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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上次那事,想起我还恼火,七朵那孩子以前不说话时,瞧着挺乖巧,怎地一开口,就挑着楠儿去玩,哼!”沈怀仁的脸上忽然敷上薄霜,左手成拳,轻叩了下桌子。
郑婉如不悦,驳道,“老爷,你太不讲道理,上次之事,我不认为楠儿有错,七朵更没错,他们并非去玩,而我不想我的儿子将来只是一个迂腐冷漠无情的书呆子。”
她也沉了脸色。并将脸撇去一旁,呼吸有些重。
沈怀仁见她生气。不忍,缓了面色。
他轻叹一口气。说,“夫人,我知道你宠楠儿,见不得他受罪,我答应你,先让他在书院住两月。若心思完全沉淀下来,再让他回家来住,这总成吧?”
郑婉如也不是死拗的脾气,既然沈怀仁让了步。也不再死缠,点头答应。
不过,心里却在想着过几日找个什么借口,让沈楠回来。
“这几日与黄大人他们聚在一起,可说了什么,你对重新入仕怎看?”郑婉如转移了话题。
沈怀仁的面色再次沉了下去,长叹一口气。
清明的眸子眼神十分复杂,既有愤怒,又有担忧。还有一丝茫然。
“怎么了?”郑婉如见此,忙问。
沈怀仁再次长声叹气!
郑婉如一颗心紧紧揪了起来,倒很少见丈夫这般黯然消沉。
她柔柔握住丈夫的手,轻声道。“老爷,到底怎么了,说出来。让我与你一起承担。你这样,让我很担心。”
沈怀仁心一暖。反手轻拍了几下郑婉如的手。
他扭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道。“入仕一事我不着急,时间尚早,有黄大人他们在。只是听他们说了圣上近况,我为咱们大名朝担忧啊。”
郑婉如赶紧起身打开门瞧了瞧,见无人,这才重新合上门。
虽然家中除了他们夫妇,只有何叔和李嫂俩人,可涉及皇上,不能不小心提防。
她坐到沈怀仁身旁,压低了声音问,“圣上怎么了?”
“唉,圣上这几年开始痴迷长生不老之术,在宫中遍设坛场,炼丹制药养道士,不知费了多少银子。去年又新招揽了一批所谓的得道‘仙翁’,听信他们之言开始炼制红铅,用摧残宫女身心甚至残害其生命的方法,不顾一切地采取炼丹的原料。
黄大人他们曾进言,可忠言逆耳,被圣上狠狠责骂了一顿,并说若再有下次,全部罢官回家。唉,可悲可叹啊。”沈怀仁满心愤懑的说道。
恨皇上的昏庸,忧朝廷的安危和江山社稷。
“红铅是什么?它的原料与宫女们有可关系?”郑婉如不解的问。
沈怀仁双拳握了握,面色讪色,似有些不好启齿。
“你们夫妻二人,还有何话不可说?”郑婉如看见他的犹豫,正色道。
沈怀仁轻颔首,可就算面对是妻子,还是不好意思大声说出来。
他附嘴过去,在郑婉如耳畔低声说了。
“什么?真是混账!”郑婉如得知原因后,忍不住高声骂了句。
“夫人,慎言!”沈怀仁大惊失色,下意识捂了她的口。
辱骂皇上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郑婉如推开丈夫的手,面染怒色,道,“他敢做,难道还惧人骂,真是惨无人道,如此下去,咱们大名朝算是……真是太没人性,老爷,咱们儿子从今儿开始不用读书了,全回乡下来种田。”
她本想骂得更难听,可终究是顾忌对方的身份,有些话生生咽了下去。
但心中对朝廷已经失望,有如此国君,国家还有何指望,读书还有何用。
沈怀仁对她耳语说得是当今皇上为了炼制长生壮阳丹,收取童*女经血,并暗暗在民间选择幼女入宫,每次数百人。
那些道士为了多采经血,用尽各种摧残身体的方法,疯狂采集,这些幼女进宫后不出一年全部全部惨死。
沈怀仁轻轻拍了下郑婉如的手,温声安慰道,“夫人,不要如此悲观,黄大人和朝中几位阁老也正在积极的想办法,希望能让圣上醒悟,不再迷信什么长生不老之术。”
“哼,越是身在高位,越是想长生,他哪儿会这样轻易放弃。他哪知世间根本无长生不老之术,那只是痴人说梦罢了,而且他常吃那些丹药,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到头来只会弄巧成拙。”郑婉如冷冷的讽。
沈怀仁也摇头。
他当然知人不可能长生不老,否则这世上岂不早就人满为患。
“老爷,若圣上执迷不悟。我劝你莫再入仕,做一位教书先生未尝不可。闲来无事咱们种田养鱼,家中的田产足够我们一家生活。
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再过几年,等彬儿霖儿成了家,我们又可以含饴弄孙,多幸福,远比官场上那些勾心斗角要轻松得多。”郑婉如说道。
沈怀仁的面上也有着平和的笑容,妻子所描绘的这一切,真的十分祥和宁静。
可他的抱负并不在山野之间,且还有任务未完成。
“夫人。若人人都不入朝为官,咱们江山社稷怎么办?等我将彬儿、霖儿和楠儿三人的前程安排好,我就辞官引退,到时咱们就可以过着眼下这种宁静的生活。”沈怀仁柔声说道。
郑婉如也不勉强,只是轻轻点头,“圣上如此,我真的不愿意儿子们再为官,也不知将来是福还是祸。”
“夫人,莫要太过忧虑。事情总会解决。”沈怀仁温声劝了,然后不想再继续这沉重的话题,转了话锋,带了笑容问。“夫人,你对黄小姐印象如何?”
“你说得是蓉姐儿?”郑婉如问。
表情也轻松了些,毕竟朝廷之事不是她一个妇人该去操心的。
“正是。”沈怀仁微笑着点头。
郑婉如面上也有了淡淡笑意。“初次见面,看着知书识礼。很斯文乖巧,你怎好好说起这事儿来?”
“呵呵。黄大人话中的意思,有意想与咱们结成儿女亲家。”沈怀仁笑着道。
“黄大人相中霖儿还是彬儿?”郑婉如面上也有了喜色,忙问。
沈怀仁笑着摆摆手,“不是他们,是楠儿。”
“什么,楠儿?”郑婉如愣了下后赶紧摆手,“不成,楠儿年纪太小,此时议亲尚早。你不曾说过,要等孩子们学业有成之后再谈婚事,怎么现在早早的要给楠儿议亲,真是的。”
语气多有埋怨,要是沈彬或沈霖,她肯定会考虑的。
但听说是沈楠,几乎是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要是旁人,我可能也不会动心思,可黄大人如今贵为尚书,将来对楠儿的前程大有助力。且蓉姐儿我也曾见过两次,容貌出色,举止端庄,配得上楠儿,要是能成,倒不失为一桩良缘。”沈怀仁说出自己的想法。
郑婉如不为所动,摇头,“不成,楠儿眼下正在苦读,议亲定会让他分神。蓉姐儿我们只见过一两次,真正的品性如何,都不好说。先多了解吧,这事日后再说,不急。”
说着,她就起身去厨房亲自做几道拿手小菜给丈夫吃。
这个话题就此搁下不提。
沈怀仁侧脸看向郑婉如的背影,眼神变得更加柔和。
他想起了初见她时的情景,二十年过去,她为他孝顺父母,生养三个儿子,受尽辛劳,无怨无悔。
此生得妻如此,何其幸也。
次日吃过早饭,搀着谭德银来了后院七朵家。
谭德银额上肿了一个大包,颜色是青中泛紫,谭老爷子那一下是真的用了力。
同时他还用左手顶着后腰的位置,走路的姿势很僵硬,不知是伤了腰,还是伤了背。
不是来吵架闹事,而是真诚向谭德金夫妇赔礼。
不知是三郎劝了杨氏,还是杨氏与谭德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大哥大嫂,我对不住你们,让你们受委屈了。”一进屋,谭德银就泪眼婆娑向谭德金夫妇致歉。
并艰难的抬脚踢了下杨氏,骂,“杨华凤,你这死婆娘,还不快向大哥大嫂赔礼,你好大的胆子现在,竟敢瞒着我跑来找大哥嫂的麻烦,你活腻了你。
告诉你杨华凤,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下次你要再敢这样胡作非为离间我们兄弟感情,看我不休了你,死东西。”
杨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十分难堪。
可看着谭德银敢怒而不敢言,像是担心真会被休了一样。
她嘴唇嗫嚅着,半天才说道,“大哥大嫂,当时我也是看德银受了伤心里急,一时冲动糊涂才犯了错,你们能不能原谅我这一回。
昨儿说七朵的那些话,都是我一时心急胡言乱说,你们也别往心里话,就将我说得话当作放屁,不用理会。”
谭德银夫妇刚进屋时,徐氏不乐意理睬,低头依旧缝着衣裳,可视线一直落在笸箩筐中的剪刀上。
想着俩人要是再来胡搅蛮缠,她就拿着剪刀和他们拼了。
可现在两人说了软话赔礼,她不好意思再沉默,抬了头。
谭德金一直在注意她的举动,见她动了,赶紧站了起来,对谭德银说道,“老二,弟妹,我们都是做爹娘的人,任谁也不会看着自家孩子受委屈而不管不顾。想那时七朵差点儿没了性命,我和你嫂子的心情,你们能理解吗?”
“能理解,当然能理解。”杨氏接话,揉了揉眼睛,说,“大哥大嫂,我也是做娘的人,想当年为了大郎,我肝肠寸断,眼睛都差点儿哭瞎了,又怎会不知你们当时的心情,唉!”
提起大郎,徐氏和谭德金的心情又多了分愧疚。
徐氏说道,“二叔二娘,其实我们昨儿去找爹娘,只是希望二叔能为朵正名,谁知后来闹出那些不愉快的事儿,我们也没想到爹会发那样大的火气。”
“唉,我心里清楚,爹生气,不全为了七朵一事,主要是为老吴家来闹事时我不在家,让他少了主心骨,心里不舒服,这才借机打我几下出气。
华凤这孬婆娘不分青红皂白,就跑来找你们闹,当时我这腰痛得厉害,实在是爬不起来,不然当时我就撵过来打她一顿为大哥大嫂出气。”谭德银说道。
处处向着谭德金夫妇,将责任向自己身上揽。
谭德金更加感动,兄弟就是兄弟,被打成这样,一句怨言都没。
嗨!
徐氏心情也稍好了些,但还是纠结七朵克赵氏一事,于是又问,“二叔,今儿只有我们四人,你给我说句实话,当初说朵克娘那事,到底怎么回事。
反正事情算是过去了,我们也不会再追究,只不过朵年纪小,背着个克人的名声太难听。”
谭德银面现尴尬之色。
他抓了抓脑袋,半晌后才掩嘴咳嗽一声,道,“大哥大嫂,当初那件事儿说起来也真是玄妙得很,一开始的确算出七朵与娘八字相克相冲,且也问过我师父,必须要将七朵送去百里之外,俩人才会相安无事。
可谁料七朵躲进山窖晕迷后醒来,我再掐指认真一算,却惊诧发现她的命格似乎悄然改变了,并不与娘相克。这也是后来我为何不再提送走七朵,因送走她,也无法治好娘。
不过,我这人也有个坏毛病,就是死要面子,况且我还是吃行饭的,要是当时向你们说我算错,你们还不得将我骂死。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