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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白裙白鞋,潋夏低垂着头,缓步的走在熟悉的长廊上,来到花厅之外见到窗户中透出光亮,她突然微微的发起抖来。
淡淡的光线射在她有些憔悴的脸上,曾经明亮的双眸已经失去了光彩,她僵硬得有如一具会活动的尸体。
厅中呜呜咽咽的哭声一声又一声的撞击着她破掉的心,让她觉得好冷,不管穿了几件衣服,就是觉得暖活不起来。
她往厅中一站,虽然早就预期到会看到灵堂,但她还是忍不住对着桌子上的素烛打了个寒颤。厅中的冥纸散落了一地,被风吹得老高打着转。
蓝色的灯笼不断的被风卷着,摇摇晃晃的绽出惨然的光亮。
她呆了一阵,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那写着“爱子宫化蝶之灵位”的灵牌。
化蝶、化蝶,终究是化作一只蝴蝶,飞远了。
所有的人都默然的垂泪,没人出声说话。
她伸手揭开素帏,帏后赫然是一具棺木。
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她轻喊一声,“化蝶,我来陪你。”跟着一头往棺木上撞去。
宫如雪眼明手快的拉住她,却撕裂了她的衣袖,但这么一顿也减少了冲力。
砰的一声巨响,她额上流出血来,人也昏倒在地。
“快!快叫大夫!”所幸冲力减小了些,她只是撞伤头,没有性命之忧。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伤口也包扎好了,但她只是躺在床上流泪,什么话都不说。
“潋夏,你怎么这么傻呢?”老夫人拉着她的手道:“你撞死了,蝶儿也回不来。”
众人纷纷劝慰着,但她就是闭紧了眼,不断的流泪,一动也不动。
他还是说谎了,还是骗了她。
他没有到她家提亲去,他抛下她自己走了。
“等我……等我……等我……”他的声音不断的在她脑里回响,最后一句话说的是……等我。
如果我不走,你就不会死了吧?
如果在你临死之前,我在你身旁,我就救得了你。
有能治百病的银鳞又怎么样?她还是救不了他呀……
为什么银鳞不能起死回生呢?为什么?
“啊!”她陡然尖叫起来,用力的扯开自己的衣衫,“我恨这片银鳞!我不要它、我不要它!”
它救不了她最爱的人,她也不愿让它继续附在她身上!
她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扯开了衣服,露出一件素白的肚兜,她伸手在背后一摸,摸到了那块小小的突起。
会很痛,她知道。
可是她不要它!她狠命的一揭,钻心刺骨的疼痛让她匍跌在床,那种剧烈的疼痛依然让她痛喊出声,缩成一团不断的发抖、呻吟。
她手里紧紧的握着那块银鳞,背上有种热呼呼的液体沿着她身体的曲线流下来。
那是她的血。
她势若疯狂的行径吓坏了所有的人,“天哪!大夫呢,再去请来!”
潋夏用力一掷,将那块银鳞掷得远远的,大悲大恸的哭了起来,“不要!我不要!化蝶,你回来呀!回来呀!我也要变成一只蝴蝶,神哪!把我变成蝴蝶吧!”
银鳞落到了宫如雪脚边,他弯身捡起来紧紧的握住。能治百病的银鳞,在此时更显得讽刺了。他转身狂奔,奔到灵堂去,用力的推开棺盖,抓起了宫化蝶,将银鳞塞到他嘴里去。
宫如雪疯狂的说:“吃呀!你吃呀!活回来!活回来呀!”他疯狂的摇晃着小弟的尸身,明知道改变不了什么,可是他还是无法克制自己这么做。
他用力的击殴着他的脸,眼泪爬满了脸颊,“活回来!求求你!”他用力的把他的头抱在怀里,大声嚎叫着。
宫化蝶睁开眼睛,没好气的推开他说:“别以为我死了就可以抱。”抱那么紧干吗!
宫如雪张大了嘴,完全无法动弹。
“这件寿衣谁选的?难看死了,一定是老二,只有他的眼光才这么差劲。”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根本不管被他吓成木头人的老三和奴才。
“大总管呢?那个王八蛋,居然敢下毒害我!”他卷着衣袖,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样子。
“活……活了……”宫如雪大叫一声,跳到他的背上,有如八爪章鱼似的缠着他,嘴里杀猪似的大叫,“潋夏!娘!老二!小蝶儿活啦!活啦!”
他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远远的传了出去,全家上下都听见了。
“下来!”宫化蝶左右摇摆着,把他甩了下来,却又立刻被抱个满怀。
潋夏听到他鬼叫,连鞋子都没穿就跑来,她站在厅口双手捣着嘴,激动得不断流泪。
“潋夏!”宫化蝶立刻朝她奔去,不过因为腿上被老三抱着不放,所以动作有些迟缓。
看她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身上沾了血连鞋子都没穿的狼狈模样,害他好心疼。
他奔到她面前,充满感情的说:“我回来了。”
啪的一声,潋夏迎面就抽了他又重又狠的一耳光。
“你干吗?很痛耶!”莫非她是高兴得疯了。
“会痛。”她喃喃的说:“那么是真的喽!”她立刻扑到他怀里去,抱着他大哭,“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又惊又喜的议论纷纷。
宫似风含着泪,连他带潋夏一起抱住了,宫如雪也张开双臂搂上去,老夫人亦不遑多让,跟着是熊勇,全家人都哭哭啼啼的抱在一起。
“太好了、太好了。”
宫化蝶也感动得眼眶湿润。
“老三,别趁机摸我屁股。”
潋夏抱着死而复生的爱人,甜蜜的闭上了眼睛。
八年前的那一个夜晚,那个倒映在镜中的彩蝶,似乎在她面前翩翩的飞舞着。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他们会在一起的,永远在一起。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