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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头绪,陶小霜就暂时放下了这事,她起身拿上水杯,准备去护士室倒一杯酸梅汤。
今天,医院里有不少人都被叫去参加游/行了,所以刚才内科办公室里才只有张权一人在。陶小霜去到护士室时,里面也只有一个留守的中年妇女,看穿着不是护士,而是清洁工。
陶小霜进去时她抬头看了一眼,就又低头专注于手上的毛线活了。
陶小霜查看两个热水瓶,发现酸梅汤已经全喝完了,只好倒了一杯热开水。正准备离开时,她无意间一瞟——热水瓶的旁边放着一个小黑板。那黑板上整齐的列着护士的值班表和每人负责的床位。
本来只是随意地看一下,陶小霜却惊讶的发现:张丽在她苏醒的那天正好负责自己的床位!
陶小霜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过了好几天,原本显眼的紫药水已褪色不少,可以看见右小臂的皮肤上还有不少红斑,许医生检查后说这些红斑会起疤,等疤掉了也就没事了。
原来是这样,陶小霜不久前的疑惑豁然而解,张护士那么热情原来是想补偿自己呀。
苏醒的那一天,陶小霜刚逢大变,护士长又大包大揽地道了歉,她还以为工作失误的是护士长,而徐阿婆再来医院时也没提起过这事,所以她的错认直到现在才解开。
站在小黑板前,陶小霜想了一会,然后出了医院,在一家烟纸店里,她用身上最后的2分钱买了一个信封。
回到护士室,陶小霜问还在忙毛活的清洁工,“阿姨,请问一下,张丽护士的桌子是哪张呀?”
中年妇女头也不抬,伸手一指,“就那张。”
张丽和三个护士合用靠墙的一张桌子,陶小霜走过去,很容易的找到了张丽的位置。她坐下来,从用过的便签上截下一小张白纸,借用桌上的一只铅笔开始写:
张丽姐:事已知。何人不犯错,知错能改就还是好同志。
陶小霜敬上。
写完后,她把信封好,在封面上写上‘张丽护士收’,然后把信压在张丽的口杯下面。
走出护士室时,陶小霜莫名的心情不错,连脚步都轻快不少。
……
下午4点刚过,二舅程谷华和表哥程迎军就到了医院。
程谷华仔细的打量了陶小霜一番,有些担心的问道:“你脸色不好,医生怎么说?”
“二舅,没事的,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陶小霜笑着说。
程谷华点点头,他穿着工作服,应该是直接从厂里过来的,陶小霜就问程迎军:“怎么这么早过来,你们吃了晚饭没有?”
程迎军正喝水,咽下后说:“没吃。二舅也去参加游/行了,结束后我们直接过来的,阿婆有些中暑,先回同寿里了。”
听到徐阿婆中暑了,陶小霜担心的追问:“外婆没事吧,在游/行途中没有摔倒吧?”要知道老年人是最忌讳摔跤的。
这时,程谷华休息好了,就站起身来,“小霜,你阿婆没事,我去结账。迎军,你把包提到楼下去。”二舅一向寡言,交代后就出了病房。
在两年前学校组织的几次学军拉练中,陶小霜掌握了一门高级技能:给她一根绳子,她就能把一堆横七竖八的杂物绑成一包,还能打出方便手提的十字结来。有此技能在手,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又肚子打鼓,陶小霜还是早早的把带来的东西都整理好了,捆成了三包放在床板上。
程迎军提起了其中两包,陶小霜则抢着去提最后一包,“迎军哥,这个我来。”
“好吧,你要是拿不动了就给我。”程迎军想着就提到楼下也就同意了。
两人提着包下到一楼的大厅时,二舅刚好从挂号处过来,“小霜,给舅舅吧”,说着他从陶小霜手上拿过包裹。
“二舅,这次的医药费多少啊”,程迎军好奇地问。
二舅回答道,“5块5。”
第11章 小劳保()
二舅程谷华在一间名为光华的被单厂上班,是六级工,每个月不算加班费的硬工资是62。75元,5块5,还不到他收入的十分之一。
就这样,程迎军还嫌贵地咋了咋舌头——大舅家是“大劳保”家庭,从小到大迎军和采红在看病上就没有花过钱。
在1968年,工人家庭的看病住院是可以不为医药费发愁的。
在这个年代的中国,凡是全民所有制单位的职工都享有“大劳保”,单位不仅会负责职工的全部医疗费,连职工家属的医疗费也可以报销。而集体所有制的职工则是“小劳保”,只全报本人的医疗费、家属的医疗费原则上只报一半。
不过,在实际报销时,因为全民所有制单位又分为直属中央、市级、地方三级;而集体所有制单位则有大集体、小集体之分;所以,实际上能报销多少,就需要看职工所在单位的性质及其具体规定了。事实上,街道管理的小集体,职工本人都没有免费医疗的权利。
这里的职工家属一般是指其父母子女,所以陶小霜用的是母亲程谷霞的‘小劳保’——程谷霞在虹口区港务局下的轮渡公司作票务员。轮渡公司性质上属于小集体,不过因为公司效益好,职工家属住院时的挂号、床位、护理等医务费用都可以全部报销,只有买药的药费是报销一半的。
“走吧,回家”,程谷华带头出了医院的大门。
一走到街道上,陶小霜就感到浑身直冒热汗,大街上无遮无拦的,暑热真是比位于半坡有树丛环绕的虹口医院大多了。
欢送大游/行结束后;街上的景象和平日里相比有些不同。往常下午的这个时间段正是产业工人们下班的钟点。他们离开工厂,或走路或骑车进而在大街小巷里形成声势浩大的回家的人潮;而今天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不少人的脸上还带有疲倦的神色。
这种气氛下,急着回家的三人也无心交谈,径直往同寿里的方向赶路。
程家所住的同寿里位置靠近火车北站,是一个在建国前就有的老里弄。整个里弄由32栋石库门组成,位于一个十字路口的东北角;每8栋为一联排,有一个主弄堂两个支弄堂并四个出入口;整个同寿里就像在一横上画三竖,横竖之间是宽三米的主弄,三竖之间则是一米半的支弄。
埋头走了大概一刻钟,陶小霜远远地看见了同寿里主弄口的过街楼。再往前走几步,过街楼下方门洞顶上拱形的西式浮雕牌匾跃入眼中。半旧的牌匾是金地红字的,正中‘同寿里’三个正楷的大红字看来特别显眼。
陶小霜三人刚走到主弄口,就有人上来和他们打招呼了。
“程二,接侄女回家啦。小霜呀,让阿婆看看,哎呀,才几天不见你都瘦了。”说话的是和程家住一栋石库门的老邻居王阿婆,她是看着程家的孩子们长大的。
“王奶奶,我没事了。”陶小霜笑着回道。
“快回去,你阿婆做好了饭,就等着你们呢。”王阿婆笑咪咪道。
听了这话,陶小霜有些悬着的心完全放下了,看来外婆的中暑是真没事了。
“我早饿了……”饥肠辘辘的程迎军冲在了前面,二舅也默默加快脚步。
同寿里两面临街,有两个联排的石库门的一楼都是临街的铺面,程家就住在临街靠北的第二栋石库门4弄2号的二楼客堂间。
临街的石库门不置前门,住户出入都是走后门。陶小霜落在了最后,她刚踏进后天井,迎军已经把灶披间左侧的上二楼去的扶梯踩得‘嘎吱’作响。
刚走到门口,陶小霜就闻到了熟悉的油烟和煤烟混杂出的呛鼻味道。
这时正值6、7点的晚饭时间,在8月份这个点的天色还很亮,灶坡间里并不用开灯,除了程家的煤炉外,其他五家的煤炉前都有人在烧饭做菜。
灶坡间里烟雾弥漫,做饭的几人纷纷开口关心出院归来的陶小霜。
“陶小霜,回来啦。”这是王阿婆的媳妇李阿姨。
“总算是出院了,我们都担心呢”这是和徐阿婆,王阿婆一起在天台养鸡的张姆妈。
“嗯,阿姨,没事了。”
“谢谢关心,我好了。”
陶小霜不得不停下来一一回答。
“小霜姐,快上来,就等你吃面啦!”在二楼口子上等待的程采秀见状喊道。
“来了!”陶小霜朝几人点头一笑后,快步往扶梯走去。
……
孙齐圣嘴里叼着烟,站在自家的天台边上,看着陶小霜进了家门,只觉得她瘦了,陶小霜需要吃好点才能长肉啊!
深吸一口后,孙齐圣把烟头一吐,转身和正吞云吐雾的庄沙说:“眼镜,你和老鳖说我们最近要多约几组人打球,让他注意找人下注的事。”
庄沙兴奋地吐口烟泡,问道:“老鳖那肯定没问题的!既然要多约人——要不我们干脆两天打一场,一个月打满15场,怎么样?”
他们口中的老鳖是一个大龄社会青年,家住在同寿里附近,程迎军赢了1块钱的那个赌局就是他坐庄开的局。明面上,是他擅自用孙齐圣三人和人三对三的篮球赛来开赌局,其实暗地里,每次坐庄赢的钱老鳖都得分给孙齐圣三人7成。
聚众开局赌钱,这事可不小,被抓住的话老鳖准要二进宫,他只能也愿意拿三成的原因很简单:孙齐圣三人要干的活比他的重要。
首先,是约人。要让人愿意来看球赛并且掏钱赌输赢,这比赛的对手看起来必须和孙齐圣三人势均力敌甚至略有超出,还必须经常换人;否则就算是和体校的邹力他们打,多来几场人也不稀罕看了。
其次,是控场。要想坐庄的老鳖在赛后能‘吃’到最多的钱,那球赛就必须在孙齐圣三人的掌控下,是赢是输,是半场就定输赢,还是最后几分钟见分晓,这些都必须看上去是自然发生的,但实际上由三人在场上让其必然发生。
第三,是名声。孙齐圣三人的家庭出身好,和老鳖在旁人眼里就不是一路人,平日里也不打交道,所以没人会怀疑他和三人串通。老鳖没工作,只能吃成人里定量最低的25斤粮,和孙齐圣三人合作的一年多里,他每月能分到25元以上,他不怕二进宫,只怕吃不饱,事情败露对他不算什么大损失;而对孙齐圣三人则不然,事情露陷的话,流氓阿飞的帽子三人可就得戴上了。
也因为这三点隐含的风险,孙齐圣总是把斗牛控制在一星期两场。即使按照这个频率,孙齐圣三人每人每月还是能入账20块钱左右。
要知道,这时可是青工们喊着‘36元万岁’的年月!
在这个年代,人们的生活水平呈现出明显的三低特征:低收入、低物价、低消费。
说到收入,在这时候全国工资最高的人是宋庆龄女士,作为国家副主席,宋女士领全国唯一的一个一级工资——每月579。50元。而经过三年困难时期的带头降薪后,毛主/席、周总理等国家领导人的工资统统一碗水端平,全是三级工资404。80元。
而在几年前,墨色版面的第三套人民币里开始流通使用。这套人民币有7种面额,其中最大的面额是10元——这充分说明在老百姓的日常生活里,10块钱作为大钞使用已经完全足够了。
至于物价,在沪上的统销粮店里,粮食的价格大约是:面粉每斤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