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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励力持镇定,坐在床头。“我这样睡便成。”
“哦?”她吃了一惊。“难道这样能练功?”
“……”不想理这个小徒弟了。有时候,明明是个美丽到令人失神的小丫头,但绝大部分绝对是一个很难搞定的恶徒儿!
他自认修养上佳,如母后性宽容,也如父皇能纳百川,当日,纯粹因为看她是老太傅之女,又怜惜她长年病着,才动心教她基本功夫。
一年下来,他对她的古怪脾气深感头痛,但也能体谅她……内心不免微叹,如果是个健康且脾气乖顺的人儿,就是十全十美的小姑娘了。
忽然间,长孙励措手不及。
这个小丫头一双小手抱住他的腰,小身体像是蛇一样在床上滑动,一路滑到他的怀里。这真是女孩家吗?是他误会了吧!
“看我的吸功大法!”她道。吸吸吸我吸再吸,到底吸到了没有?
“哪来的吸功大法?”想拨开她又不敢。她瘦小,手骨细得跟什么似的,要轻轻一折怕也断了,而且,这还是头一遭有人敢对他这样……亲近得无法无天。
“师父没听过吸功大法?我听庞豹说的,女人是很可怕的!”她很想张牙舞爪模仿给他看,但她要保持这个姿势看看能不能吸功。“在床上,会把男人的功力吸光光!”
“……”
“但他忘了说怎么吸。”她有点沮丧,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屁内力流进体内,索性放弃,整个人软倒在他怀里。
这师父,抱起来感觉不错,老爹抱起来干巴巴乱没劲的,娘呢,太软了又胖,她抱到最后都变成被娘抱起来,一点也不好玩,还是抱着师父或当枕头都很适宜。舒服哪!
“庞豹几岁了?”他疑声问。
“十五了吧。”她又学小老鼠发出吱吱笑声:“师父也被他骗了吧,他看起来很像是十一、二岁。我上次用师父教的踹他,竟然踹中了,可见他的功夫已经被吸光光了。”
十五岁!
长孙励心中一凛。十五岁早是个男人了,庞何再跟他混下去,难保将来不会出问题,这小子根本没有自知之明……终于,他长叹口气:
“罢了,你想赖这床就赖吧,以后在自己床上睡不着就来这里睡吧……”来他这里好过她去庞豹那里。
来他这里,总好过她去庞豹那里……这思绪令他一停,而后为自己解释着,他至少是个有理性的男子,而她只是个小孩,他自然明白其中分寸,所以,她可以过来这里。
其余的,就不去深想了。
她嘻嘻一笑,双手抓着他的衣角,闭上眼,有点困但也不是很想睡。
以前她总是一个人在睡,不管病重或清醒,总是一个人睡,虽然偶尔她爹要小丫鬟陪她睡,但她总能看穿那些丫鬟心不甘情不愿,便一脚踢她们下床。
她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在想,怕她庞何吸了她们的精神,哼,要她去吸那些丑丫头的她还不屑呢,还是这个师父好,不怕她吸。
那她就不要吸好了,她也是很有良心的。
“师父啊,我爹说,皇后有孕了耶,接下来,先是雍亲王,然后就轮到你了。根据我的看法,这个师母最好不要太胖,免得把我挤下床,但你不要让她在床上待太久,否则你武功被吸光就不能教我了。要不,你先把功夫全教给我,我替你打败她!”
长孙励闻言,失笑。
亲事他还没想太多。他与皇上不同,皇上偏美色,后宫佳丽上千,最小的才十五岁……十五岁,才大庞何几岁而已。
他跟皇上不大一样,也许是承母后淡性,对美色并不看重……他目光落在庞何面上,不得不承认,第一次看见庞何,即使她只是个小孩,即使他性淡,也让他无法克制地失了心神。
天朝多娴淑美女,但有庞何这种古灵精怪的妖精美貌几乎没有。
忽地,他想起,将来若真是有了王妃,恐怕就不便再与庞何接触,毕竟人言总是可畏。
她迷迷糊糊地睡着,眼皮下的眼瞳不停在乱动,显然睡得不太安稳。
他以袖覆住她的双眼,微微笑着,记起母后当年就是这样哄他入睡的。
没有想到,如今轮到他哄人了,而且还不是哄自己的小孩呢。
说起来,他还真像这丫头的父亲。一手把她教起来,虽才一年,但已觉得跟她混得很熟……一个不把他当亲王看的孩子,还能混不熟吗?
她的小小手露了出来,他替她把小手拉回被里。她的小手臂细细冷冷的,还是虚得很,哪来的活力玩成这样。鼻间有股馨香,他微地一愣,轻轻俯下,在她颈间一嗅。
是女孩子的体香啊……他直觉想着,过了一会儿俊面已是薄红。
她年纪虽小,跟他也不过差个七八岁而已,两人年纪差距在天朝里算是很正常,如果……
他面色微变,停止想下去。
这小孩,他可是以兄长、父亲身分自居。这样的王妃,他非头痛一辈子不可。
还是让别的男子来头痛吧……床上的人忽然挣扎地发出单音节的呓声,长孙励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施了重力,连忙放松掌力,让她舒服地睡去。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小老鼠又在掩嘴偷笑,翻墙跑进恭王府。
睡觉睡觉。
最近她很安分,没去恶搞她爹,也没欺压府里其他人,因为她很得意,连续两个月没有一天躺在病床上。
师父伟大啊!福星啊!
她东张西望,确定院子没有人。这一次,有虫鸣蛙叫,也没有人在黑暗里盯着她的错觉。
她耸耸肩,穿着她的小白袍走向寝楼。她的轻功还很烂,但没有关系,师父轻功呱呱叫,让他抱着飞来飞去也不错。
她不是正人君子,所以学庞豹每次回房自窗爬进去。
才爬到一半,就听见长孙励说道:
“勤之。”
她卡在窗口,讶道:
“师父还没睡?”真有点可惜,她预计跳到师父的身上呢。
“嗯……你要进来了?”
“是啊是啊!”她非常热中跟师父玩。可惜十天里有七天他都在宫里,不能天天看见。
“……别进来了,反正还要出去。”
她停住。“去哪儿啊?”
“去把你那些人偶都烧光。”
“咦,不成不成,烧光了,万一以后我住进去找谁玩去……”没人陪她,那多无聊。
“你七老八十才住进去,那时也玩不动了,留它们做什么?”
师父这么有信心?那话说得一点也不心虚。她小嘴噘着,摸着自己的心口,她爹很坦白地跟她说过,这是天生的。
她很明白爹为什么要告诉她,因为,他想要她跟这天生的病症共存。
她就不要啊!她不趁机玩、不趁机闹,时间可是不等她的。
“你不要?那你就回去吧。”
“咦!”她又大叫:“师父说我随时可以来的!”
“男女有别,你进来对你名声不好。”
她暴怒,就差没暴走:
“师父你说话不算话!君子一言九鼎!”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君子,你呢?你是君子么?”
“我是小人,所以可以为所欲为!”她要跳下地,扑上床,哪知,嘶的一声,她突然不能动了。
她张大眼。“师父,你又用弹指神功!”难道她跟蜡烛没两样?很容易被弹?
“这是点穴。”
“为什么不教我?”她要把师父点得跟石头一样!
“点穴你不适合学,那是要脱衣物的。”说到最后,那声音竟有些异样。
她呆了呆。她再怎么不计较,也知道女孩的身子不能让人看的——至少,一年前她爬墙正好看见师父半裸练功时,她一时兴奋也要学他,最后结局是吊在树上当大毛虫。
有些事的道理,是师父教她,她才明白。男女有别,也是师父天天挂在嘴上的,但、但……她总不希望跟师父分得这么明白!
什么有别?她老爹不也是男的吗?还不是会亲她的脸!她老爹不够男女有别!
“师父……烧了人偶会遭到报复的!”她嘀咕着:“我爹说,人偶里是有精魂的,万一他们又来找我……”
“又不是要你烧,要找也是来找我。”
“那怎么行!这是我的人偶,要是师父出事了,那我、我……”她听见一阵轻笑,接着她看见长孙励来到她面前。
新月淡淡的月光罩在他身上,有些迷蒙的美。
她一时看傻眼,想起师父喜欢穿着白色织袍,所以不知不觉她也学着他。他喜欢在腰带上镶着白玉,她就把她小腰带上的珍珠取下换成玉,彻底模仿,务必成为第二个长孙励。
她知道这师父是真心待她好的,所以,她也非常热中跟他好。
“……我也不要活到七老八十啦……那时师父也不在了,我还在干嘛。”她未觉长孙励的讶异,叹了口气,随即又紧紧闭着嘴,骂道:“人生苦短,叹一口气少十年命,呸呸呸,少庞豹的好了!”
她一向不叹气,只是想起师父万一不在,心里有点不开心而已。
她直视他的脸,迟疑问道:
“烧了……如果人偶跑进我的梦里,那我……”
他弹了一下她的头。“专会找缝钻。以后要是怕了,自己爬墙过来。”大不了,那间寝楼让给她吧。
她又发出小老鼠缩在角落里得逞的笑声。
下一刻,她被师父抱了起来,飞上天空。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暗骂师父也不解穴。解了穴,她就能欣赏风景——虽然,恭王府跟庞府只有一墙之隔,没什么风景可百,但不必爬墙就能穿梭两地,她实在佩服得不得了。
而且,她一向喜欢听师父的心跳声,也只有被师父抱着施展轻功时才能听他的心跳。结结实实的,绝不漏拍,她很喜欢。
没一会儿,他们就来到庞府的后花园。后花园里有一栋小平屋,长孙励解了她的穴后,进屋一一把人偶搬出来。
她吞了吞口水,退得远一些。
这些人偶她在窗口偷看过,每一个年纪都跟她差不多大小,只有一个比她大了点。面目全部僵硬,但嘴角带着笑,她浑身发毛,忍不住腿软跪坐在地。
心跳有些快,满面冷汗。长孙励已经点燃火把,她张口想要阻止,这些人偶她都讨厌,可是万一哪天她真的走了,没有人陪真的很寂寞的……
长孙励看她一眼,给她一记安稳的笑。他道:
“这些没什么好怕的,只是人偶而已。”
“我、我没怕!”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
“你放心,若有事,我贵为亲王,也不敢有人吭声。”
“师父你拿身分压人!”太没品了!还时常教她体谅人,不要仗势欺人!
他难得露出开心的笑,回她一句:
“我时常拿师父身分压你,你感觉不出来吗?”
她瞪大眼。
他见她傻气模样,哈哈一笑,点燃火把,直接自最旁边的人偶烧起。
她心跳节奏完全乱掉。看见人偶一点一滴成灰烬……这是要陪她的人偶,师父执意要烧掉……没关系没关系,人偶烧了,她以后住进那房子里会寂寞,可是在她还没有住进那房子前,师父会陪她的!
思及此,她狼狈地爬起来,冲去长孙励面前,抢去他的火把。
“勤之你……”
她深吸口气,点着火苗到将要跟她成亲的人偶上。她的眼睛张得大大的,目不转晴地望着那人偶的僵笑。
“没关系没关系……以后你来找师父也不要忘记我,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