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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谅你也没那个本事搞鬼……”他连忙捂住了嘴,“我是说相信你。”
但话又不受控制的逸出,“才怪,这全天下我只相信我自己,谁信了你们这群猪头,迟早把家产败光……”
“四爷,”朱八一脸茫然的说:“你今儿个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说起话来显三倒四的?
宫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怪事。”怎么今天这么古怪,很多话他根本来不及控制就冲了出来,似乎是他想到了什么,嘴巴就自动的说出来。
“一定是昨晚没睡好,待会歇一歇就没事了。”
虽然他这么说,但心里也忍不住觉得奇怪,究竟他是怎么啦?
等到他在赌场里出了个小乱子的时候,他马上警觉到事态严重了。
原来他今天下场摇盅,一连开了十六把大杀尽闲家,大赚了一笔。
输得一塌糊涂的赌客们大嚷道:“见鬼了,哪有道理连开十六把大?”
“怎么不可能哪!这骰子灌了水银,别说连开十六把,就是要连开三十二把都不是难事。”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反而是他自己杀猪似的鬼叫起来,摇盅一甩就冲了出去。
熊勇呆了一呆,才嘿嘿一笑,“四爷今儿个心情不错,居然跟大伙开起玩笑来了。”
大家很赏脸的嘿嘿笑了几声,可是心里还是老犯嘀咕。
“哪有这种事!”宫四扶着院里的老松大口大口的喘气,浑身都是冷汗,“不可能的,一定是我自己心神不宁才会胡说八道。”
他想到梦里的银衣女子,她说:“从今以后你再也说不了谎、骗不了人。”
“不可能!”他捶着树干,大叫了几声,“昧着良心说话很容易,骗死人不偿命是我的拿手绝活呀!”
他的家产不就是靠威胁逼迫、利诱恐吓外加骗拐谎欺得来的吗?
他全身上下最自傲的,就是他这张厉害的嘴和使坏的心眼哪!
宫四定了定神,深吸了几口气,“在我面前的……是一棵、一棵……”他英俊的面孔扭曲着,双手紧紧的抠着树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道:“是一棵……松树!
“哇!”惨叫声响彻了宫家的前后院,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呀。
“潋夏妹妹。”长得略微福态,身高不高的卫士贤有些口齿不清的喊,“怎么,你又要到哪里去了?”
“别跟着我啦。”潋夏有些不耐烦的说:“怎么不去找彩乔玩去?”
这个愣头愣脑的表哥还真是烦人,她是很喜欢到姨妈家来玩,可是就是受不了这个三心二意的呆表哥。
朱彩乔是姨丈的外甥女,从小父母双亡一直住在卫家,跟卫土贤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他一直很喜欢她,也不介意她对他一点都不客气,甚至是有点凶的呼来喝去。
每年都会到姨妈家住个三四个月的潋夏,也算是跟他们一起玩大的,彩乔这人有些小气又爱计较,她对卫士贤没兴趣,却也不许他对潋夏太好,常常在她面前使小性子,让她觉得有些受不了。
每次她来,卫士贤就开始跟着她打转,百般的讨好她,叫她潋夏妹妹,听得她浑身不自在直打哆嗦。
“彩乔妹妹在学弹琴,不许我去。”他可怜兮兮的说:“跟着潋夏妹妹也一样。”
“那怎么会一样?”她轻蔑的哼了一声,“我又不是她。”
“一样都是妹妹呀。”他跟在她身后,“潋夏妹妹,你又要到月老祠去呀?”
“关你什么事?”她才不是要去月老祠,她是要去找人晦气。
可恶呀可恶,她那珍贵的南海明珠呀!居然在她面前,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人骗走了。
亏她还以为宫四是个大好人!呸,分明是只披着羊皮的恶狼,坏透啦。
她前两天还为他害了相思,真是不划算哪。
在她的旁敲侧击之下,她知道了宫四这人当真是个鱼肉乡民、为非作歹的恶霸,坏事干了不少,每个人一提起他的名字又是愤又是恨的。
可是他却在闹元宵的时候帮了她这么多忙?
正当她搞不清楚,摸着明珠发愣时,居然给她看见了系着明珠的线并不是原来的金线。
她价值连城的明珠被人掉了包,而可恶的是她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
“当然关我的事呀。”卫士贤理直气壮的说:“潋夏妹妹去月老祠求姻缘,实在太笨蛋了。
“你嫁给我,就不用去求月老啦。”
“嫁给你?”她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他,又哼了一声,“我嫁给你干吗?”
“嫁给我好呀。”他扳起手指头算道:“又不愁吃、又不愁穿的,每天我给你捏捏腿、捶捶肩,冬天给你暖被窝、夏天给你扇凉呀。”
她一脸好笑的挥了挥手,“免了免了,你这副尊容我从小看到大,一点新鲜感都没有,嫁给你?哈,没门儿。”
“咱们又不是小白菜,要新鲜干什么?”卫士贤唠唠叨叨的说:“咱们要当热乎乎的油条,天天黏在一起才有趣。”
“随便你要当小白菜还是油条,你找彩乔去,我没空理你。”她转身出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卫士贤撞了一鼻子,还含糊的叨念着,“不当油条,当麻花卷也行呀,总之是用不着新鲜,又放得久嘛!”
潋夏妹妹嫌他不新鲜,彩乔妹妹又嫌他难看,娶娘子怎么这么麻烦哪。
东风吹动了宫家高高竖起的旗帜,旗帜上绣着神态勇猛的雄狮和展翅俯冲的苍鹰。
竖着扬威旗杆的石坛旁围了一些愁眉苦脸的男子,交头接耳的对着虚掩的朱漆大门指指点点。
“滚你的!庸医!”
熊勇一手拎着个背着药箱,满脸淤青的大夫往外一丢,喝道:“回春医馆呢,来了没?”
“在这呢。”江大夫脸上的五官全都挤在一起,愁苦的倒八字眉皱得更紧了。
他看刚刚被扔出来的义风医馆的林大夫伤得不轻哪,还唧唧哼哼的歪在地上爬不起来呢,这么说来的话,宫四爷的怪病非同小可,他能不能治还不知道呢,待会他说不定也得爬着出来。
“快点,臭老头你拖拖拉拉的做什么!”熊勇大声骂着,一把就将他后领提了起来,“找你来治病,又不是要你的命,怕什么。”
“是、是是,小人不怕、不怕。”可怜的江大夫抖得跟米筛没两样,说起话来牙关相扣咯咯作响。熊勇二话不说,拖了人就走。
“完了完了,这下轮到我了,没死也半条命。”一名花白胡子的大夫扯着胡子在原地烦恼的打着转。
“大叔,你们在这边做什么?”潋夏原本是要上门来找宫四理论的,没想到居然先在门口瞧见了这幕奇景。
这么一大群人个个抖着排队,到底是要做什么的?
“小姑娘,你不知道呀。”大夫们含着眼泪道:“四爷得了怪病,叫全城的大夫都来治治,治不好的就像那样啦……”他手往们旁一指,那里还为着几名所谓的庸医,哼哼唉唉的喊痛呢。
她瞪大了眼睛,也伸手比画了一下,“那些人也是大夫?”她还以为是哪来的乞丐呢,衣服破了、身上又脏,就这么歪躺在门口,还真像是行乞的。
“是挨揍完的大夫。”另一个人插嘴道:“也不知道四爷得了什么怪病,那些人可都是城里出名的大夫呀。”他们都治不好的病,其他人还有办法吗?
“你也是大夫呀?”潋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好面熟。
“不是,我是算命先生。”他唉声叹气的说:“后面还有郎中、道士呢!”这病来得奇怪,因此一些不相干的人也拉扯上了,大概是四爷以为自己冲撞了什么邪神,或是走了衰运,所以才把这些跟大夫没关系的人也都点来了。
“生病?呵呵……”潋夏忍不住的笑了出来,“活该呀,坏事做多了迟早天收他!”
“嘘!别在这边胡说八道,拖累了别人。”众人一听她这么不知死活,居然敢在宫家门口大放厥词,言语之间辱及四爷,连忙大嘘特嘘、纷纷走避,免得被她连累到了。
“本来就是嘛!”她哼哼的冷笑着,转念一想又道:“不行,要病死前得先把明珠还我。”
她今天来的目的是要讨东西的,可不是来看热闹的。
“麻烦让让。”她从人群中穿了过去,大咧咧的跑到门边张望。
“干什么的!”守门的家丁凶神恶煞的一拦,“乱闯乱撞的,找死呀!”
“找你们家四爷讨债的。”
家丁们大笑,“哪来的疯婆子,胡言乱语的,还不走!”从来只有他们上门要债的份,别人讨上门来可是头一遭呀。
“叫你们家四爷病死之前,先把东西还我,否则我一状告到官府去,他的麻烦就大了。”潋夏威胁道:“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不想把事情闹大是因为怕挨骂,要是给老爹知道她给人家骗走了明珠,一定又会开始啰嗦,不许她在外面瞎晃,把她关在房里那不是闷死人了吗?
所以她才会不声张这件事,希望以自己力量解决,拿回她的东西。
“你少啰嗦,到别的地方撒泼去,这里不是你可以胡闹的地方。”要不是看她是个妙龄少女,家丁们才多了一些耐心跟她说话,否则早就乱棒打出去了,哪容得她在这里放肆。
“你们那个要死不活的四爷若不见我,我就一状告到官府去。”她就不相信他们不怕事,事情要是闹到官府去,姓宫的是绝对讨不了便宜的。
话才说完,两个身穿官服的威风男人,在管家的陪伴下从门后走了出来,一边打躬作揖,一边连声道:“大总管请留步,不敢劳您大驾相送。”
“两位大人真客气,还特地来看望四爷,可惜四爷真的起不了身,没办法接见,真是辛苦两位了。”
“不敢不敢,四爷身体微恙下官来探视是应该的,怎么好要他抱病接见呢?”
“说来还是我们来得太唐突了。”
“是呀。”大总管皮笑肉不笑的说:“两位大人路上小心啊,慢走不送了。”
他嘴里虽然说着客气话,但脸上的表情可就是一副不耐烦,巴不得两个人生出八只脚来滚远一点。
“大总管。”风华县宁满脸堆笑,“那盒长白山的野山人参,就麻烦你……”
“知道了。”大总管毫无诚意的笑了笑,“四爷若问,我会记得说这是你孝敬的。
嘉兴府台抢着说:“下官带来的那八名大夫,也是首屈一指的,四爷若不嫌弃就让他们看看吧。”
“两位大人都有心,我替我家四爷先谢了。”大总管挥挥手,终于注意到了跟家丁们吵闹的潋夏了。
他眉头一皱,“这是在干什么,在大门口吵闹像话吗?去,都撵到旁边去。”
“这娘们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疯药,一早就跑来发疯。”家丁们抱怨着,一边将潋夏推开。
她忿忿的说:“喂,别动手动脚的!”居然连官府都勾结上了,难怪一点都不怕她的威胁。
说不定她告到官府去,倒霉的是自己的屁股呢。
“大总管,有麻烦是不是?”嘉兴府台殷勤的问:“要不要下官帮忙?”
“这种小事交给我就行了。”风华县令也不遑多让,连忙出声。
“不用了,这种小事就不麻烦两位大人。”大总管骂道:“再吵就教训她,把她扔到街上去,跟她客气什么?”
“可恶。”潋夏一看对方抓起了棍子,凶神恶煞的走过来,连忙转身跑了几步,想想又觉得不甘心,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