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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嫣颤抖的话语,意外地敲人了希佛紧闭的心扉,由心底一点一滴渗出的微弱温度连希佛自己都感到讶异。这种莫名的情绪该如何解释?
他不明白。
沉默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无言已经刺伤了她;他更不知道的是,她在此刻作了一个让她整颗心狠狠拧紧的决定。
她真没想过有这么一天,她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说再见吧!希佛,请你至少在这一刻,为我流下一滴眼泪吧!”
“朵嫣?”他正努力地试着理清自己内心所萌生的奇特感受,对她突然宣布的告别感到错愕震惊。
“我不能再待在你身边,看着你的心随着薇黛儿死去,我承受不住,这一切就到这里结束吧!”她真不敢相信自己在短短的一个星期之内,竟然创下与两个男人分手的纪录。
而其中一个男人,恐怕将成为难以磨灭的回忆,终生折磨着她,纠缠着她,至死方休。
她镇定地将他床边的一杯水拿了过来,沾湿了指尖,轻轻划过他眼下两寸,然后平静而凄楚地宣布道:
“你为我哭了。”
巴黎的天气灰蒙蒙的,一如江朵嫣此刻的心情,乌云密布。
离开希佛,是她今生最痛苦的决定。
回程的路上,她的眼下始终一片湿漉,擦不干净。
是他梦里喊着薇黛儿的名字这件事让她彻底觉悟,无论他清醒时说的任何话算不算数,在他的潜意识之中,始终都只有一个薇黛儿,这令江朵嫣无法承受如此残酷的打击。
走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她失魂落魄地与迎面而来的行人擦撞肩膀,瘦弱的她,一个站不稳,便摔在粗糙冰冷的地面上,连一声痛都喊不出来。
她连自己是如何安然走回那栋公寓都不知道,只是当她回神过来的时候,人便已经来到公寓的楼下了。
掏出钥匙,江朵嫣打开了席拉公寓的门,两眼无神地踱入屋内,突然感到好疲倦,双腿就这么一软,整个人便像滩烂泥似的沿着墙缓缓滑落,蜷缩在幽暗的墙角下,放声恸哭。
她竟然离开了在这世界上她唯一深深爱着的人。
尽管她明白,泪水带不走内心深植的哀恸,洗刷不去她所承受的折磨,然而她就是无法克制不听使唤的眼泪,由她早已红肿的眼眶之中泉涌而出。
室内一片漆黑,只听见她奔放的哭泣像拍岸的浪潮一样破碎间断。
“朵嫣?”
在这样的时刻里,竟然有人呼唤她的名字,江朵嫣怀疑自己已经到了精神崩溃的地步,否则这幻听又如何会产生呢?
她甩甩头,坚信自己还未到达疯狂地步,所以并未回应那一声呼唤。
然而呼唤她的人,确实存在。
他小心翼翼地步至她面前,就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审视她满布泪痕的一张巧颜。
“朵嫣,你没事吧?”凯因轻声问道,关怀之意溢于言表。江朵嫣闻言,缓缓抬起脸来,“凯因?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么,方才的呼唤并非是她的幻听喽?他是确实存在的。该不会,就连此刻蹲在她面前一脸焦虑忧心的温柔凯因,也是她的幻觉吧?
老天!她已经无法辨别是非真假了。现在的她太脆弱,即使是一个幻觉也好,她多么希望有人能够安慰她,抚平她紊乱的情绪。
她伸出颤抖的指尖,抚上他棱角分明的俊逸脸庞,“你的确是凯因,不是我自己胡思乱想的幻影。但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凯因捧住她的双颊,掏出手帕为她擦拭泪痕,他的唇边挂着十分温暖而有安全感的小小笑容。
“你或许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但是我却不能忘记,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我这么做,然而我仍是来了,为了向你说一声:生日快乐!朵嫣。”
朵嫣的眼睫沾满了晶莹剔透的泪珠,眨巴眨巴煽动着,眼泪就这样又不听话地往下滑落。
她连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失去了希佛,她也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可是,凯因却记得这个日子,而且在她这样傍徨无助的时刻,像个前来解救她的英勇战士般出现在她眼前,好似她只要躲进他的怀里,一切就能否极泰来,什么也无须烦恼害怕了。“我买了蛋糕和香槟,一大早就来这里布置了,你可别取笑我拙劣的美感,这些缎带和纸花或许俗艳,但还是花了一整天时间才布置完成。我一直等着你,等到天黑,席拉说她有事非离开不可,结果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等着等着,我居然在沙发上睡着了,连你回来都不知道……”
凯因叨叨絮絮述说着,低喃呢哝的法文听在悲伤的朵嫣耳畔,竟幻化成了一首抚慰情绪的安魂曲,将她的眼泪升华了。
“我对你的态度这样差劲,你怎么还愿意如此为我奔波?”
若说她对凯因的作为一点也不感动的话,那她就是在说谎,只是她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力量驱动着他如此无怨无悔地付出,毫不在乎她是否回应。
原先她也坚信自己能够承受希佛始终冷淡的态度,然而今日她才明白,她对他的热情一时之间或许能够支持她去面对他的冷漠,明知无法将那缕幽魂自他心上消灭,她也执意爱他。
但这股热情只能让她撑过一时,并不能维持一世。看清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她毅然选择离开希佛,结束这段注定没有结局的苦恋。
“无论你怎么对我,我只知道我就是爱你爱过了火,即使你无法回应我,那又何妨?我并不想就此压抑对你的感受。”“凯因……”
“别赶我走,至少让我再陪你一会儿。”他弯身轻轻抱起她,让她躺在沙发上。
朵嫣虚弱地半合上眼,不愿再多想。突然她感觉视线忽地光亮起来,诧异地睁开眼,发觉凯因已经点燃蛋糕上的腊烛,明朗温暖的烛光让她不由得抬眼环顾四周,对凯因的用心一览无遗——他将纸花、彩带由天花板中央向四周放射悬吊下来,形成一朵五彩缤纷的花蕊,就连窗户也细心地黏贴上许多色彩丰富妍丽的彩色压克力磁砖,像个小型的嘉年华派对。
“许个愿吧!”凯因将蛋糕捧到朵嫣面前。
“我可不可以不要许愿?”朵嫣提出一个出乎意料的要求。
“为什么?”寿星拒绝许下生日愿望这等事,凯因还从没遇到过。
“我觉得这烛光好美、好温暖,我舍不得将它们吹熄。”朵嫣由衷说道。
“那我们就让它继续燃烧吧!”凯因将蛋糕放回桌子上,转身询问道:
“你的愿望是什么?或许我能够为你实现。给你三秒钟思考,无论是香榭里舍大道上的名牌服饰、皮件,还是你一直都想要的古董家具,都没问题,”凯因笑了笑,“你只能有一个愿望,所以可要仔细想清楚哟!”
“凯因……”她低喃着他的名字。
“什么?”他将耳畔凑上前去聆听。
朵嫣舔舔干燥的下唇,“我想要你,凯因。”或许,被爱真的比爱人还要幸福吧!合上眼,朵嫣绝望地叹息。
第十章
随着季节的变迁,气候逐渐回暖,然而一颗荡到谷底的心,却无法因为日照时间的增长,而有一丝温暖的迹象。
人总是这样,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
疯人公寓的小斗室中,雕刻刀划过石材的尖锐声不绝于耳,冷冷的一对绿眼眸里熊熊燃烧着爱恋的火光,艺术家舞动着他的雕刻刀,企图将他所有的热情完全倾汪到他的作品之中。
离开疗养院之后,希佛全心投人了他的艺术工作。
仿佛不要命似的疯狂工作着,他非得如此不可,否则他无处宣泄对朵嫣的无尽思念。
他从来不知道没有她的日子原来如此难熬,他直到现在才明了,原来她早已融人了他的生活,成为不可割舍的一部分了。
每天,她会起个大早,为他煮上一壶无可挑剔的黑咖啡;她拧眉担忧他嫌弃咖啡的表情,可爱得令人发噱;只要他说一句再来一杯,她的脸上立刻布满了光彩,欣喜若狂,彷佛只要他愿意喝下她亲手煮的咖啡,她就像得到全世界一样满足了。
他想,自己对她是有一些感觉的,只是他始终不愿正视罢了。自从薇黛儿死后,他从未和一个女人亲密地相处超过一天时间,而她却待在他身边足足跨越了一个季节,这难道还不够证明她在他心中的确占有十分特殊的比重吗?
他从未与一个女人相处这样久呀!
甚至,他还主动要求她当他的模特儿,老天!这辈子除了薇黛儿以外,她是唯一启发他灵感的美丽缪思了。
然而如今觉悟已是太迟了。
她与凯因的婚期,就在下个星期天。
甩甩头,希佛将全副精神拉回眼前这座取名为“恋人”的雕像上。即使朵嫣已经离他远去,但凭着脑海中无法磨灭的记忆,他仍然忠实地将她细致典雅的五官以及楚楚的笑容,藉由雕刻完全呈现出来。
老天,他为何这么愚蠢、固执,就是不肯承认他爱她呢?他的指尖轻轻抚过雕像冰冷的两片唇,一个眨眼,泪水竟然沿颊而下。
他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一颗冰封的心,悄悄地被她融化了。
事到如今,一切的悔悟都已无济于事,她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而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将对她的无尽思念化为灵感,将对她的感情刻画成为不朽的作品,永世流传,除此之外,他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曾经,他不顾一切破坏了一个纯洁新娘的婚礼,想尽办法煽动她与他一同私奔,害得她背负了不贞的罪名,终于因此而香消玉损。
这一回,他不打算重蹈覆辙。既然她已选择了一条通往幸福的道路,就算他不甘心、不舍得、不愿意,他都得强迫自己微笑地祝福她,就算一颗心在淌血,也得假装毫无所谓。
成全别人的幸福,就是对自己最绝情的残酷。
这样的结局全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谁。
他只怪他自己。
一个巴黎的春日婚礼,呵,听起来多么唯美浪漫呀。
身穿改良式高腰华丽白纱的江朵嫣,默默地站立在窗边,卷翘的一对长睫毛不安地轻轻煽动着,仿佛深怕一个不小心,泪水就会从湿润的眼眶中滑落似的。
“你就不能开心点吗?天晓得我已经厌倦了这半个月来每天都看着你哭丧着一张脸,如果你真的这么不愿意嫁给凯因的话,当初又为何要点头答应呢?”
从一大清早就开始忙碌地张罗着婚礼事宜的席拉,好不容易逮着时间,拿一杯咖啡到客厅休息一下,一看见朵嫣心事重重的表情,她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这半个月来所累积的忿懑不平,将咖啡搁在矮桌上,双手抱胸,怒瞪朵嫣。
这个女人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她就要嫁给凯因了耶!嫁给一个世上少有的温柔好男人,而她居然还敢摆出这种臭脸来,天啊!她那样幸福过头却不知满足的德性,简直令她想吐!
席拉到目前为止都还不明白江朵嫣怎会在第一次求婚时提出分手,却在事隔不久的生日当天突然开口表明愿意下嫁凯因。
席拉完全搞不懂江朵嫣心里在想什么,她明明不爱凯因,却毅然选择与他携手共度人生的未来旅程,她究竟为何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是席拉所无法理解的。
席拉只知道,如果江朵嫣经过慎重考虑而选择了凯因的话,那她就应该抛开过去,展现出全心投入未来婚姻生活的积极态度来,而不是眉头深锁,仿佛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