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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朵嫣光想到这一点,就兴奋得忍不住逸出笑声。
“别笑。”
希佛又是一个命令句。
江朵嫣立刻敛起了笑容。
她的爱人是个冷酷寡言的男人。
从前的她根本没想到自己也会主动去爱上一个人,她一直都享受着被追求的虚荣,现在回想起来,那样的快乐并不真实,因为她并不爱他们。
他们费尽心思只为了博得她一抹笑容,却始终无法如愿,曾经她也一度质疑根本是她自己有毛病,对爱情冷感,但是如今遇上希佛,她才知道原来她也能热情如人。
他激荡出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原来爱情不单单是享受别人的疼爱呵护,还得要积极付出。
争取而来的幸福,比期望别人给的幸福还要珍贵,还要让人感到满足。
想着想着,江朵嫣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希佛见状,步至她面前,拧着眉认真地问道: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开心?”
江朵嫣伸出两臂勾住他的颈子,一对唇凑上前去亲吻他,“你还不明白吗?因为我是个恋爱中的女人呀!”
尽管是那样细微的情绪闪动,江朵嫣仍然没有错过希佛眼底霎时闪逝的冷光,虽然他的唇这样热情地回吻着她,然而江朵嫣的心底却有一股寒意缓缓攀升。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他并不爱她!
她已经给了他一切的一切,为何换不到他的真心对待?她不明白,他究竟要如何才会满意?
希佛,你爱我吗?
大大的问号在江朵嫣的心中迅速膨胀,像一头野蛮疯狂的怪兽,啃噬腐化着她不安的心灵。
若是她仍执意爱着希佛,恐怕就注定要为爱憔悴了。
“该死!该死!”
江朵嫣一进门就听见工作室里传来一阵咆哮,随之响起的是物品猛然重击地面的声音。
江朵嫣立刻扔掉手上所有的东西,奔进工作室,看见希佛疯狂地推翻好几尊连日来辛辛苦苦创作的半成品。
“住手!希佛,你在作什么?”
顾不得满地散落的碎片可能刺伤她的裸足,江朵嫣来到希佛身边,一把将他紧紧搂住。
“你有什么不开心也别拿你的作品出气呀!这些作品每一个都是我们一同努力的成果,你砸了它们,就像拿一把刀割在我心上一样,我求你,冷静一点吧!”
然而希佛对江朵嫣的苦苦哀求却似充耳不闻,尽管她拼命搂着他,箝制他继续进行破坏,可是他仍腾出一双长腿,一眨眼又踹翻数座塑像。
江朵嫣只能紧紧抱着他,任由泪水不住在她脸上奔流。
她不懂,昨天她离开的时候,他明明还好好的,怎么才一日不见,他就像吃错药似的,仿佛要与全世界为敌呢?
他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向她倾诉,为什么他却偏偏要选择这样伤人的方式来发泄呢?
江朵嫣觉得好伤心,伤心自己竟然得不到他的信任,竟然在他苦恼难受的时候一点忙都帮不上。看见希佛这个模样,她真的好自责、心碎。
门边突然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
“又发癫了?不是我在说,这家伙还真是名副其实疯人公寓的房客,三不五时就会疯疯癫癫,不过可惜的是,这间公寓就要拆了,往后他若要找新的住所,大概只有市立精神疗养院最适合不过了。”
江朵嫣循声抬起头来,发现正是那个她初次来到疯人公寓时遇见的大胡子艺术家。
“呃,他常常这样吗?”
至少希佛在她面前这样失控,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根本是家常便饭,他总是会这样闹事,这不稀奇。如果你见过楼上那个画家,你才要吃惊咧!他呀,只要创作遇到低潮挫折的时候,就会习惯性纵火。”大胡子一派轻松地陈述道。
江朵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吧?”艺术家都过着这样夸张离谱的生活吗?
“所以希佛这等毛病只能算是小case,虽然比起他从前,现在这副德性是有点太难看了。自从那个女人死了之后,他就开始胡乱酗酒,创作也就跟着中断,到现在都没再发表半件作品。为了一个女人自毁前程,有点太傻了,不是吗?”
大胡子搔搔头,语气里有一丝惋惜意味。
“一个女人……你说的是薇黛儿吗?”
大胡子摆摆手,“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过我绝对不会忘记那一天,她就在希佛的工作室里上吊。从那一天开始,希佛不时就要砸毁几件作品来发泄,我住他楼下,也跟着倒楣地没安宁日子可以过了。”
不等江朵嫣再发问,大胡子晃着两条手臂,闲闲地转身踱步下楼去了。
原来说来说去,都还是为了薇黛儿。
希佛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他一辈子都不会遗忘的女子——薇黛儿。
“你今生都不可能会忘记她,是吗?不管我有多爱你,你的心里还是只有薇黛儿吗?我竟然连一缕幽魂都比不上……”
江朵嫣好泄气,手也没了力量,松开了对希佛的拥抱,就这么放任他继续疯狂捣碎他们一起创造的大小作品。
没多久,希佛累得瘫软在地板上,而江朵嫣的泪也流干了。
不该后悔,既然她已经爱上他了,就该坚持下去,不是吗?
知道他心里有鬼,那又怎样?
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她的眼泪,而是她的扶持与鼓励。她若爱他,就应该不计一切的陪着他一同走过难关才是。
看着希佛的倦容,江朵嫣拍拍伤感的脸庞,决定振作起来。
恋爱中的女人最伟大,因为她什么都不怕。
她相信,只要她肯努力,她一定能够帮助希佛走出薇黛儿死亡的阴霾。
周末的夜里,席拉窝在沙发椅上,捧着一杯热可可,有一口没一口地轻啜着。电视上正播放着黑白的老电影,惹得席拉精神不济,又打了一个呵欠。
她抬头望向墙上的钟,“奇怪,这么晚了,朵嫣还不回来?”
最近的江朵嫣似乎特别忙碌,忙得不但在学校都看不到她的影子,就连这个栖身的公寓,她也很少回来。
席拉将肚子上的薄毯往上拉至颈部。算了,朵嫣爱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吧!她实在懒得理会她了。
要是凯因打电话找不到朵嫣,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就直接告诉他朵嫣不在家算了,要找人就到那个让朵嫣痴心迷恋的雕塑家那里去找好了!
席拉嘴里嘀嘀咕咕,抄起桌上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翻身正准备合眼之际,扰人的电话铃声便适时响起。
低咒一声,席拉懒懒地起身接了电话。
“喂?席拉?这么晚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请问朵嫣在吗?”
用膝盖想也知道,会在这种夜深人静时分里拨电话的冒失家伙,只可能是凯因这个被朵嫣迷昏了头的爱情傻子,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了。
天啊!他已经连续两个星期都说了相同的开场白了。席拉头痛地想道。
由于朵嫣最近一直都行踪不定,害得凯因三番两次打长途电话就是找不到她。
席拉实在烦透了,她真的好厌倦这样每天充当朵嫣与凯因的传话接线生,她真是受够了!
“我懒得跟你解释什么了,反正你以后再打电话过来,假如是我接的话,就代表朵嫣不在家,你一听见就可以主动挂上电话了。我这么说,你听清楚了没有?”
席拉憋了好久的火气终于一次全数爆发出来。
凯因莫名其妙踩到地雷,急忙要弄清楚状况,“席拉,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这男人真无聊,都跟他说了他女朋友不在,他干么还不赶紧挂上电话,却反而关心起她来了呢?
“该不会连恩又来纠缠你了吧?”
连恩是席拉的前任男友,是个三心二意的大坏胚,几番浪荡作为让席拉痛彻心肺,会走上分手一途,也不令人意外。
“不是连恩,你怎么会提起他呢?说好了这个名字今生都不会在我面前再提起了,你忘记了吗?”
奇怪的是,当初令她那样伤心的男人,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却已经连他的容貌都记不起来了。
这不禁令她怀疑自己真的爱过连恩吗?
“对不起,我是个糊涂蛋,竟然又提起他,你就原谅我吧!你晓得我一向少根筋,没大脑……”
席拉闻言,笑了起来。“你的确有些笨。”
单凭他和朵嫣交往,却又无法察觉她心底有别人一事,他就够资格荣登傻瓜大王的宝座了。
若是席拉猜得没错的话,恐怕凯因现在已经连绿帽大王的王冠都一并得到了呢!
那一天江朵嫣一大早回到这栋公寓时,眼神之中闪动着一丝爱意迷光,席拉不需多间,就立刻猜到朵嫣和那个雕塑家已经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她唯一的感想只是为不知情的凯因抱屈罢了。
“这样你就开心了吗?”
“你起码还得要请我一顿饭才可以。”不放过任何机会,席拉最爱敲凯因的竹杠了。
“好呀,下次我回巴黎的时候,一定请你。”
“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别想唬弄我哟!”
“快了,就下个月。”
“你怎么有空?”
“公司让我调任巴黎,所以我这一趟会待很久很久,到时候就有时间跟你聚一聚了。”
席拉听到这个大消息,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
“你是说,你不是只停留一天、两天,而有可能会是一个礼拜……一个月……一年?”席拉兴奋地问道。
凯因轻笑,“肯定会超过一年的,我连房子都已经找好了。”
“你这家伙怎么就这样默不作声,连房子都找好了才告诉我?你很不够意思耶!不管,你一来巴黎就得带我去看你的新房子,我要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是很棒的房子哟!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等不及要看你的新房子了,喂,你可不可以今天就回来?”
“很可惜,不行耶!不过我真的很期待早点跟你见面。”凯因诚挚说道。
“如果是朵嫣要你今晚回来,你一定不会拒绝,对不对?”“席拉……?”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
“别理我,我最近常常胡说八道,胡思乱想……”
天啊!她怎会用这样任性的语气跟凯因说话?那不像是对朋友的语气,反而比较像是任性撒娇的……情人?
席拉心头一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不会吧?难道她对凯因有非分之想?怎么可能?
“席拉,你真的有些怪怪的,是不是生病了?自己的身体要多保重,去看看医生吧!如果我回去的时候,你还是毫无起色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哟!”
凯因十分关心地叮咛着席拉。
他的话让她霎时觉得好温暖,就像他送给她的耳罩一样,并不需要花费太多金钱,温暖却十分持久足够。
她想,她有可能是爱上他了。
席拉揉着太阳穴,下了一个判断。
唉,真是前途无光呀!
要帮助希佛重新开始创作的第一步,除了戒酒,别无他法。于是江朵嫣花了好大的力气,搜出他屋里大大小小的酒瓶,任何有一丝酒精气味的东西,都逃不过她的法眼。她将它们收集齐全之后,一古脑儿砸碎,然后毫不留情的全扔到垃圾桶里。
接着收拾整理被希佛疯狂破坏的塑像残骸。江朵嫣将他的雕塑工具清理干净,排列整齐,被摔坏的器材也赶紧出外采买补齐,该会需要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