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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见识过了更恶心的世界吗?男孩的眼前浮现末日荒野的幻境,那些冒险者们之间的谋杀、背叛、死亡和悲愤,以及和利刃魔的交易,那些滴落的血,放肆尖锐的笑,以及一张张死人的脸……
比起末日荒野上渗入人心的黑暗,这里虽然弥漫着臭气,却是一片相当安逸的乐园。存活于这里的生物因为食物充足,生活稳定,已经被磨去了棱角,一举一动都显得富态,对于它们来说。这令人作呕的气味不啻于香气吧。真是讽刺,平和、满足、到处充满芬芳——这不就是人类做梦也想要抵达的世界吗?
既然连这种低级愚蠢的生物都能找到这种地方,那一直流血牺牲,却还在彷徨无定地我们,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走进了错误的岔道呢?修利文的脑袋中闪过这个问题。
但是男孩找不到答案。想要追溯根源也无从下手,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在他试图往更深处去想前,一些不太自然的声音阻止了他。
还有三步就会走出转角。那是一个相当大地渠道,修利文在那之前停住脚步。将手中的灯盏吹灭了。
阴暗恶狠狠地扑来,将他吞进肚子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静谧里,一些声音更加清晰了。
水花声,错落有致,是人地脚步,而且不止一个。
当修利文听出那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时,他便了解这些人为什么不选择稍微干燥的地方了。就算有心掩藏。但是暴露踪迹也是没有办法地事情。那些人行进的方向由于沉积物的淤塞,黑油的脏水已经漫过地面,最浅的地方也过了脚踝。但是却没有任何一处地方深到可以行船的地步。
下水道对于修利文来说宛如后花园一般熟悉,他从不往那儿走,但也知道,在那条被淹没的道路的尽头,是直抵城外地出
对这群不走正道的家伙的来路,数种猜测闪电般划过修利文地脑际,他冷冷一笑:藏头露尾的鼠辈!
修利文的头发飘落地面,幻化毒蛇游进水渠中。他迈步错开自己炼金工房的方向。朝那些人大步行去。没有直接追进那段污水弥漫的地方。而是更早些时候就拐进了一条狭窄的甬道中。
他的脚步声完全被回响的水声掩盖,并不是特意用这种步伐。只是被阴暗笼罩地时候,夜行者地本能就渐渐浮上台面,柔腻泥泞的地表也帮了大忙。
虽然没有睁开魔眼,可视范围极其狭窄,但是感知呈圆罩形延展出体外,将四周地动静反馈给自己的身体,然后身体便自行及时地做出反应。
他甚至能够准确预测到头顶上方的水滴滴落的速度和顺序,并依序改变节奏。
在七弯八拐的狭窄地形里,男孩的脚步越来越轻快,完全不假思索,整个人化成了一团虚幻的影子。
带着嫌恶的脸色,女人咬紧牙关随男人趟在脏水中。长这么大,她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回想起一个小时前的遭遇,她就感到万分屈辱。比起自己的暴露,以及丈夫的死亡,那些藤蔓在身上留下的绑痕,还有发根和脖子的痛楚更让她在意,简直如同火烙一般,每走一步,都发自灵魂感到痛楚般吸着气。
她的裙子已经撕去下摆,免得阻碍行动。虽然这是她最中意的裙子,可是比起在这种鬼地方被玷污,还不如彻底毁掉比较好。
无论对人还是对事,她都是这般想法。
走着瞧,美杜莎!
为她引路兼充当护卫的三个男人根本就没注意女人变得狠毒的脸色,也对她心中的想法与理念不感兴趣。他们和她不一样,不用勾心斗角,挣的都是真正的血汗钱——自己的汗和他人的血。他们各自僵硬着表情和污水与阴暗做斗争,虽然早知道有这么一条隐蔽的通路,但是真有一天用到了,还真是令人恶心得难忘。
领头的那人将灯盏抬起,朝左上方照去,找到了那处因为年代久远,缺乏保养,已经变得十分模糊的记号。
“到了,最后一个拐角,左拐,直行五百米。”他憋着声音说,虽然感到有些气闷,但总比臭味一股脑冲进胃里翻江倒海更好“五百米!”温琪失去了贵妇人的风度,尖刻地说:“真是够了,当初来的时候,可没说过我会在五百米的臭水沟里像蛆一样爬。”
“别发火,女士。”领头转过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若不是你的失败,我们也用不着在这儿吃这种苦头。”
“你想说都是我的错吗?”
“难道不是吗?别以为我会像别人一样低声下气,我和你平级。”
因为男人寸步不让的顶杠,女人的肝火愈加旺盛起来。两人如同斗牛般用目光逼迫对方。
“好了,在这种臭得卵都跌地地方你们也有心思吵架,快走吧。”走在女人身后的男人抱怨道。
结果两个人如刀剑般锋利的目光全扎在了他的脸上,让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僵硬。心中不由得埋怨自己地运气,夹杂在不对路的男女上司之间。实在是不好做人。
另外一人早学乖了,什么话也不说,完全置身事外。如果他们愿意在这里吃屎,他就舍命陪君子好了。
“那个婊子!”温琪咬牙切齿。“那个时候干嘛不解决她?你们有这么多人,而且那个刺客的身手不错,只要用名格斯做牵制地话……”
领头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那个作为诱饵地男人是你的丈夫。”
“丈夫?”温琪也冷笑一声,“没错,但前提是能保护我。算了吧,那个家伙,安稳了几年就连剑都不会提了。我还能奢求他什么呢?”
“嘿,这是丝毫不顾念夫妻之情,不择手段的理由吗?”
“有什么错吗?我只是想更好地活下去而已。”温琪寸步不让地投去冷若冰山的视线:“你脑壳坏了还是什么。竟然要跟我谈论爱情?够了,什么感情、原则、善恶和理想,在生存之前都是微不足道的东西,别摆出这种令人作呕的表情。”
温琪的固执似乎让领头想起了一些事情,他首先偏过头去。
“那个刺客不是我们的人,何况逗留地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是不利,谁知道美杜莎为这事出动了多少个战斗女仆?”
“……走吧。究竟怎样都好。我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女人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四人再次拖起沉滞的步伐,憋起劲儿。一鼓作气拐出转角。白色地亮点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这让他们顿时充满了力量,走了十几步后,逐渐脱离了污水,走上一片干地。大概是临近出口的缘故,光亮为习惯了下水道阴暗潮湿的生物们所不喜,因此这片地方比起之前走过的深处略显干洁。“终于到——”温琪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的声调拔高起来:“那是什么?”
一个巨大的影子张牙舞爪地从一旁爬上了二十米前方地地面、墙壁和天顶,好似有一只怪物磨利好了爪牙,一直躲藏在那里,而自己一行人,则是入网地无知猎物。一种无法忽视的压力随影子地在空气中蔓延。
三名男性战士寒毛都悚了起来,齐齐将刀剑出鞘。就连女人也从大腿内侧解下一把皮套匕首,做出了戒备的姿势。
从没有听说下水道里有巨兽,现身之人证明了这一点,但也足够众人惊疑了。
从侧边岔口行出的男孩在过道中间停住,转身面对他们,其背后的亮光让他们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一身服饰,和雍容规矩的仪态步伐,绝对不会让人弄错,来者是一名地道的贵族。
贵族的孩子。
“好了,无论你们怎么想,这里就是终点。”分不清男女的童音伴着风声刮过。
诡异的情形化作寒流席卷了四人的身体,这个只有十三四岁大的孩子,面对久经阵战的成年战士,静静散发出一种压倒性的气势,还有什么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你是什么人?”温琪喝问道。
“我?真是太失礼了,进了别人家的后院,结果连主人是谁都没弄清吗?”男孩高傲地将手杖打了个旋,拍在掌心上,“那么,把耳朵掏干净听清楚了,我是修利文。白,炼狱城的主人。”
“蛇发者!”四人惊呼起来。
静默。
“只有你一个人吗?”领头镇定下来,因为他并没有发现四周有人埋伏的迹象。是偶然撞上的吗?如果这个孩子是只身追来……
“真是好胆量,还是说真是不智之举呢?”
温琪的发髻早就在没有片刻喘息的逃命中松掉,被风扬起扑挡在眼前。真碍事,她眼神发狠,似乎要斩断心中地某些执念般。用匕首削断了长发。
“来吧,不用怀疑,就我一个人。”蛇发者冷声道,从上衣口袋取出发夹,别起自己的刘海。
“干掉他。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了!”
温琪倾身,几乎是贴着地面向前冲出。虽然毫无疑问地败在那个德鲁伊战士手中,但并不代表她完全没有搏杀之力。只是那个家伙太强了而已。现在面前的孩子虽然散发出强大的气势,但那不过是上位者特有地压力而已。没什么好顾虑的,不要犹豫,干掉他!女人的眼神冰冷,比起那个武艺荒废已久地丈夫,她更称得上是一名战士。
三名男战士也立刻爆发法力冲了上去,瞬息间赶上了女人。
技能的光芒在绽放,全是强攻地招式。
气劲铺天盖地砸在蛇发者的落脚处,在扬起的碎石和烟尘中。
四人交错而过。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和惊疑,手中的武器并没有撕裂**的触感。
在他们转身重新摆好姿势前,一只手在先前抱怨的男战士头顶伸下来。扼住了他的喉咙。
什么?
其余三人反应过来时,无声无息的攻击已经捏碎了男人地咽喉。魔眼的本能力量,让修利文的握力高达一吨,完全就是一条成年地鳄鱼的咬力。
男战士的惊呼被扼断,尸体被提在办公,好似幽灵一般飘飞。在光和影的交错中,孩子的身形如同壁虎一般在顶部游动。追击而来的攻击全都被他用手中的尸体挡下,当同伴的尸身四分五裂地时候。暗杀者地身影再次消失在诸人的视野中。
“三角阵!”领头地男人吆喝。于是三人背*背结成阵型,目光迅速扫过每一片阴影。
“在我右下角!”温琪很快就发现了蹲踞在角落中的男孩。
身形显得模糊。可是一只右眼绽放出要命的光芒和杀气,完全悖逆了隐藏的要素。
女人背脊发麻,她瞬间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暗杀者,而是拥有刺客特质的剑士。
他根本不屑偷袭。
蛇发者已经拔出了手杖中的刺剑。
两个男人此时已经转过身来,一者跳起来,一者稍一作势,立刻迈出一步,只一步就几乎跨越了十米的距离。
温琪返身就跑,通过之前的较量,她已经被一种深刻的危机感包围。面对这样的敌人,自己的力量完全不具备加成战力的效果。她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战斗本来就不是她的事情,如果两个男人能杀死这个可怕的孩子,自然最好,若是不然,自己也要逃进复杂的下水道中才能觅得逃生的机会。
她听到男战士的吼声,巨大的声音似乎连坚固的下水道都沙沙颤抖。她逃到了污水边,这才转身打量战局,映在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