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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听一个客户说桃园有位老先生,退休后因为兴趣,经营一个好美的花园,还养了很多奇珍异兽,现在有开放参观,我们明天去看看好不好?”
“是喔……”陆子农异常的没有一口答应。
“你有事?”她疑惑问道。“是没有……不过,你要不要跟朋友玄逛逛街,喝杯咖啡聊聊天什么的?”
“为什么这么问?”她不懂。
“没什么,只是想说我们老是往郊外跑,你偶尔也会想热闹一下吧?”
“那你可以陪我去逛街,陪我去喝咖啡。”她嘟起嘴,才仿佛感觉这阵子都是她一迳地想去哪里,他虽然从未拒绝,但似乎不再主动约她。
“我们每天都可以见面,随时可以聊天,朋友的感情也要维系。”
“可是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比较开心啊!”她说。
“这样生活圈会愈来愈小,久了,会觉得生活太单调……”他猜想她又在勉强自己、催眠自己。
“觉得我整天黏着你,很烦?”她开始有点生气。
“不是……”他要如何解释?
“那你说清楚,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找朋友?你不能陪我吗?”
“也不是一定要你怎样,重点要你觉得开心。”
“你没有说真话。”她直视他,觉得他只是找个借口搪塞,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这是我的真心话。”
“好!那我以后都不找你了,去找朋友。”她负气地转身就要离开。
“雪容,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拉住她。
“那是什么意思?”她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每天都跟我在一起,不觉得无聊吗?”
她瞪着他,不想接话,一股委屈在心里愈滚愈大。
“雪容……”她一不说话,他就慌了,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气了?
“你觉得我无聊,我就无聊,你怎么看我,我就是什么!”她气他不肯说心里话,气他只会自以为是地为她着想,她就喜欢跟他在一起,喜欢这样单纯的生活,为什么要将她往外推。
除非是他不耐烦了,不想跟她在一起。
“当然,如果你不这么觉得……”他感觉愈说愈糟,索性停下解释。
这是他的私心,想着,只要两人不天天腻在一起,给她多一点自由空间,她的生活更丰富精采些,也许,她会不那么快觉得厌烦。
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但他希望她快乐,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会,我觉得好无聊,觉得你是天底下最无聊的男人!明天我会去找朋友,后天也会,以后的每一天都没空理你了!”她气得甩开他的手,跑回自己家里。
叮咚!叮咚!
“雪容——”陆子农追过来,拼命在门外按电铃。
她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就是不开门,不理他。
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状况,他不懂她,她也不懂他,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却总为在乎对方的感受隐而不发,最后,小小问题酝酿成灾。
门铃停住了。
她听见对面铁门关上的声音,一切恢复寂静。
她连电灯都没开。
也许,委屈的是他,他开始感觉每天腻在一起缺乏养分,所以,他希望留点空间给自己,所以,希望她培养自己的兴趣,建立自己的生活圈。
原来,她一直在为难他。
纪雪容的负面情绪因为看不见陆子农的心而开始泛滥。
她不想曲解他的意思,但是,她无法克制自己为他加上罪名,因为,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她根本无从了解起。
搬到这里快两个月了,他对她还是彬彬有礼,像个寻常朋友一样,她主动去抱他、赖他,他被动地反应。
连亲吻也不曾有过。或许,他根本不以为两人在交往,他待她,始终是朋友。想到这,她又陷入深黑无底的彷徨中。如果真是这样,他是怎样看待她的?和男明友分手后就迫不及待地找他垫档,说分手的是她,回头找他的也是她,现在居然莫名其妙地以女朋友自居,霸占他所有时间?
短短几分钟里,纪雪容的脑中闪过千百种的可能,愈想愈往牛角尖里钻去。
在公司里,她可以冷静地处理各种人事纷争,碰上爱情,她依旧是六年前那个无法说服自己,无法让自己冷静的任性女孩。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是如此吗?
她在泪光中凄凄地扯开嘴角,简单一句“你到底爱我不爱?”就能解开的僵局,两道门之间却存在那么多与自己性格不符的障碍,跨不过去。
她怕,怕他回答时有那么一刻迟疑、犹豫。怕自己梦想关于两人未来的一切,只是一厢情愿。但是,她拼命拉住自己不要再往黑暗处钻,因为,她爱他,不想离开他。这次,她不能再做出六年前那样冲动的决定……
纪雪容一夜无眠,一早,她便出门回桃园父母家。
因为、心里有事,中午,难得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却毫无胃口;下午,勉强打起精神陪两老打打小麻将,晚上吃过饭就回台北了。
一个人在百货公司里闲逛,走累了,随便找间连锁咖啡馆,坐下来喝杯咖啡。
落地窗外,十字路口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人神色呆滞,步伐匆忙地往前走,即使生活不那么如意,都有别人无法分担的压力,这些人还是认命地往前走,继续为生活忙碌。
她呢?工作顺利、家庭和乐、经济没压力,有个好到无可挑剔的邻居,她却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该往左还是往右。
爱情究竟是占了女人百分之八十的心思,拥有爱情,就拥有百分之百的动力,然而,少了那百分之八十,剩余的二十竟只够维持日复一日,不知所谓的运转。
陆子农是她的罩门,是她无论经过多少历练仍然无法破解的死穴,他的沉默更显出她的咄咄逼人,任性无理,终究还是无法成熟面对。
十点过了,店面的灯一盏盏熄了,原本明亮热闹的街道也一下子黯淡下来,灰暗中只会使心境更加萧瑟,空坐在这里发呆,除了消耗时间,一点振作的念头都没
叹口气,还是得回家。
离开咖啡店,纪雪容驱车回到公寓。
乘坐电梯,数字住上跳心情反而往下沉。
从皮包拿出钥匙,才刚插入锁孔,对面的门便打开了。
陆子农低低地唤了她一声:“雪容……”
那叫唤酸了她的眼,明明一整天想的都是他,当人就在身后,她却反而倔强地不愿回头,门一开,迅速闪入屋内,现在,她还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而且,也不想再假装两人之间没有问题,嘻嘻哈哈地便让这件事过去。
隔日,星期天,纪雪容依旧选择早出晚归,游魂似地到处乱晃。
也许,梗着这口气,是要逼陆子农做个决定,她再受不了这样暧昧不清的关系了。
第九章
古云:“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形容的便是纪雪容此刻的心境。
过了一个惨淡的假日,星期一下午,纪雪容在拜访客户途中接到会计通知,一个往来许久的客户跳票了。
这个客户在全省有十二家连锁店,贩售精美瓷偶以及各式巧克力,业绩一直不错,当纪雪容赶到他们总公司时,玻璃门内乌漆抹黑,空无一人,几问同样被跳票的厂商聚集在一起,气得跳脚。
业务与平日交情较好的门市小姐取得联系,才知道她们也是临时接到老板电话,通知隔天不必上班。
此时,各厂商主管陆续接到业务拨来的电话,所有门市铁门都已拉下,店里头的货也早被搬空。
数十万的未收款对于大企业而言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小公司来说不但影响获利而且还严重打击士气,业务也十分自责,没有察觉客户的异样。
这样恶意的倒闭,令纪雪容十分气愤,她不能让员工的辛苦付出被这样恶劣的人的给吞噬,除了采取法律途径外,几问厂商的王管讨论着,是不是轮流守在老板娘位于东区的住处,也许她还来不及搬家里的家具,或是还得处理房子的问题,无论如何,不能让她逍遥快活。
责任感使纪雪容勇气倍增,她首先答应当晚值守,忘了自己只是个柔弱的女人,真要跟人拼了,不过是花拳绣腿。
陆子农下班后将工作带回家里做,一直到接近晚上十二点,才想起好像没听见对面铁门开启的声音,不知道纪雪容到底回来了没。
他打开大门,又犹豫着这时按门铃会不会将已经就寝的她吵醒。
踅回屋里,深深地叹了口气,知道她还生他的气。
其实,他真没料到她会发那么大的脾气,他只是希望她快乐,不需配合他的生活方式,并不是非黑即白,要断得这么一干二净。
他喜欢跟她一起做任何事,却不想绑住她,但是,他口拙,让她误会了,又苦无机会解释。
只能等她气消了,再好好谈谈。
他回到书房,坐下来,不知怎的,按她家门铃。一颗心悬着,就是觉得不对劲,决定还是去
门铃响完许久,门内却没有丝毫动静,这下,陆子农真的觉得不对了,连忙打行动电话给她。
“雪容,你在哪里?”电话一接通他便急急问道。
“还在外面……”她边回话,眼睛盯着远远行驶而来的一辆货车。
“跟朋友在一起吗?”他不是想控制她,只是担心她的安危。
“不是,我在等一个坏人……”那货车速度减缓下来,她的一颗心也提了上来“子农,我晚点再打给你。”
“不要挂——”陆子农一听还得了,急了,“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那辆货车经过她车旁,又开走了,她沮丧地说:“厚……猜错了。”
“纪雪容!”他又急又担心,她偏偏不好好回答他,一气急,声音大了起来。“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家?!”
“就跟你说我在等人!”她心情也不好,空等了几个小时,坐得腰酸背痛,晚餐也只吃了一个三明治,已经够可怜了,他还吼她。
况且,他们还在冷战中呢!
“等什么人,在哪里等?”他难得用如此强硬的口气。
她感到委屈。“你自己还不是有什么心事都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几点回家就得跟你报备?!”
“现在不要跟我吵这个,告诉我,你在哪里?”他一直惦着她说的“坏人”,脑子里想的全是她跟人起争执、甚至打起来、受伤的画面,她却在这么紧急的时候,计较他有没有把心事告诉她。
“我是在跟你沟通,不是在吵架。”她也想分担他的烦恼,为什么男人要这么ㄍˉㄥ?觉得她不可靠吗?还是在他眼中,她还是那个不懂事的小
“我担心你一个女人在外面,万一发生什么危险怎么办?别任性,告诉我地点,我去接你。”
“我任性?”纪雪容听了更生气,仿佛质疑她没脑子似的。“陆子农,告诉你,过去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一样活得好好的,公司也经营得有声有色,别看扁人了!”
从草创这间公司开始,上面没有人顶着,凡事都要自己思考、自己做决定,再难的事都要想办法克服,她得长大,得学会独立,现在的她最大的责任就是员工的生计,个性也早已从为小事举棋不定蜕变得坚强果决。
只是,这一面,她从未让陆子农看见。
在他面前,她单纯地做自己,不必带着工作时的战斗装备,像个小女人似的以他为重心,凡事考虑他的感受,没想到,他竟只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