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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千没找到坐的地方,自己原地转了个圈,末了在床边挤着放了屁股:“到了。黄经理又不傻,赖谁的账也不能赖我的。万一我真是有本事的,他惹了我,我不报仇?”
无心伸出了一只手,手上的绷带已经除了,手指手掌的创口也已经愈合成了深深浅浅的粉色印记:“五五分,给我一半。”
白大千把他的手往下一摁,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情,关乎我们的前途命运,你们要不要听?”
史高飞忽然大叫一声:“白大千你别摁我儿子的手,他的手压到我的蛋了!”
白大千一抬手:“唉呀我的史老弟,满床都是你的腿,你能不能好好躺别劈叉?你看你像把大剪刀似的——你把腿合上!”
史高飞盯着电视屏幕,真把腿合上了。白大千得了清静,继续对着无心说话:“我想既然我们手里已经有了点钱,不如以它为资本,开一家真正的公司。”
无心来了兴趣:“真正的公司?做什么生意?”
白大千一拍手:“我们能做什么生意?当然还是降妖除魔看风水啰!史老弟你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一点,别影响我和你儿子谈大事,蜡笔小新有什么好看的。”
无心把眼睛瞪得溜圆:“现在捉鬼的都能开公司了?”
白大千抹平了膝盖上的一道皱纹,踌躇满志的望向窗外:“除了降妖除魔看风水之外,我想我们将来还可以开展改名转运以及景观设计等新业务,顺便出售五行八卦福和太极八卦镜等辟邪利器。”
无心“哇”了一声:“你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白大千扶着史高飞的大腿转向了无心:“什么叫‘好像真的’?你当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无心摇了摇头:“不是,我以为你想赖账不给钱。”
白大千拍着史高飞的大腿痛心疾首:“胡说八道,狗眼看人低!”
史高飞“腾”的坐起了身,对着白大千怒道:“你说谁是狗?再敢骂我儿子一句,我宰了你!”
白大千审时度势,当即服软:“唔,不骂了。”
史高飞“咣”的一声躺回原位,继续看动画片。
白大千压低声音,继续和无心嘁嘁喳喳。两人商议良久,及至到了入夜时分,他们移师正房,继续长谈,直到午夜方罢。
翌日中午,佳琪煮了一大锅大米粥,盛了半锅给史高飞吃。史高飞和无心正对着一口小钢锅吸吸溜溜的喝粥,白大千忽然推门走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张写满铅笔字的信纸。围着史高飞和无心走了一圈,他见二人猪吃食似的一味喝粥,头都不抬,便高声喝道:“停一停,住嘴!”
两人果然抬了头,汗涔涔的抬头看他。
白大千抖了抖手中的信纸,然后恢复了正常音量,笑嘻嘻的说道:“我给公司拟了几个名字,你们听听哪个好。第一个是‘大千世界易经研究中心’,第二个是‘大千国际周易风水研究院’,第三个是‘大千风水命理预测馆’,第四个是‘大千国学研究室’,第五个是‘大千文化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第六个是‘大千国际易经研究协会’,第七个是”
等他念到第十个名字,两名听众一致表示“哪个都行”,然后开始低头继续喝大米粥。
白大千很寂寞,感觉两个吃货全不是自己的知音,女儿虽然惹人疼爱,然而究其本质,也是个女吃货。捏着信纸回了正房,他洗脸梳头换衣服,然后独自出了门。施展轻功穿过遍布泥水的脏胡同,他直奔工商局去了。
下午他离开工商局,开始四处找房子。不能把公司开在龙潭虎穴似的贫民窟里,他得另找个体面地方。地方若是体面了,房租自然一定可观。他掂量着手里的几万块钱,越挑选离市中心越远。几天之后,他终于在城郊的一幢大公寓里找到了心仪之处。
大公寓刚刚竣工不久,原址是一片古老的乱坟岗子。公寓楼共有十几层,一到三层是写字楼,四层往上才是住家。因为周边地区还未开发,所以公寓楼也卖不出高价。白大千深一脚浅一脚的进入楼内,发现外面虽然乌烟瘴气,楼内却是窗明几净,装潢也是堪称时尚。一层二层已经没有空写字间,于是他在管理人员的陪同下上了三楼。三楼的写字间有大有小,最小一间不过六七十平方米。白大千在房内转了一圈,心中又惊又喜,当场签了合同交了定金。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白大千孤军奋战,奔波于事务所银行以及工商局之间。及至拿到执照之时,已经到了深秋时节。公司共有两名股东,一位是白大千,一位是史高飞;另有一名普通员工无心。佳琪也不闲着,负责全公司的后勤工作,主要业务是蒸大米饭。
白大千选了个阳光明媚的吉日,率领全体人员喜迁新居。小小的写字间被他用屏风分隔成了两间。前面一间对着两扇一尘不染的玻璃门,又摆了一副精致桌椅,算是前台,后面一间则是白大千的办公室。
一间办公室是容不下四个人安身的,所以白大千又在办公室正上方的四楼租了一套房子,房子是三室一厅,并且粗略的装修过,只要八百块钱一个月。房子里要什么没什么,他买了三张席梦思床垫,让大家集体打地铺。
史高飞和无心没意见。他们把床垫摆到铺了大块瓷砖的地面上,又将旧电视机放到了一只矮墩墩的木板凳上。还有最后一点家当,是两只粉红色的小书包,被无心放在了墙角。
放过了长长的一串鞭炮之后,“大千国际周易风水研究院”正式开业。先前白大千的“易经研究所”坐落在贫民窟里,自然不招人问津;如今虽然改头换面的入驻了写字楼,然而酒香也怕巷子深,不做广告还是不行。打开电脑连起网线,白大千重操旧业,将自己的无数马甲全部穿起,日夜出没于各大论坛,对自己的公司正炒反炒混合炒,想要打个不花钱的广告。这天上午,他一时不察穿错马甲,闹精分时被人抓了个现形。正是恼羞成怒的要和人对喷之时,佳琪忽然进来了,笑嘻嘻的说:“爸,我想上楼去看电视。”
白大千在百忙之中看了女儿一眼:“电视有什么好看的?爸爸告诉你啊,你是大姑娘了,以后对于男孩,能不搭理就不搭理,能少搭理就少搭理。尤其是对待小史——他有什么好的?你总看他干什么?”
佳琪微微的红了脸:“我不是要去看哥哥,我是想看金三顺。”
白大千恨铁不成钢的一指女儿:“看金三顺也不行!以后你跟着爸爸,爸爸不上楼,你也不许上楼!”
佳琪开始左摇右晃:“爸爸呀,金三顺已经演了,我想看电视。”
她并不是臃肿的身段,然而动作笨拙,摇晃了个东倒西歪。白大千如今没时间教训女儿,只好放了她上楼。而佳琪得了自由,先下楼去给史高飞买了薯片,又给史高飞的儿子买了油炸臭豆腐。自己叼着一根雪糕,她欢欢喜喜的上楼了。
白佳琪走后,白大千成了办公室中的孤家寡人。关了电脑站起身,他慢悠悠的绕过屏风踱到前台。一手摁在前台桌子上,他忽然发现公司里还缺少了一位前台小姐。
“可以再雇个人,试用期工资八百,转正之后一千二,供吃不供住,应该能招得到。”他沉沉的思索:“要求形象好气质佳,长得丑可不行。不知道史高飞有没有意见,其实小史倒是好打发,难缠的是他儿子。好在他儿子是个黑户,没法出面管理公司。不过话说回来,他儿子到底是不是真疯?”
白大千走回办公桌前坐下,上网发布了招聘信息。与此同时,楼上三人其乐融融,正在一起看金三顺。在插播广告的间隙中,史高飞扯过了无心的一只脚,扒了袜子给佳琪看:“当时玻璃把他的脚都要扎透了,喏,你看,就是从这里扎进去的,扎得那么深。可是还不到一个礼拜,就愈合得看不出来了。你能看到疤痕吗?看不到吧?”
佳琪四脚着地的跪在床垫上,低了头仔细瞧:“看不到。”
史高飞很得意:“我们母星上的人,都是他这样的。等我以后回家了,我也会变得和他一样。”
佳琪笑了,感觉史高飞说话太玄,但是玄得有趣,她喜欢听:“真的?你家在哪里呀?”
史高飞一本正经的告诉他:“我家在天上,很远很远,比赛博坦星球还远。我们星球的人都是粉红色的大毛毛虫,不过来到地球之后入乡随俗,就长成人的样子了。”
说到这里,他扭头征求无心的意见:“宝宝,对吧?”
无心正在偷吃史高飞的薯片,听了问话,他不大好意思的收回了脚丫子,又羞答答的点了点头。
佳琪很认真的为史高飞规划人生:“那你还是别回去了,毛毛虫不好看。”
史高飞刚要回答,然而电视屏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别说话,广告结束了。”
佳琪和史高飞并肩坐着,直着眼睛看电视。无心蹲到两人身后,低了头咔嚓咔嚓的吃薯片。
第226章 欢聚一堂(1)()
大千国际周易风水研究院斜对面的大写字间被租出去了,租客是一家半大不小的贸易公司,不知道具体是经营什么业务的,总之男女职员全都精神利落,面貌十分整齐。空荡荡的三楼立刻有了生机,同时把大千国际周易风水研究院衬托成了一方孤零零的小豆腐块。
贸易公司中的红男绿女们立刻对小豆腐块产生了兴趣,先是在经过之时左一眼右一眼的向内张望,及至过了三天五天,在白大千开了玻璃门流通空气之时,开始有活泼的青年和他搭话。可惜白大千忙着上网自炒,无暇交际;史高飞和佳琪在楼上忙着看金三顺,也无暇交际,唯独无心无所事事,是个饱食终日的闲人。自作主张的占据了前台的桌椅,他在桌子上摆了一盘子高级薄荷糖。到了午休时分,他倚着门框笑迎八方客,见了谁都打招呼:“吃饭去?吃完了?”
他像姜太公钓鱼似的,希望可以用自己的热情勾引个大姑娘小媳妇,然而不知怎的,大姑娘小媳妇不上他的钩,反倒是青年小伙子们时常对他连说带笑,并且把他的薄荷糖全吃光了。
于是无心把糖盘子收进了抽屉里——他的笑脸和薄荷糖不是喂男人的。
白大千面试了几位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全不满意,嫌人家长得丑。他自认为满门英俊,连麾下的两个半疯子都是一表人才,所以决不能找个歪瓜裂枣装点门面。然而真正的美女又犯不上到他的小公司里低就,所以前台的位置一时无人,便被无心稳稳的坐住了。
隔着一层大玻璃门,无心从早到晚的对着走廊发呆。照理来讲,他如今的生活堪称幸福至极,然而饱暖思淫欲也是人之常情,他垂着双手俯身向前,把下巴撂在了桌面上,睁着两只大眼睛定定的往外看。偶尔看到个漂亮的,他来了精神,立刻一挺身,眼珠子追着对方的身影,能够一直斜到眼角里。如此又过了一个礼拜,他有了目标,盯上了公司中的一位卢小姐。
卢小姐正处在青春年华,生得美而多姿,终日花枝招展的在无心眼前往来。无心天天直着眼睛看她,她自然有所知觉。可惜恋爱并非一厢情愿的事情,无心越是像个鬼似的天天窥视她,她越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