮，纷纷扬扬的雪，散落在他们的头上，衣服上，眼睛上。
他双手交握在她的身前，轻轻的把她扣紧，身上暖暖的！
第344章 宫闱深深身不由己（4）（）
这场雪一直就没有停过，下了整整一夜，天亮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厚厚一层了。
“皇上，今日还不上朝吗？”外面的人小声的问道。
转头看了一眼窝在他怀里的女子，他扬声道，“罢朝！”
“遵旨！”外面退下了。
他轻轻的将她抱紧了一些，心中计量着，也该差不多了。
果然，天大亮的时候，就陆续开始有大臣求见了，先是吏部工部的侍郎，说是下了雪，为了防各地冻灾，有要事汇报，接着就连尚书之类的都来了。
他没有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