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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程迎军买好下酒菜——半斤卤猪耳朵和3斤卤水煮花生来找人时,陶小霜也打好了生啤。
等他们回到4弄2号时,后天井里高阿婆和程谷霞已经把碗筷全洗了,正在做收尾工作,洗锅勺和清理煤炉等。
陶小霜就说道:“阿婆,妈,早上帮着大舅妈收拾了棉被芯子,我有些累了,想先上去睡了。”说完她打了盆水就跑上了楼。
“小霜……”程谷霞想叫住女儿,却被徐阿婆拦住了。然后徐阿婆还把她拉去了无人的角落。
“谷霞,你想干嘛——前两天那事我可不准你怪小霜。”
“妈,我怎么会?连小椹也知道自己犯傻了,他都把我婆婆劝回家了。”程谷霞觉得好笑,儿子高椹从来没和人打过架,所以才犯了回傻气,自己哄了半天他才好意思回的家——脸都被打成那样了,也难怪他胡思乱想。程谷霞想到高椹这会还肿着脸不想出门,就不禁有些埋怨大嫂张娟——虽然高椹说女儿小霜和嫂子张娟都看着他被打,但程谷霞听女儿高椿说了她们姐妹都走在后面,根本没赶上他被打的事。
“……我只是想和小霜说说话,小椹那事我和四海清楚不关她的事。”
“你是我生的,我还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呀,不管你想说什么都过几天再说。”程谷霞性子急,心里搁不住话,徐阿婆知道她和外孙女一说上话,也许开始不会说那事,但只要女儿心里还有疙瘩,最后肯定得说到那事上。
“妈,其实我是想……”程谷霞真不是想说那事,她是想和陶小霜说,过几天带她去一趟高大桃家认认门的事,毕竟过继的事要是成了,这两人名义上也算是母女了,怎么也得见上一面的——高大桃在背后传她小话的事被她和高四海揭穿后,高四海趁机提了过继的事。被抓了现行,高大桃虽然很不情愿也只能答应了。
徐阿婆听得直皱眉头,“认门的事四海知道吗?”
“……等他出差回来我再说也不迟。”程谷霞知道高四海想夫妻俩一起带着陶小霜去认门。可是带陶小霜去认门十有八/九得看些大姑子的脸色,她觉得丈夫最近又要跑户口又要出差,人太辛苦了,就想自个儿把这事办了。
徐阿婆拿手指虚点女儿的额头,“你呀,活了35、6岁的人,做事还是想到哪做到哪——你这么自作主张,小霜不会高兴,四海也不会高兴。”陶小霜是个心里自有主意的小大人,高四海则是走一步看三步的性子,这过继的事两人一个是当事人,一个是操办人,和难缠的高大桃见面的事女儿二话不说就帮着他们做主了,两人能高兴吗?
“……那这事就算了吧,妈,没你我可怎么办?”程谷霞还是听徐阿婆的话的。想了想她改了主意,搂着徐阿婆的肩撒娇道。
“我呀,活到99也得为你操心。”徐阿婆笑眯了眼。
这时,上了二楼的陶小霜,在公用的小卫生间里用了水,擦完了澡,已经回了程家的客堂间。
陶小霜往小卧室走时,看见程迎军坐在中卧室里吃花生就随口问道,“哥,你怎么下来了?”
程谷余和高四海他们到天台上喝酒去了,她还以为程迎军会跟着上去混点酒喝。
程迎军郁闷道:“我被赶下来了。吴纪叔也上去了——他刚才来客堂间找二舅喝酒,就正好上去凑在一起喝了呗。人还是我带上去的呢——结果一喝上他就把我赶了下来!”
“吴叔叔每次喝酒都要哭一场,他那么爱面子,怎么可能留你在上面。”说完陶小霜不管背后程迎军夸张的哀嚎,径自进了小卧室。
爬上床,陶小霜等了一会,发现妈妈程谷霞没进来,心里松了口气,只看程谷霞进门后看着自己好几次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陶小霜就知道她找自己有事,而且还是麻烦事,陶小霜暂时不想知道高家的任何事——大舅回来的这几天里她要做的家务事多了不少,这几天里连学校都连请了好几回的假,她实在是不想为难自己。
陶小霜没改主意,她还是想和程谷霞处好母女关系,而且她也认清了一件事——要和程谷霞好好处,就得掐着鼻子忍着些高家。但是刚被高椹那怂货恶心过,至少在中秋节过完前她连一个高字都不想再听到,所以她才跟着迎军去买酒,还一回来就说早睡,还不都是为了躲开妈妈程谷霞嘛。
“也不知道大圣到了小屋没?”这样想着。陶小霜闭上眼在心里三呼迷雾镇。
……
“我算是明白了——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程谷余一边喝着酒一边擦眼睛。
“我这人3年以前从来都不信命——解放前那些算命先生给资本家的小开、大地主家的儿子之流的狗屁有钱人算命,哪个不说他们命好呀,结果呢,现在一个个都成了死老虎,要么被抄家,要么夹着尾巴有钱都不敢用——就像那个査家大小姐,年轻的时候长得不比我们家小霜差多少,美帝国的大学生,还是学医的,以前遇到的时候那眼睛都不撇我们一眼的。谷华,你说……你说是不是!”
“哥,我不喝了……”程谷华嘿嘿笑着直点头,他已经喝醉了。跟他坐一根长板凳的吴纪更是哭得满脸都是眼泪鼻涕,嘴里还在咕噜着什么。
程谷余也不需要弟弟回答,他自顾自的道:“是呀,那时候她多傲呀,可现在呢——人都下放到甘肃去好几年了,前两天我看到她的儿子,说她的妈妈已经两年没回上海了。所以以前我真不信命……”
说到这,程谷余沉默了一会,他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看了好半天,然后道:“可现在我是信了——谷华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妈带我们去城隍庙烧香,有一年那个年轻庙祝,就是那个脸上长痦子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要钱给我们摇了次签。你的好像是个中签,我的则是个二奶奶签。
二奶奶签——那个庙祝就是这么说的!他的话我都还记着了:你这签是二奶奶的,‘机关算计太聪明反害了卿卿性命’说的就是红楼梦里的王熙凤,得这个二奶奶签的人要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小心一误就是一生……”
“这天杀的二奶奶签居然应了呀!我就是误了我自己呀!”程谷余拍着自己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他还没真的全醉,还知道有一件事打死都不能说——解放后他早死的爸爸程根生的亲弟弟程水生找上了门。徐阿婆拿着扫帚把这个曾经和其他亲戚一起欺负孤儿寡母的叔叔赶出了门。可是其实那之后程谷华自己还见过这水生叔几面,还从他手里弄到了一个上夜校的名额。
靠着在夜校学会的电工手艺他才能被招进的电厂。这事直到3年前他都一直感到有些亏心,名额只有一个,当年他怕徐阿婆做主给了二弟谷华,所以回家就没说自己悄悄去上了——徐阿婆总说二弟人老实,要自己这做大哥的多看顾一下,可是这夜校的名额他真不愿意‘看顾’,就想着大不了以后自己多照顾一下二弟,然后就把这名额给吞了。
哪知道事情就是这么寸——上海这么多电厂,偏偏就把他在的那个厂搬去支援小三线了!
“……我连上海人都做不成了!”程谷余泪如雨下,早知道会这样他绝对不会要那个天杀的名额,一定好好照着徐阿婆说的话不理水生叔。
“二弟呀!”程谷余站起来踉跄着往旁边走了几步,一把抱住一脸傻笑的程谷华。
“大哥对不起你,但现在也受了报应——以后我儿子迎军还得你可得看顾好了,大哥……”程谷余抱着弟弟又大哭起来,程谷华一直嘿嘿直笑。
高四海听着程谷余的话心里直皱眉头,好在这大哥没再往下说,要不然他就尴尬了。怕等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他赶紧起身下了天台,吴纪嘴里一边念叨一边也跟在他的后面下了天台,
一上天台就灌了自己两斤白酒一斤生啤,吴纪现在看什么那都全是重影,根本就不能自己好好走路。高四海见状只好扶着他回了吴家住的一楼后客堂间。
见高四海把喝得直说胡话的自家男人送回了家,朱芳忙叫上大儿子大女儿把爸爸扶去了里面睡,然后她非要拉着高四海坐下说话。
“高四海,我家没茶,就有点红糖水,你别嫌弃呀!”朱芳一边说一边把脚边的纸箱把一旁踢。
“哪里会,朱大姐,你太客气了”,高四海说着喝了一口,他心里想急着走,就一边和朱芳说话一边抬手看了几次表。
朱芳还是有眼力劲的,就道:“四海,我就是想问你一下——我家吴纪把那事给程二说了没有?”
“那事?吴哥上去就只顾着喝……”
还没等他说完,朱芳就急了,叫道:“我就知道他肯定没说!这人……”她急得直抹泪。一边抹,她一边看着高四海,嘴张了几次,就是没开口。
高四海暗暗吸了口气。把胃里上涌的酒气和心里很不耐烦的情绪一股脑的压下去,才笑着问:“朱大姐,有事要我带话就只管说。”
朱芳立时脱口而出:“我家要用程家的客堂间!”
迷雾镇,巡夜人小屋。
陶小霜目瞪口呆的看着孙齐圣:“吴家中秋那天想要我们腾房子!”
“对!”孙齐圣点点头。
第52章 小霜的秘密()
求人腾房子的事早在民国时就出现并流行在上海的小市民阶层——每逢红白喜事,家里摆不开场面的人家就会向相熟交好的邻居借半天一天的房子来应急。几乎每家人都会有因为这事求人的时候。没办法,谁叫上海的住房实在是太困难呢!
在解放前,沪上的房子可分为上中下三品。上品者,有花园洋楼、新式弄堂、公寓等等;中品者就是市区最多见的石库门里弄;下品者则是那种极其简陋胡搭乱建的棚户区。那时候,有钱人的家里有小花园、弹子房、停车库,有的还有游泳池,连佣人们都有单独的小卫生间可用;而穷人就只能睡在石库门和公寓的楼梯间里,马桶就放在床头和饭桌下;至于那些温饱都成问题的人则是棚户区的住民——这时的‘住房’是穷难富奢。
而自从1955年上海大部分的房屋都被公有化后。曾拥有宽裕房屋的老克拉和中产家庭只允许保留60平米以内的房屋,其他的由市公房管理局收回作为市属公房。住房难,住得太逼塌就成了上海人的普遍难题:1962年后,上海市区的人口达到600万以上,人均居住面积据统计是3。2平米。很多家庭你一进屋看到的全是床,床头还搁着马桶;吃饭的桌子都是板桌,随吃随用,不用时就拆了放床底。有些内空高一点的石库门房子全隔出了二层阁和三层阁——就是把二楼和三楼一分为二,加上楼板隔成两层;这样就能多住一户人,只不过住户们会有患拘楼病的风险,站直了容易顶着天花板所以只能躬着过呗!
而程家所在的同寿里的4弄2号,一共住了6家人。住二楼后厢的王姿和李建国一家就两人,人口最少,所以一人大约有5平方米的‘空间’——后厢大约10平米,而最困难的王家(李照弟家)则一家八口人挤在只有20平米不到的亭子间里。
至于程家之所以能一户人家独享二楼一整个的客堂间(42平米),而不像同寿里的大部分邻居一样住一半大小的前、后客堂间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