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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镇民们上了后山劳作,风雨无阻。
于是常年的大部分时间都独自在家的小楼碰上了与他们家只差了几十步的邻居秦钩。
不同于楼家双亲的规规矩矩,秦家的双亲更多的是出门在外,常年不归家。而和楼化安同年的秦家小孩秦钩就被扔在了家里,每天都要在整个镇上乱跑乱跳,看哪户人家正碰上了饭点能带上他一口。
于是看到自己家附近竟然搬来个和自己同年的小孩后,秦钩干脆赖在了楼家又吃又睡,完全没有找自己爹妈的意思。
年幼的小楼也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只是在这常年的相处中渐渐锻炼出了专门针对秦钩的一口伶牙俐齿,以度过这无数个无趣的漫漫长日。
小时候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亲在劳作归来看到秦钩这孩子的时候,眼里都有异样的光。
五岁那年,小楼也终于见到了秦钩嘴里的“爹”。这位秦姓大叔比自家儿子还要幼稚几分,在外多时的他回到家从来都不着急自己的孩儿,却在看到小楼时总是笑得眉毛眼睛都弯了起来。
在秦大叔为数不多着家的日子里,他干脆也跟着儿子半住到了楼家。在秦钩完全坐不下来满镇疯跑时,他总是“缠”着小楼讲些奇奇怪怪、完全不适宜给五岁孩童听的故事。
县太爷幼年时大半对六界的了解都来自于这位秦大叔——尽管这些掌故更像是不可能发生的六界怪谈。
小楼在听了越来越多怪谈和看着秦钩天天发疯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爹娘渐渐减少了去山上劳作的时间,更多的时候,竟是与秦大叔在低声地交谈些什么。
不久之后,秦大叔又收拾了包袱离开了如意镇,秦钩也正式入住了楼家,挤在了楼化安的床铺上。也是这个时候,须眉皆白的老人家开始更为频繁地出入他们家中,连楚歌也总是皱着眉头跟在后面,眯着完全看不到瞳仁的细长双眼,盯住了在楼家小院子里自疯乱跑的秦钩。
这样的日子几乎是没有什么变化地过了近五年。楼家双亲仍然每天都在山上劳作,秦家大叔也没有再回来看过自家儿子,秦钩和楼化安拌嘴打闹地同住了五年。只是那个从来不知道姓甚名谁的白发老人家与楼家双亲在屋里交谈了多次后,像是终于放弃了什么,渐渐减少了来楼家的次数,连带着楚歌也不再出现。
这看似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两个孩子十岁的那年。
那是一个全如意镇都已经沉睡的深夜。小楼躺在榻上,身边的秦钩已经睡得七仰八叉,他却毫无睡意,睁着双眼看着夜幕上泛着清辉的下弦月。
但小楼在听到父母的脚步声后赶紧闭眼装睡了过去。他听到家里响起了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金铁之声,听到爹爹焦急的脚步在门口徘徊,听到娘亲轻轻地走到他的床前,矮身亲了亲他的额头,继而与爹爹一起疾走出了他们家的小院。
这晚所有的声音终结于门外那一阵像是走地风的呼啸声,继而归于平静。
小楼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环顾这个只剩了他和身旁发小的茅草屋,一夜无眠。
第二天,仍然戴着像是黑白无常大帽的楚歌站在了他们院里。
小房东将双手笼在宽大的袖里,眯着眼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等着他们二人,没有说一句话。两个孩子老老实实地从床上爬起来,洗了脸,吃了几口昨夜的冷粥,然后秦钩例行地跑去了镇上大街,准备今晚跟夜市的老板们磨点熏肉回来,给楼家大小开开荤。
在院里只剩下了小房东和小楼两人时,楚歌站起了身,走过去牵起了小楼的手,一声不吭地往门外走去。
楼化安懵懵懂懂地被楚歌一路牵到了如意镇的镇口岔路上,见到了他后来称为符偃师叔的道人。
十岁的他个子并不算矮,早已经长得超过了小房东,但楚歌仍然以看着当年五岁孩童般的眼光看着他。
然后小房东细眯着眼,告诉了他一句话。
这一天,他告别了自己生于此长于此的如意镇,未和唯一的知交发小告别,就跟着符偃师叔上了九山七洞三泉之中的裂苍崖,成了师门掌教的关门弟子。这一去,就是十一年。
十余年间,他对幼时的记忆渐渐模糊开去,不记得白发老人家嘱咐过他什么,不记得楚歌到底是谁,不记得秦钩最喜欢和他争吵些什么,不记得爹和娘每天回家踏进小院时都给他带了哪些山上的小玩意。
但县太爷仍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的小房东在镇口将他交给师叔时,告诉他的那个改变了他这辈子的可怕消息。
他和秦钩的双亲,都已死在昨晚远在千里之外的末倾山混战之中。
第16章 有爹如此(二)()
“秦钩他爹就是个祸害!”
柳谦君和殷孤光早在几个月前就已从县太爷处听到了十几年前两个孩子双亲横死的部分,却没想到朝夕相处的楚歌竟也在这故事里有这么个位置存在。
但后者却没有意识到,可怜的县太爷之所以又提起了幼年的惨痛记忆,只不过是为了向她解释回到如意镇的真正缘由。性子急爆的小房东一听到末倾山的部分,就急不可耐地首先打断了县太爷的故事,大声地抗议起来。
“秦钩他爹就是个祸害!”楚歌小脸通红,在一身的藏青色大袍和高冠中显得尤为突出。小房东双脚晃荡,足下的暗劲几乎要扫垮了屁股下的桌子。
“怎么回事?”眼看楚歌又要进入极度愤怒而重复同一句话的死胡同中,殷孤光机智地打断了她第三遍的牢骚。
“就是个祸害!”小房东显然对这故事里的秦家父亲有极为不好的印象,连向来暴躁的口气里都带了几分冷冽,“老头子从来都不让这些麻烦的鬼灵师进入如意镇的范围内。这小子从小在镇里就不学好,竟然自己跑了出去找了个鬼灵师拜了师父。”
说到这里,小房东的脸都气得憋成了绛色:“还偏偏学成了个曲鬼的本事!”
毕竟还只是人间界不满三十岁的修真界后辈,县太爷还未从小房东这气得冒火的话里听出什么蹊跷来。
熟知六界掌故的柳谦君和殷孤光二人却同时倒吸了口冷气。
他们一个已在仙凡界云游了千年,一个从小就跟着十七位师兄师姐见多了天下间的奇闻异事,当然也听说过这在江浙沿海小城里壮大起来的鬼灵师一脉。
天地混沌初开之际,凡间便出现了仰仗日光、雨水与土壤而生存的各族生灵。漫长岁月的万物繁衍生息之后,女娲上神带着名为“人”的生灵降临到了凡间,从此人间界的生老病死渐渐成形,变成了现今的六道轮回。
除却修行得道而跳去了上三道的强大生灵们,人间界剩下的万物皆会老、皆会死。人死化鬼,物死即成灵。
于是在无数的鬼与灵归往冥界准备奔向下一场的“生”的过程中,人间界渐渐出现了被修真界称为“鬼灵师”的一族异人。
不同于追求修行得道的大部分修真界山门,鬼灵师一脉起源于凡人心中在六界里也算是极为可贵的品质——“怜悯”。
最初的鬼灵师全族仅有孤零零的几个“抚灵师”。这数位少年人虽同样天赋异禀,却对成仙得道毫无兴趣,只是凭着他们自己摸索出来的安抚魂灵的本事奔走于整个人间界,为死后怨气极深的魂灵们撰写祭词,送他们平安进入冥界,得以进入下一场轮回。
然而人心叵测,即便是开始于最善良本性的鬼灵师之间也渐渐出现了异心之人。岁月变迁,原本只在一族以内的抚灵师们也开始找寻各自的衣钵弟子。随着脉系的壮大、人心的多变与人族凌驾于凡间其他族群之上的变通能力,鬼灵师一脉渐渐发展出了“四抚九驱”这多达十三个的不同族群。
而“九驱”的鬼灵师旁枝之中,有一脉擅长改变、甚至消去原本就三魂七魄不全的鬼灵记忆,修为更为精纯的,甚至可以连带着将鬼灵的本性都扭曲殆尽,为己所用。
这几乎是打破了六道轮回中既定的规则般的鬼灵师之能,名为“曲鬼”。
柳谦君和殷孤光震惊地看了彼此一眼,都从好友眸里看到了沉痛的惋惜,依稀也猜到了当年秦钩与小楼双亲惨死的原委。
楚歌仍然坐在桌子上气得跳脚,像是终于记起来当年的秦家老爹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伤天害理的破事,小房东几乎要将桌上的剩菜盘子都砸在房顶上去。
“学也就学了!老头子打定主意要把他关在如意镇里,谅他也翻不出天去。偏偏这小子还娶了个道门正宗的后人,老头子一转头就跑到冥界去了!”
小房东怒火烧天、前后不搭地自顾自絮叨着秦家双亲的不靠谱,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县太爷青白了脸,连眼里都渐渐现出了血丝。
楚歌嘴里正倒篓子一般吐出来的故事,是他多年来寻求却从来都没有人告诉他的一部分——是楼家双亲抛下家中幼子惨死在千里之外的真正原因。
“这小子没胆子跟着师门里做那些逆天而行的破事,觉得自己一身的本事不能浪费在这几十年里,最后还真给他想到了躲在暗里害人的法子!”
小房东深吸一口气,继而吐出了几乎可以掀了整个院子里房顶的愤怒吼声:
“这小子一路跑到了奈何桥,守在孟家阿婆的旁边,就等着牵一个好玩的鬼灵回到阳间给他做儿子!”
原本只充斥着甘小甘大嚼鱼肉和小房东怒吼声的房里突然响起了重物掉地的声音。
秦钩扶着床沿想要爬起来,却双腿发软连床榻都够不着,只好费力将自己庞大的身躯蹲坐在了地上。从来都没心没肺的大汉在清醒的一刻听到了女童可怕的吞咽吃食声还有楚歌嘴里吐出来的毫无掩盖的真相。
他看着从小和自己互损互闹却仍然同吃同住的好友,后者双眼泛红,露出了他从来没有看过的悲痛神情。
秦钩几乎是挣扎着吞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刚清醒后干裂的喉咙,却听到自己的喉间发出了更为可怕的艰涩声音:
“爹牵了我?”
小房东的双眼重新眯回成了两条细缝,坐在桌上向他点了点头:
“嗯。在奈何桥上守了小半年,他没找到足够‘好玩’的魂灵,于是在桥下的弱水边上牵了一把据说是因为粉身碎骨而怨念极深、因此没有办法入轮回的弯刀器灵。在和阎王爷讨价还价了很久后,冥界终于答应让他封印了这器灵前世的记忆,带回阳间给他做儿子。”
“只要他答应冥界一个条件。”
县太爷终于等到了他寻摸至今的答案:“什么条件?”
楚歌转过头来,像是回忆起了对她而言都算是不好的事情,眉头又皱成了团:“在这个器灵这一世结束重新往生时,他必须化解开它上辈子的心结。如果做不到,这个器灵这辈子结束回到冥界后,就要被直接沉入弱水,再不得踏进轮回。”
第17章 吃货与被吃的刀(一)()
人间界的万物鬼灵不论生前贵贱,若不能跳出肉体凡胎的禁锢得道成仙,便只能重复着开始下一世的生死轮转。而这唯一的转世方法,便是经阎王手中的生死簿评判后,继而通过冥界的轮回道奔向这下一个未知的前程。
冥界偌大的虚幻世界里,只有循规蹈矩的阎府地官们和数不清的鬼灵在游荡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