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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两个年轻人被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弄得心里砰砰乱跳,可听说能救皇后一命,还是咬着牙走到了她身边。
人群里,却有年老的人在那儿嘶声喊着,“莫要听信这女骗子的话,人抽了血怎么还能活呢?我们家里就你们这几根苗苗,若是一下子去了俩,可就完了。”
说得凄惨不已,听得皇上面色纠结起来。皇后此时就等着这些血了,这些人还说这样的话,岂不是想眼睁睁地看着皇后死去吗?
只是皇后的娘家也是为大周立下赫赫军功的家族,他也不能随便给他们脸子看。
想了想,他走到苏若离面前伸出了一身紫衣下的胳膊,“苏姑娘,抽我的吧?”
皇上的血也不是不能抽,只是苏若离没有十足的把握,觉得还是跟皇后有血缘关系的人更可靠一下。摇着头轻轻地拒绝了皇上的好意,解释道:“跟皇后娘娘有血亲的人才行!”
皇后娘家人见皇上都要抽血,就把满肚子的话给咽了回去。也不拦着那两个年轻人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眼下仅仅是救皇后一命呢!若是皇后没命了,他们整个家族虽说不至于败落,可到底也没什么好风光的了。
思忖再三。两个年轻人还是同意抽血了,不过头一次被苏若离这种新鲜玩意儿给吓得也是心里扑通乱跳的。
苏若离连忙拿出针管子抽了好几管子,又用琉璃瓶子盛了,挂在了皇后床边儿上的架子上,给她输起血来!
一众人都是大眼瞪小眼,傻傻地站在那儿看着,从来没想到血液也是可以输到身体里去的。
苏若离瞥一眼包括皇帝在内的众人那个傻样。心里一股悠然自得的心思涌了上来,贵为皇帝又如何,也没见识过这等物事吧?
嘿嘿。她虽然不过一个小小的医女,但是经过的见过的,比这个古代的皇帝多了去了呢。
给皇后又把了脉,见她脉象平和。苏若离方放了心。这可是头一次用输血这种手段来挽救人的性命。一个不当,自己也有可能把小命搭进去,她怎能不紧张呢?
一直到血都输完了,皇后还是没有什么异常,苏若离才松了一口气。见众人还在这儿杵着,忙出声撵他们出去:“娘娘需要静养,这里只留几个服侍的人就行了。”
皇上摆手命他们退了下去,自己则走到皇后身边瞧了瞧。又侧过脸来看苏若离,见她面色透着一股浓郁的疲惫。心里不觉就是一揪。
这个女子为了他的皇后,不像太医院的那帮老家伙那样互相扯皮,担了那么多的风险,尽心尽力地救治,该是何样的心地啊?
她那么聪慧,那么能干,又是,那么美丽!这样的女子,就该成为大周至高无上男人的女人,贵为万人瞩目的女人才是!
心思闪动,他疾走了两步,哑着嗓子对苏若离道:“苦了你了。下去洗洗吧,晚上朕亲自宴请你!”声音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苏若离眸光一跳,却没力气多想。反正她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接下来就该轮到她自己争取幸福了。
她站起身来,两腿站得多了有些发软,身子微微摇晃起来,忙向皇帝行大礼,嘴里说道:“民女谢过皇上!”
一缕碎发垂了下来,挡住了她的眼帘,和她眸中的情绪。
一大早上爬起来头发都是胡乱拢了拢,哪里来得及梳妆啊?
忙了一天了,这会子虽不至于披头散发跟个女鬼似的,可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但是对于见惯各色风情万种的女人的皇上来说,苏若离这副天然去雕饰的面容,却是最让他爽心悦目的。
那只修长如玉的大手情不自禁地就抚上了她的面庞,柔软的指腹在她面颊上停留,轻轻地摩挲着,让苏若离一下子惊醒过来。
不同于顾章粗糙的手指磨砺在面上的那种感觉,皇上的手温润如玉,摩挲起来有一种微微的触感,却又不会发痒。
只是这两种明显不同的感觉,还是让苏若离立马就分辨出来。这是一双没有上过战场杀过敌保养得很好的手,哪里像顾章打小儿就上产打猎砍柴、又经历了风沙磨砺的手那般有力粗糙?
她微微地偏脸,躲过了皇上进一步的触碰,脸色已是冷如冰霜。
皇上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有些逾矩了,忙把手上移,把那缕碎发给拢到了耳后,若无其事地道:“你看你,忙成这个样子了,还不下去好生梳洗一番?”
苏若离暗中不由撇嘴,忙成这样还不是为了你的女人?嘴上到底不敢这么说,只是点头应“是”,就跟着那个圆脸讨喜的小宫女下去了。
屋里,皇后身边留了一个太医和两个宫女守着。
刚一出坤宁宫门,就碰到了正急匆匆赶来的安平公主,她今儿穿了一身彩绣辉煌的夹纱小袄,下着一条葱绿绫裙,越发显得削肩细腰,身姿婀娜了。
在奴仆的簇拥下,安平就像是一只漂亮的蝴蝶般翩然而来,脚步轻盈地像是快要飞起来一般。
一见了苏若离,安平就疾步上前喊住了她,高兴地一把拉着她的手。也顾不上她手上的血腥味,笑道:“听闻皇兄得了双生子,皇嫂也平安无事了?”
苏若离连忙扯回自己的手。后退两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虽然安平拦着不让,可她觉得万事还是小心为妙,不能日后让别人挑刺,“回公主的话,皇后娘娘还没有醒来,不过已无大碍。两个小皇子倒是好地很!”
她简短地说完,就要告辞而去。
“哎。你这是上哪儿?上次本宫见你那小衣好看,就让人给做了两套,可怎么着也不如你的好。本宫正要跟你请教呢?”安平急急道。也不管旁边还有太监侍卫跟着。
苏若离翻了个大白眼,真不知道拿这个公主怎么办了。
揉了揉酸胀的脑袋,她有些有气无力,“民女怎能当得起公主的请教?只是民女身上腌臜不堪。先去洗漱了。再和公主说可好?”
安平也发现她一身的血迹污秽,不由捂了鼻子后退,咯咯笑道:“你可真是个奇女子,未曾嫁人还懂接生?喂,听说你把皇嫂的肚子给剖开了才把本宫的小侄子给取出来的?先前我还不信,如今一看你身上的这血迹,这才信了呢。”
苏若离抿嘴笑笑,觉得这个公主天真可爱。不由起了好感,行了礼就要走。又被安平给叫住了,“不如就到本宫寝宫里去洗浴吧?到时候本宫给你挑一套颜色好的衣裳,晚上你可得好好在皇兄面前表现表现?”
这话一出,苏若离就变了脸色。弄了半天,皇上的心思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连安平都看得出来了呢。
那她,更不能和他们有什么牵扯了。
想罢,笑道:“民女身上太脏,还是到宫女洗浴的地方洗洗吧。那里也有现成的替换衣裳,公主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说完,不等安平开口,苏若离逃也似地拉着圆脸小宫女走了。
洗浴完,苏若离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换上圆脸小宫女给她拿来的一领银红遍地金百蝶穿花的夹纱袄和一条烟紫色的百褶绣万字的十幅湘裙,连脚上的那双鞋子也换成了月白绣花鞋,鞋面上还颤巍巍地缀了一颗莲子般大小的夜明珠。
坐在妆台前,圆脸小宫女给她梳着那头缎子般乌黑的秀发,嘴里甜甜地说道:“姑娘这身装扮,比宫里的那些娘娘都俊美了好几分呢。”
这话倒不是恭维,苏若离这副容貌可真的不赖,先前在顾家村里,成日里吃不饱穿不暖,挨罗氏的打骂,年岁又小,面黄肌瘦的,也显不出来。
后来在镇上有了营生,能吃饱穿暖,个头也长开了,那脸就越发明媚起来。
平心而论,顾章一家的容貌算是上乘了,罗氏和顾兰娘、顾梅娘算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儿了,可比起苏若离来,还是小巫见大巫,这也是罗氏和顾梅娘怎么看她都不顺眼的原因之一了。
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如今吃得好穿得暖,身量又长开了,再穿上这么一套华贵的衣裳,顿时平添了三分姿色。连圆脸小宫女都看直了眼。
如今这样的装扮若是让皇上见了,岂不是羊入狼口,逃不掉了?
苏若离思忖了一下,扭脸看看圆脸小宫女身上的衣裳,笑道:“现在离宴会还有一个时辰,我今儿实在是太累了,想在这儿歇一歇,你看可行?”
圆脸小宫女正是得了皇上吩咐的,当即点头,“当然可以,姑娘快别这么客气!”
就带苏若离进了隔壁一个有床铺的屋子里,苏若离又说口渴,小宫女给她去端了一杯温茶来,结果也不知道苏若离是手累得发软还是反应迟钝了,竟然没接住杯子,一杯茶全都泼到了身上。
那锦缎的衣裳被茶水一染,颜色都氤氲开来,跟糊了一团黄泥巴一样难看极了。
小宫女吓得面色发白,忙跪下替她擦着。谁知越擦越难看,小宫女吓得都快要哭了,这要是人家姑娘跟皇上一说是她伺候不周,她还有好日子过吗?
苏若离连忙安慰她,“别急,你去找一套你穿下的衣裳先给我换上,把我这套给晾上,等我睡醒了也该好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小宫女服侍她换上了一套旧的宫女服。就把她身上的这套给拿出去晾着了。
华灯初上时,小宫女哭丧着脸来叫苏若离。
衣裳还是那样,她急得不行。苏若离却安慰她,“别怕,若是皇上问起来就说我自己不小心洒了的,横竖怪不到你头上。”穿着那身宫女装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就去了坤宁宫前厅。
那里已是灯火通明,台阶上早有宫女候在那儿等着了,见了她来,忙下来把她接了过去。
苏若离进得厅内。就看到一张硕大的大理石桌面黑檀木的大圆桌上摆了满满的盖碗,隐约冒着袅袅的热气,诱人的香气飘荡在室内。让人忍不住上去饕餮大吃起来。
墙角摆放的梅花高几上的熏炉里燃着清淡的百合香,闻起来甚是清香怡人。
最让苏若离受不了的是,那张硕大的圆桌边就坐了皇帝一个人,此时正穿了一身月白的家常袍子。墨黑的头发用一根同色的布带束着。显得亲切温和,不似平日里看着那般高高在上。
见苏若离进来,他目光一跳,旋即眸中就蹿出了两簇火苗。
也许,他正是用这种方式好打动自己吧?
苏若离苦笑,说实在的,皇上相貌潇洒英俊,又是大周最有权势的男子。年华正好,正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良人。
那些世家大族。都削尖了脑袋把自己的女儿往宫里送都不能够,遑论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医女?
这人肯如此姿态向她示好,若是再不识抬举,她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只是眼下也只能堵上一把了。
稳了稳心神,苏若离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就要行大礼。
却一把被皇上给拉住,笑道:“我说过,苏姑娘不必在我面前如此拘束!”刻意地用了“我”字,换做任何人都会受宠若惊的,可苏若离唯有一肚子的不安。
“皇上,礼不可废,民女不敢逾矩!”她到底行了个半礼。
望着她疏离冷漠的眼神,皇上心里有些不大自在,自己的心思,聪慧如她,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