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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叔,她是?”
“噢噢,席老板,她是王大柱的媳妇,是我们王家村第一个从外地嫁过来的媳妇,你叫她王何氏就好了。”
王大柱显见是个怕老婆的,挨了王何氏一巴掌,连个屁都没放一个,不但不生气,还朝着王何氏陪了笑脸,软声哄着。
王庆成又替沈袭玉解释道,这王何氏给大房添了两个男丁,现在可是功臣呢,别说王大柱,就连王家二老,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再加上她比较会做生意,他们家塘每年都有十几俩的收入,都是这婆娘在外面鼓捣来的。
沈袭玉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就相当于现代公关吧,比较擅长和人沟通。
这王何氏果然是厉害的,引用了王叔公和小寡妇的例子,让她不能反驳,又说自家塘肥,十二个铜板一亩已经是再优惠不过了,这样算起来,七十亩塘,总也要八两银子四十个铜板,不但没减,反而比原价还高了四十个铜板。
但是她这样一说,谁也不好说她的错,王大柱家的塘的确很肥,这是人所共知的,先前王庆成也介绍过,每亩价格和别人差不多,也没有狮子大开口。
看来这个婆娘是个厉害的角色,沈袭玉不由收起原本的放松,警惕起来,一样的结果,两样的话,那王何氏说出来,就让人心服口服了,王大柱提出来,就让人觉得他胡海乱开价。
王何氏这么一分析吧,大家都没话了,特别是被托高了的王叔公,更是直抽闷烟不说话了。
荷花本来就胆小,现在更是不敢开口。
“大家都决定好了吗?既然如此,我有几句话想说----”沈袭玉琢磨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开口问道,话还没说完,从门外冲进来一个人,是王立他娘,他拉扯着穿着洗的泛白长衫的一个瘦削青年,“你快点进来,人家席老板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子曰,男女授授不亲,汝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王庆成家的都想一大耳刮子扇死他,现在是关系生计大财的关键时候,别再卖诗弄文了行不行?
“表哥,你再子曰来子曰去的,下月米粮都没处着落的时候,可不要来我家借。”
王秀才甩开王庆成媳妇的手,装模做样的整理了下衣冠,这才挥了下一把破扇子,抬起头来,颇显的高傲的样子,“让立儿出来与我说话,这里尽是铜臭气息。”
王立的娘可是个爽利的性子,她走到自家堂屋长条桌边,倒了一杯水,一气喝了下去,用手随便抹了下茶渍方才道,“你说什么,铜臭气息,若是没有我们这铜臭,你能三餐有饭吃,你能让子杰喝上药?你依仗的还不是我那苦命的妹子吗,你依仗的还不是这些铜臭吗?”
沈袭玉都想拍手了,王家婶子,你这话骂的好,骂的妙,只是这家伙看来已经中毒很深了,估计是骂不醒了。
第五一章 拍板成交
王秀才将那破扇子唰的一下子打开,背在身后,头昂的老高,“道不同不相为谋。刚才你说是谁要买我家的塘?”
那头昂的跟个公鸡似的,觉得人家最好要小心败伏到他的脚底下,请先生将你家的塘售出我,出尽风头才好呢。
王叔公等人都连连摇头,想王秀才父亲在世的时候,也算是村里的一把能手,怎么到了他手上,就每况越下,变成这副光景了。
王庆成家的都想把那破扇子撕了,这大秋天的夜里,人都凉嗖嗖的要添件外衣才行,他还拿着破扇子扇啊扇的,有病啊,这是?
“表哥,席老板不是要买你家的塘,是要租。”王庆成安抚了下自己婆娘的怒火,解释起来,有心想找个椅子让他坐坐,但是一看他那得瑟样,还是算了,免得犯众怒。
王秀才摇了摇扇子,摇头晃脑道,“租也,售也,有何区别?”
王庆成正要解释,却被沈袭玉拦住,她抱拳拱了拱手,“王秀才才高八斗,气质出尘,胸有山河,才富五车。哪里还用得着人解释租和买卖的区别呢,想必只是在考考我们罢了,王大叔你不用太认真。”
王秀才前面听着沈袭玉的夸赞,那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头也昂的更厉害,脖子估计都要坤的抽筋了,看沈袭玉说话文诌的很,当下就觉得看她比较顺眼了,认为她慧眼识英才了,可没想到听到后半句话,一时傻眼了,愣在那里,半晌都没缓过劲来。
在座的诸位虽然没有上过学堂,前面几句听不太懂,但是最后一句却是懂了,同时大笑起来,尤其是王大柱笑的那个一个大声,都能把屋顶给掀翻了。
王秀才的脸逐渐被笑的紫涨起来,用扇子指着沈袭玉气的嘴唇直抖,半晌才蹦出几个字,“孺子不可教也。”
幸好他不知道沈袭玉是女儿身,要不然一定要说那句千古名言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沈袭玉压根就没搭理他,要不是看在王家婶子的面子,这种人就算是穷死了,她也不会帮,因为这种人,迂腐至死,你就算帮了,他也不说你一句好,反而觉得你应该帮,你做了再多,他也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好了,我来再重复一遍,大家听听看有无错漏。王叔公家塘十亩,塘里的东西共计二两半,租塘要价一两半,总价四两;王大柱家塘共计七十亩,塘里的东西共计八两,租塘要价八两四十铜,总价是十六两四十铜;荷花嫂子家塘有八亩,塘里的东西共计一两半,租塘要价一两,总价是二两半银子。没错吧?”
王何氏不停的点头,顺便拍了拍马屁,“席老板真是好记性。”
其它人也连声咐和,王庆成媳妇一看急了,怎么没把王秀才算上,连忙朝着自家男人丢眼色。
王庆成叹了口气,虽然很不愿意看王秀才的那副模样,但是想到王秀才的媳妇芸娘,还有自家的媳妇,还是向着沈袭玉求了个情。
王秀才还在那里摇头晃脑,嘴里不知道吟些什么,看那样子,是铁定了心,要别人去求他了。
王庆成家的媳妇一狠心,“席老板,我就替我那苦命的芸娘表弟媳做主了,他们那塘有二十二亩,每年收入也不过是三两不到,租塘价,你就看着给吧。”
王庆成虽然恨铁不成钢,但毕竟是自己婆娘家的人,也不能让他们吃了亏,便道,“他那塘也不算太肥,就和荷花家塘一样,十一个铜板一亩好了,塘价总计二两四十铜,加上原先的三两,只要给五两四十铜就好了。”
这王秀才虽然做出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但是那耳朵却是连根针的动静也没放过,这时候一听自家的塘每年的租价居然能拿到二两四十铜,比自己家媳妇辛苦播了种,施了肥,摘了去卖得的银钱还要多,那拿扇子的手都在发抖。
“既然大家都决定了,那就请王大叔把里正请过来,作保签订契约吧。”
王庆成连忙道好,王大柱一看就跳了起来道,“这种小事哪里用得着王哥您亲自去,小人去跑一趟就好了。”
现在王庆成得了席老板的青眼,只要讨好了他,以后指不定还有什么好处呢。
王家村的里正当然也姓王,名王印,他一听说有老板要来租塘,当下就想到自己家的塘了,可是一听说那价钱,又有些犹豫了,他现在跟在村长后面,他们家那塘的收入也不少,而且他有许多工人替他干活,他每年也就是坐着指挥指挥,也能有近百两银子的收入,当下也就不提这事了。
因为王立自塘里回来后,就陷入了一种沉思冥想的境界,大家也不敢打扰他,便说了几句好话,让那王秀才执笔写协议书。
虽然说这王秀才是迂腐了点,不过一手字倒是练的不错,看在王庆成家老婆的份上,沈袭玉也暗自寻思着,以后可以帮他找一份相关的赚钱差事。
快要按手印的时候,当着里正的面,沈袭玉把丑话说在了前头,“今天这手印一按,在未来三年内,大家这些塘就都是由我来使用了,但是塘里的东西太多,而且莲萏根也要到冬天才能挖,我不可能一下子带走,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决定分批来取,平时还要大家帮忙照看着。当然,乡亲们放心,不会让你们白做工的,有工钱。若是最后塘里的东西不会变少或是没有受到破坏,还会另外再根据塘的面积大小,东西的好坏,奖励银子,起步奖励价至少二两银子。”
沈袭玉这话一说出来,大家伙儿都同时倒抽了一口气,荷花小寡妇就在心里盘算了,他们家那塘的租价才不过一两,照顾的好奖励居然有二两银子,这也太让人惊喜了吧,和天上掉银子没啥区别,一时喜的都感觉在做梦了。
里正也暗自咋舌,不知道这老板要这些塘做什么用,竟是这样大手笔,他仔细打量了下沈袭玉,看起来年纪应该不会太大,带着纱帽,也看不清楚面目长相,身形也是短小的很,但是说话处事,却很老练。
当下里正的心里也是存着疑虑,却不在面上显露出来。
沈袭玉之所以想出这招,就是怕防止有些人会起坏心,反正塘里的东西都是别人的,他们会不好好照料,或者偷工减料的,自认为少了几十个莲蓬,反正别人也不会发觉。
第五二章 租塘三年
“明日我会请王大叔王大婶帮忙清点,另外我这个跟班阿牛也会来帮忙,还要再请一个人,我想就是荷花嫂子吧,你们要逐户去各家塘里清数莲株的数量,有多少莲蓬,有多少朵荷花,有多少张荷叶都要记录在案,验收的时候,就以文案为凭据了。荷花嫂子你放心,会给你工钱的,工钱就按每亩塘十个铜板算吧,王大叔不识字,王立大哥也要上学,这记帐的事情就麻烦王秀才了,放心,也不会让你白干,一天给你五十个铜板的工钱。”
沈袭玉不耐烦罗里八索的,是以很直接,王秀才一个劲的迂腐着,怎么可以将金银白物说得如此直接,简直失了体统之类的,直到沈袭玉一个白眼翻过去,问他白干愿意不?
他直接噎住了,好半天才又搬出许多迂腐的道理来,无非是说他好歹也一秀才,人家请去干活,就算不付工钱,也要管酒饭的,岂能白做工?
“还不是要钱?既然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情,为什么要绕来绕去说一堆,你很闲我知道,可是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我没功夫和你在这浪费时间。”
“圣人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王秀才气的脸色涨红涨红的,果然说出这句千古名言,不过此刻沈袭玉在他眼里就是小人了。
他觉得自己好歹也是先生,必须得纠一纠这风气,正想摇着扇子好好教训一通沈袭玉,却直接被王庆成给捂着嘴拖走了,这万一得罪了席老板,他一个人没钱赚事小,大家都白忙活了才是大事。
先不提王秀才的事情,且说荷花一听,还有这好差使,只要到塘里去清点数量,就能拿每亩塘十个铜板,如果能拿下五十亩,可就是五十个铜板啊,这又是一笔收入,当下对沈袭玉简直是感恩戴德,巴不得回家直接找竖香把沈袭玉给供起来了。
王大柱拍着壮实的胸脯道,“席老板,她一寡妇还带两个女娃子,哪里做得完这么多活,你不如把这差交与我们俩人,我保证一点差错也不出。”
沈袭玉知道谁都想赚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