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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文文看着计程车一路超车向前,可她只是面不改色地系好了安全带,继续陷入她的沈思里。
她不喜欢凡事匆促,可他们的见面,却经常不得不匆促。他要到世界各地比赛,能拨给她的时间,实际上是全都拨给她了。
麦特森是搭今天下午的飞机抵达台湾──他这回有三天的假期,而她也为他请了三天假,以便和他二十四小时地相聚在一起。
这样的行程安排,她其实有些习惯了,不安地习惯了。
谁让他每个月在世界各地都有巡回赛事,他们也只能这样相见啊!
“前面路口停车就好了。”欧阳文文对计程车司机说道,松开了安全带。
欧阳文文下了车,站在日本料理店对面的马路,看着店里的落地窗,寻找着他惯坐的那个角落。
她很快地就发现了身穿着宝蓝色亮彩T恤的麦特森,还有──他身边那一个身穿露背装与短裤的长褪辣妹。
长腿辣妹正姿势撩人地倚在桌边,而麦特森正托腮微笑着,脸上的笑容看不出任何不耐烦神色。
欧阳文文停住脚步,并没有跨过马路,反倒转身背对着餐厅,在红砖道上的双人长椅上坐了下来。
其实,这样的情景,她已经司空见惯了。只要麦特森一落单,就一定会有女人上来搭讪。不论对方认不认得麦特森这号人物,他散发出的阳刚魅力,总是无庸置疑的事。
欧阳文文盯着自己的粉红色鞋尖,开始帮自己催眠。
麦特森喜欢她,否则他干么一得空就往台湾跑呢?他比赛完,不好好休息,还这么一路奔波到她身边,他的诚意已经很明显了。麦特森岂只是喜欢她,他是非常、非常的喜欢她!
因为觉得太幸运、因为害怕幸运会很快的被用完,所以觉得不安是很正常的事吧。欧阳文文低头揉着鼻子,慢慢地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呼……”欧阳文文泄气地颓下肩膀,宣布催眠无效。
她太习惯做什么事都要有目标,谈恋爱也是。对她而言,恋爱是通往结婚的必修课。可她不认为她和麦特森会走到结婚的那一步,所以,她才会对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不安的。
欧阳文文把脸埋入手帕里。明知道不能天长地久,那她应该更珍惜每一分和他相处的时间才对。可是,她个性或者温和,但她仍然会嫉妒,会焦虑,会猜测他将在何时厌烦她啊……
嘟嘟嘟、嘟嘟嘟──
她的手机恼人的响着,她看了一眼──萤幕上显示的正是他的名字。
嘟嘟嘟、嘟嘟嘟──
欧阳文文没接手机,她站起身,再度走向斑马线。
日本料理店内,辣妹的姿势仍然如出一辙,不过与麦特森的距离似乎又拉近了几分,而麦特森手执手机,仍然在微笑当中。
她特别吗?特别在哪里呢?欧阳文文越过斑马线,走进日本料理店里。
“亲爱的,你来了!”麦特森一看到她进门,马上从座位里走出来,张开双臂朝她走来。
欧阳文文还是没习惯所有人的视线全盯在她身上,于是便顺着他的手势,偎进了他的怀里。
“我好想你……”麦特森在她唇上轻啄了好几下,宠爱地揉了下她的鼻子。“还以为你搭车搭到月球上去了呢!”
“对不起。”欧阳文文小声地说道,双手环住他的腰。欧阳文文知道那个辣妹正在打量着她,可她根本不想抬头和人有任何的视线交会。
“抱歉,我的女朋友来了。”麦特森笑着对辣妹挥挥手。
“记得要打电话给我喔。”辣妹临去前仍然不忘频频吩咐道。
麦特森淡淡一笑,并没有接话。他揽着欧阳文文走回座位,也同时通知服务生为他们送菜。
“你要是再晚一点来,我可能已经笑到颜面神经失调了。”他用下颚摩擦着她的头顶,姿态宠溺得很。
“我看你聊得满开心的啊。”她把他额间的乱发往上一拨,用食指弹了下他的眉心。
“你在吃醋吗?”麦特森的鼻尖轻拂着她的,眼睛发亮地像两颗绿宝石。
欧阳文文揪着手帕,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胃里那股螫涩的感觉命名。好像不是吃醋,可真的是有些不舒服。所以,她主动地搂住他的颈子,胡乱地点头。
“真想把这一刻录影存证,我们与世无争的小文文,居然也会吃醋耶!”麦特森吮着她柔软的腮帮子,喜欢看着她颊边的那抹淡红,像奶油一样地融化在她的脸颊上。
“我没法子板着脸拒绝她们,她们并没有恶意,你该知道我个性的。”他捧着她的脸颊,很认真地看着她。
“我知道。”她很认真地回望着他。不过,看起来还是没什么精神。
麦特森抚着她无精打采的脸庞,心里无端地抽痛了一下。
她这一、两个月来,看起来总是有些怪怪的,她没表现出什么负面情绪,她只是偶尔会显得若有所思。然而他们之间的长距离,并没有法子能让他随时解决她的心情问题啊。
“如果我这样的举动,会让你觉得不安的话,那么我以后不和她们说话就是了。”他不想他们之间有任何疙瘩。
“不用改,我不觉得你那样有什么不好啊。”欧阳文文靠在他臂膀前,看着窗外一对手拉着手的学生情侣。
瞧,那种单纯的恋爱,不是很好吗?
哪有人像她谈个恋爱,还考虑那么多事情啊?她觉得自己从来就没年轻过,一谈恋爱就开始想到结婚生子。她的未老先衰,想来还真是可悲。
所以,她接受麦特森的追求,谈起了一场没有终点的恋爱,是想抓住一点青春的尾巴喽?这个念头让欧阳文文扬起了唇角,仰头看他。
“在想什么?”麦特森挑起她的下颚,低嗄地问道。
她摇摇头,伸手抚着他褐色的健康脸庞,觉得他似乎又清瘦了一些。“你这样飞来飞去,会不会觉得很累?”她柔声问道,心里盘算着该不该为他炖些补品。
麦特森盯着她水凝的眸,心脏蓦地停跳了一拍。“你是什么意思?”他嗄声问道,喉结紧张地上下滑动着。
“没有啊,只是关心你啊。”他干么一脸紧张?
“你吓死我了!”麦特森惊恐地故作拭汗状,拉起她的手,用力地拍着他的胸口。“我还以为你要跟我分手咧。”
欧阳文文还挤出一个笑容,可是却因为听到“分手”那两字而哆嗦了下。
“你会想分手吗?”她脱口问道。
“当、然、不、要!”麦特森握住她的肩膀,用一种无比坚定的语气对她说道。
欧阳文文松了口气,尽可能地将他的大掌包握在她的双手之间。“那我们就开心吃饭吧。”笑容像美丽的花,缓缓地绽开来。
麦特森低头吻着她的唇,这回不只是浅尝辄止的蜻蜒点水之吻,而是缠绵至极的法国式深吻。
“这里是公共场合。”欧阳文文小声地说道。
麦特森挫败地低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水杯,一股脑儿地全灌光。
欧阳文文看着他阳刚的侧脸,她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两人在她房里的亲吻经常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好几次,她都已经浑然忘我了,都是他硬生生地踩住煞车,为她扣上了衣衫。他对她太好,而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可能只有──
“你很想要我,对不对?”欧阳文文的小手摆在他的手臂,水眸凝然地看着他。
麦特森错愕地瞪大眼,差一点打翻水杯。他看着她开始焚烧的小脸,猜测那句话八成是她这辈子说过最“十八限”的句子。
“我会不会很想要你?”麦特森搂过她的腰,双唇紧贴于她的耳边低语道。“我可以说出几十种我想要你的方式。而你现在是在邀请我──要你吗?”麦特森对着她的耳朵轻吐了一口气,灼热呼吸将她的雪白耳廓染成了艳红。
欧阳文文揪着手帕,根本不敢抬头,她猜测她的头顶也许已经喷出火焰了。
“我只是……关心你……我怕你会觉得我的坚持……很无聊……”天啊,她根本没法子对他说出──“来吧!让我们真正的‘在一起'吧!”
“我当然会觉得你如果放心我,你就应该把你自己给我。”麦特森察觉到她的身子一僵,他旋即啄了下她的耳朵,安抚地说道:“可是,我并没有因此而生气。我更不想逼你,因为我在乎你的感受,我不要你有任何不安的感觉。”
“谢谢你为我而做出的忍耐。”欧阳文文拉下他的颈子,在他唇间印下一吻。她想,她已经知道她待会儿应该怎么做了。
麦特森睁大眼,再睁大眼,震惊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哇。”他只发得出这个声音。
欧阳文文笑了,尽管俏脸生烟,却还是鼓足生平最大勇气,再度于他唇上印下一吻。看到他因为她的一个小举动而开心,她也觉得好开心。
她的醒悟或者来得太晚,但是她接下来至少可以没有压力地和他度过一段恋爱。她有好多事想和他一起尝试啊……
“天啊,我是做了什么事,竟然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麦特森抚着额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飞红如霞的美丽小脸,飘飘欲仙到想昏倒的地步。
欧阳文文被看得害羞了起来,她低头揪着手帕,决定今天要把她平时不敢做的、不敢说的,全都付诸实行。
“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所以,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告诉你──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她小声地对着他的手指头说道。
“没想到,你对我的手指头居然这么有感情──”麦特森的声音从她发上飘过。
“不是啦,我喜欢的是你!”欧阳文文慌乱抬头,迎上的却是他微笑的唇。他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宏亮笑声为她发烧的脸蛋再增高了些许温度。
“不论你是为了什么原因,而对我有了这番表白,我都觉得感动极了。”麦特森双手搂着她的身子,像抱着一个大礼物,就连服务生为他们送上了菜色都没松手。
“菜来了。”她慢慢地说道,也没有离开他身上的打算。
“什么?菜来了,你就没有更多的惊喜要给我了吗?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就只值这么一点吗?”他扁起嘴,故作伤心状。
“我晚上是有个礼物要给你。”她声音低到近乎耳语。说完后,她从他怀里跳起身,正经八百地坐在餐桌前,揪着筷子。
“我现在想要的礼物只有一个。”麦特森深深地凝视入她的眼里。“你愿意让我如愿吗?”
欧阳文文水汪汪的眸子一扬,紧张地睨了他一眼。她是想把自己当礼物给他啊,可他这么一说,她反倒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有志者事竟成,铁杵都可以磨成绣花针,你的诚意会感动老天爷的。”从小看到大的作文评语,想也不想地便脱口而出了。
麦特森即时扶住下巴,解除它紧急脱臼的危机。
“亲爱的,如果哪天本人铁杵磨成了绣花针,你就真的要非常地担心你的幸运了。”麦特森爆笑出声,大掌猛拍了下桌子,防止自己笑得太过剧烈。
“为什么你如果把铁杵磨成了绣花针,我就要担心我的幸福呢?”她洋娃娃般的长睫毛缓缓地落下、眨眼,还是不解。
“我真不敢相信,这世界上居然还存在你这种单纯的生物。”麦特森挟起菜喂她,眉眼里尽是笑意。
原来,当“喜欢”这种感觉到达了某个程度之后,就会想要用一种社会化的标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