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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眼见着夏寻雪被押出去,杜安易阻止。但宁东玄昏迷不醒,晴湘玥又岂会听杜安易的话。
夏寻雪被拖出乾宁宫前,又往龙床所在的方向望了望,宁绍云还是没醒!夏寻雪也不为自己辩驳,任由侍卫把她拖了出去。
“太后,皇上、皇上醒了。”终于,宁绍云醒了,一个太医激动的禀报晴湘玥。
晴湘玥刚要站起身去看宁绍云,却因太医后面的话,而停住了动作。
“皇上要见夏寻雪。”
“去把夏寻雪带回来。”杜安易赶紧发话。
夏寻雪重新回到乾宁宫,宁绍云已经醒了,换了衣,正在用清水漱口。大病一场,宁绍云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但精气神正在快速的恢复。
见到夏寻雪,宁绍云的表情有些复杂。不说他没想到自己的病会来得那么凶猛,他没想到,最后竟是夏寻雪救了她。
宫女过来传话,说太后已经走了,宁绍云只是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再未做任何指示。他不想见晴湘玥,也不愿见。
“左太医说,你给朕服用的是墨汁,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谅谁也没有这个胆量。”宁绍云说道。虽然已用清水漱口,又含了薄荷,嘴里还是能感觉到墨汁味。他说道,平和的语气里听不出是否含有斥责或是其他的意味。
“医者眼里众生皆是血肉之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夏寻雪说道。“皇上这次的高热虽退,但病根未除。”
“你是说朕的病情仍有凶险。”性命攸关,宁绍云也很重视自己的病情。
“恶疾病根不除,下次再发作,恐怕比这次更加可怕。”夏寻雪直言说道。
她和宁绍云之间,有着一份怎么也消除不了的身份和疏远。
宁绍云没有马上接话,而是认真的看着夏寻雪。
夏寻雪明白宁绍云眼里的含义,他在等着她开条件。这种情况下,她以医治皇帝的病情作为要挟谈,作为她出宫的条件,或是其他要求。这种做法,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夏寻雪并没有这么做。
“我会竭尽全力。”夏寻雪当时是那样回答的。
夏寻雪什么要求也没提,宁绍云的表情不是放松,而是更为的深邃,只要他懂的深沉。
“面临死亡,皇上想的是什么?”当日,夏寻雪离开乾宁宫前,问了宁绍云一个问题。夏寻雪知道,当生命快速流逝的时候,即使处于昏迷,宁绍云也是有所感觉的。
死亡吗?从来,宁绍云都是左右别人的生死,包括宁东玄。关于自己的死亡,在此之前,他从来都没有去想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三年后
接下去的半月,夏寻雪频繁出入乾宁宫。宁绍云的疟疾,在夏寻雪的治疗下,终于是药到病除。
宁绍云病愈后,正常处理朝政,已经有些动荡的朝廷,再次回归到稳定。然而,这种君臣、朝廷的稳定,仅仅是种表象,极为的脆弱,一点风吹草动便有可能吹翻它。宫廷,永远充斥着无止尽的变数,勾心斗角,暗藏杀机。
四个月后,又到一年冬。
深夜,梅亭苑。
房间的窗户敞开着,时不时吹进几许凉风,烛台上的烛光左右摇摆,把里面的人影也照得忽明忽暗。
夏寻雪站在窗口,背对着身后的宁绍云,她仰着头,望向墨黑的夜空。
“皇上,曾几何时,你是否想过你给宁东玄下毒,他慢慢等待死亡到来的心情?……除了他,这个世上应该没人能真正体会……或许宁东玄真的有做错,可皇上,你真的恨的是宁东玄这个人吗?你恨的是宫廷的冰冷无情,自己的无能为力,你所有的恨和不甘,都需要找个人来发泄,而身为太子的宁东玄,恰恰成了那个人……你仍对过去耿耿于怀,不是你不放过他,而是你不放过自己……”
夏寻雪还是第一次在宁绍云面前说起宁东玄。
随着留宫的时间越来越长,出宫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和宁东玄再相见的可能越来越不可能。越是夜深人静,越是一个人。夏寻雪内心无法抑制的会生出一种无助感。
从宁绍云所站的角度看夏寻雪的背影,很暗,又很黯然。他还是站在那里。微弱的烛光不足以照亮他的脸,也看不清宁绍云的神色。
“皇上,从今往后,你也别再来着梅亭苑了……”
过了很久很久,房内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只有微微的风声入耳。夏寻雪知道宁绍云还站在她身后,她没有转身。最后说道。
终于,夏寻雪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虽然犹豫。但还是一步步远去了。房门打开,合上,夜又回到了它原本的沉寂。
万籁俱静,夏寻雪又多多少少能感受到当初宁东玄等待死亡时的心情。没有了期待。那什么也就无所谓了。
次年二月,皇帝立户部尚书的长女为贤妃,同年三月,立渠城盐运使嫡女为昭仪,后宫又陆陆续续进了几个妃嫔,只是,皇后的位置一直空着。
夏寻雪照常每日去太医院,因医术精湛。先后又给好几个大臣医过病。但那天之后,宁绍云再没去过梅亭苑。夏寻雪也没再见过宁绍云。
乾宁宫,只有宁绍云和杜安易两人在。
“皇上,皇后之位也不能一直空着。”杜安易再次和宁绍云提起立后一事。
“那你觉得,应该让谁来做这个皇后?”宁绍云用的是“应该”两字,偏冷的语气也很无情。
“皇上未登基前,户部尚书李大人属太子一派,如今皇上即位,他表面上是恭恭敬敬,毕竟是个老狐狸,和其他的一些要臣也往来甚密,日后要是局势有变,难以信任。盐运使曹大人只是小小的四品官员,没有后台和人脉,有异心也造不起什么事。再者,曹大人为官清廉,昭仪娘娘仁厚,立曹大人之女为后,属下觉得妥当。”杜安易分析道,再看宁绍云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应该早有自己的打算。
宁绍云一直不立后,多有猜测,是和夏寻雪有关。但那是外人的揣测,杜安易跟在宁绍云身边那么久,深知宁绍云有时或许会为感情所左右,但大局面前,什么该舍,宁绍云还是很清楚。
“选个良辰吉日,立曹小青为后。”宁绍云也知,后宫不能一直无主。
立后选在五月初八,当日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仪式空前盛大,举国同庆。夏寻雪早有听闻宁绍云立后的消息,但宁绍云没有传旨她出席,她也没去。
渐渐的,除了太医院,已经没有太多人记得夏寻雪的存在,更不会把她再和宁绍云联系在一起。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一晃,已是三年后。
这日清晨,梅亭苑的院落里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只雀鸟,一大早便叽叽喳喳的唱叫个不停。
“咳、咳、咳、”近日,夏寻雪感染了风寒,明明自己是太医,却是怎么吃药,都医不好自己的病。这几日,夏寻雪也没有去太医院。院子里多种了几盆茶花,十八学士普天之下也难求一株,她种的是普通的山茶花。一早起来,夏寻雪给茶花浇水,然后一整天,她便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院子里,看着还没开放的茶花树出神。
由远及近,响起一串脚步声,院子里的夏寻雪也置若罔闻。
“夏寻雪接旨。”进到梅亭苑的是一个太监。
夏寻雪转过脸,视线停在太监和他手里的黄色圣旨上,经过短暂的思考,像是回过神,才站起身。
圣旨?宁绍云足有两年没有来过梅亭苑了。圣旨?宁绍云的旨意?圣旨里会写什么?夏寻雪眉目间有少许变化,却也不明显。
“民女接旨。”夏寻雪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上郡一带爆发霍乱,现命夏寻雪马上前往上郡,就当地病情进行救治。旨到立行。钦此!”太监扯着个嗓子宣读圣旨。
出宫?
夏寻雪久久的跪在地上,她在怀疑自己听到的圣旨。
“夏太医,接旨吧。”太监催促夏寻雪接旨。“有什么要带的马上收拾,去上郡的马车已经在宫外候着了。”
“好。”夏寻雪说那话时,声音都是颤抖的。
出宫前,夏寻雪还是详细询问了上郡霍乱爆发的情况,感染人数,感染速度,当地的水源交通运输等等。根据病情爆发的规模,将近备了三车的药品,夏寻雪才同另外几位太医一起出了宫。
宫门外,夏寻雪坐在马车里,马车快速的向远处驶去,后面的皇宫则是越来越远。马车快速前进造成的风力,吹动起马车的车帘子,直至出了紫阳城,皇宫再也看不到,夏寻雪也没有回过头,一次也没有。(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离开皇宫
宫门的城墙上,宁绍云穿了一袭便服,不知在那里站立了多久。
城墙下,夏寻雪所乘坐的马车越驶越远,在他的视野里越来越模糊,直至完全看不见了。
宁绍云仍然站在原地。
三年了。
他原以为事在人为,不管是皇位还是其他,然而,三年过去……
几日前,伺候夏寻雪的宫女来禀报,夏寻雪感染风寒,咳嗽不止,服了药也老不见好。
她那是心病。
纵使他费尽心机把她留在宫里,就算这一生两人的关系淡如陌生人,互不相见,但只要知道她还在宫里便可以了。然而,她病了,皇宫再富丽堂皇,却没有能医治她的药。
上郡爆发霍乱,宁绍云没有必要一定要指派夏寻雪去应对,但他深知,只有宫外,才有她的心药。
她曾救他一命,如今,放她出宫,也算把欠她的还了。
她不会再回紫阳城,也不会再回皇宫,此生,他们不会再相见。
他得了天下,失了她。
天突然下起了雪,亦如三年前紫阳城的那场初雪,鹅毛状的白色雪花在天地间纷纷扬扬,快速的把所过之处染成白色。
雪花在宁绍云的肩上覆了一层,他伸出右手,几片雪花落在他手心,因他手心的温度,却是很快化成了水。
大雪一直下,一直下,紫阳城的大雪不分昼夜,连续下了三天。
夏寻雪那边。则是一路快马加鞭远离紫阳城,往上郡的方向赶去。
三年?对她又意味着什么?
马车车轮碾过道路发生哐啷哐啷的声响,离紫阳城已有百里的距离。车窗的帘子被风带起,外面是荒芜的郊外,道路两旁芳草萋萋。
至三年前宁绍云告诉她,宁东玄不见了,至此以后,她再没听到过任何关于宁东玄的消息。三年,足以改变太多。她还能再见到宁东玄吗?而此时此刻的宁东玄。又在何处?仍然等着她,还是已经娶妻生子,开始了全新的生活。而她。又该去哪里找他……
紫阳城离上郡路途遥远,连续赶了十天的路程,才到了南方的一个县城……上郡。相对紫阳城的大雪,南方只是下了几场雨。温度不及紫阳城低。但因空气湿度大,这里的冬天更加寒冷刺骨。夏寻雪本就是在南方出生,也习惯了这里的气候。说也奇怪,本是舟车劳顿,夏寻雪的风寒病却是不知不觉中好了。
上郡,三百户人,约两千口人,地理位置偏僻。当地生活相当贫瘠。要非爆发霍乱,紫阳城的文武百官或许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的存在。
夏寻雪来上郡已有数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