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不少逍遥散仙,都与他有几分难解的交情。
如今世上识得他的,都只知卫禽喜结善缘,像是人间各处都藏着受过他恩情的生灵,不管他踏足何地,总会有几个看起来不像同道的家伙围在他身边,绝不会寂寞一人。
至于他的师承来历相比起他随时愿意施以的援手,倒没那么重要了。
真要计较起来,卫禽的身魂灵力倒和白驹隙的开山功法有两分相似,却更变幻随意、贯通糅杂,若说是各路仙神的百家弟子,也不足为奇。
就连桑耳这位在九山七洞三泉中辈分极高的老人家,也在千年前于泰山之巅,与卫禽同守那万年石髓开花、却无果而终后,直接请后者进了锹锹穴的岩溶洞天,想让卫禽暂且代替了老友柑络,帮着锹锹穴一起收集天地间的混沌残力。
这个看似全无来历的卫姓男子,倒比在散仙榜上名头甚响的那些家伙们更容易让人慨然交付了信任。
此刻的太湖底仍然有些混乱,众人又刚刚才在“逃狱”之际受了他的大恩,此后更是见识了不少位师门尊长与卫禽相谈甚欢,便不奇怪眼下乱相方平,他又要去找哪几位老朋友叙叙旧。
与犼族幼子一起踏云而出的几位生灵肯定也都是不好惹的角色。
他能够悄无声息地过去收拾残局已算是帮了大忙。
至少,从卫禽迈步过去后不过区区半刻,他就已然让犼族幼子心领神会地蹿了开去、并从湖泥里拽出了个一看就是个大麻烦的索命小鬼,甚至已经让那个同样长发无遮的少年男子神情痴怔。
殷孤光当然还没缓过神来。
他猜到了第五悬固必然已将口信送出了渊牢,甚至还拿这话吓唬过彼时不肯离开的三姐,却没想到四师兄会真的来得这么快。
怪不得明明救下了杜总管,顺利送得他和白义从众人眼皮底下遁逃离去,三姐不但没有得偿所愿地松口气,反倒愈发别扭地趁机装睡了过去。
没有自己和疯魔师姐相助,三姐却能在顷刻间布下师尊传授给他们最费神的化形阵法,殷孤光原本以为,是三姐这两年间在渊牢里积攒下的灵力果然浩大无比,才撑起了桃源非梦大阵。
他一时没有想到是早就等在虚境外的四师兄出手相助之故。
殷孤光盯着兄长发呆,后者正朝着坐在肩上的索命小鬼低声言语,一如以往每次云游归来、第一件事都是忙着教训傒囊的玩心太重。
真奇怪啊殷孤光无奈地牵了牵嘴角。
四师兄永远都能猜到三位老大哥、和所有弟妹们的心思,即便是百年未见,也能像从未离开他们身边那般,一眼看穿了对方肚里的疑惑与决断。
这一次,他果然也和三姐心有灵犀,明明身边围绕着九山七洞三泉的门下众生,处境尴尬,也没有为难那位可算是半个罪魁祸首的杜总管,反倒“助纣为虐”,任由后者被白义带走。
殷孤光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口唤兄长一声。
所幸卫禽和索命小鬼的耳语结束得极快,在随着众人目光往远处的空地望了眼,断定小房东和龙王爷自顾不暇、不会再注意他们这边后,卫禽便往殷孤光这边靠得更近了些。
不远处竟早早就有几只白虾兵在待命,等卫禽稍稍撩起了长衫的一角,已然慌不迭地送过来了两张软毡,甚至贴心无比地把其中一张铺在了殷孤光的脚边。
卫禽温言向白虾兵们道了声谢,继而真的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还没忘了朝小师弟微微抬手,示意后者也不用拘束。
殷孤光默然应允,跟着盘腿坐了下来——他总要把怀里的三姐放下。
几位白虾兵长须微摆,郑重地朝着卫禽行了个礼,才极快地退回了甘小甘身边。
一时间,他们姐弟身边已然“外人”尽去。
“白义只想把他带回九幽虚境。”
殷孤光还没能喊出声“四师兄”来,卫禽忽而开了口,提起的竟然还是杜总管主仆。
只是他的眸光并没有定在小师弟身上。
卫禽状若无意地望准了仍在殷孤光怀里酣睡的女子,嘴角笑纹轻浅。
“他是被九山七洞三泉驱逐出阳界的生灵,天光能照到的地方,他都不能停留。所以当初才会逃进了那个传说中属于姬满的地下陵墓,只有呆在那个无主的九幽虚境里,他才能勉强保住那双眼睛可那时的他还不知道,住在那地下陵墓里的,仅有白义他们八兄弟罢了。”
他和自家弟妹久别重逢,却口口声声都在替旁人解释,说起的还是些与他们全无干系的外人旧事,话里更忌讳般地不肯提起杜总管的名讳,只用了“他”这么个模糊字眼。
可是卫禽还是絮絮叨叨地继续着,像是极有把握某人自能听懂他的这番说辞,并不需要点破。
“这八位骏仆的修道之法世间仅有,又是那九幽虚境的真正主人,只要白义不肯他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卫禽轻描淡写地向弟妹们转告了杜总管的去向,但落在殷孤光的耳里,却听出了另一种意思——四师兄似乎极为信任白义。
隐墨师当然不知道为什么。
他只从桑耳长老那里听说过,白义暗中搅乱了渊牢里的禁锢大阵,破开了几乎所有石室门口的封禁之力;
他也猜出了白义是因为那位自称“咕咕咕”的姬满后代,才和杜总管翻了脸;
他更见到白义在渊牢几近坍塌之际扛着小牙现身,还将这价值连城的第四代妖力炉鼎交还给了他们。
可是殷孤光不知道的是,如今躺倒在太湖底、几近两百之数的人间修真界众生,差不多每一个都是白义亲手带出渊牢的。
早早就等在渊牢外的卫禽却是亲眼看到了这一切。
第662章 只换一命(一)()
第五悬固送出来的那封口信,虽然中途耽搁了些时日,但最终也顺利到了卫禽的手里。
等他赶到了太湖,小房东和索命小鬼已然早一步进了渊牢,张仲简也不知所踪,可湖底龙宫里正热闹得不行。
甘小甘不知为何被独自留在了太湖龙宫中,甚至莫名其妙地成了龙王爷麾下第一号大将,“造”出了至少数十缸的琥珀“清流”,染得太湖浩浩两千水域异味冲天,让卫禽不得不想到了极南妖境里的沉骨沼泽。
龙王爷更是乐呵呵地施了术、将太湖底一方强行开辟出了块湖水辟易的空地来,守在了某块显然被低估了许多年的湖石前,使唤着虾兵蟹将们将一缸又一缸的琥珀“清流”浇在那巨大的石块周围,毫不吝啬,全然不管这方水域、这方湖底仍在他的管辖下,若真的被他生生烧穿,要怎么和满湖的生灵交代?
卫禽无从得知龙王爷有没有后着——事实上,等他到了太湖的时候,龙王爷已经将一大半的琥珀“清流”都倾倒了个干净,任谁都来不及拦阻了。
那巨大的湖石上依稀有条裂缝,仅剩五指来长、半指宽,却死活漏不进半点的太湖水,只有那泛着琥珀光华的粘稠水流能不受阻碍地穿过去,一滴、两滴、三缸、五缸
裂缝下似乎宽广无垠,不管倒进去多少琥珀“清流”,都没见装满之相。
卫禽和龙王爷定下了两不相帮、亦不追问彼此手段的规矩,得以安安分分地住在了龙宫里,每天都看着虾兵蟹将们稀里糊涂地忙个不停。说也奇怪,那巨大的湖石还真的一点一点地小了下去,其周围的湖泥也渐渐凹陷,直至整块石头沉在了湖泥里,只留下了那条小小的裂缝。
这异象持续了好几天,到了后来,就连张仲简和仓颉也赶来了太湖,却和他一样,被龙王爷不知用什么法子劝着、也同意了多等“片刻”,于是双双大眼瞪小眼地,都暂且在旁发呆围观。
就在卫禽以为整片太湖就此都会沉入更深的地底去时,忽然见到了个通身雪白的怪人慢慢地从那裂缝中爬了出来。
他见过世上无数的虚境与幻阵,也破过其中大半,却完全没有看透,这怪人是怎么从那方湖石中脱身而出的。
等到那怪人抬了头,对方眼底深处的荒芜胜死吓退了龙宫麾下的所有兵将,却让卫禽记起了多年前和三姐一起、无意中闯入了传说中为姬满陵墓的那个虚境。
啊是那八个兄弟里,唯一一个离开了九幽虚境的白义。
卫禽当然没有立即上前。
白义正忙得很——他不是孤身离开了湖底虚境,竟还把十三重瀑门下的藤妖给一起带了出来。后者的修为不够,真身至今未收,甚至还因为不相信白义要带他脱困,正用尽全身的藤蔓力量徒然扒拉着蛟龙骨,白义狠狠地生拽了数下,才把这多疑的藤妖扔到了湿冷的湖泥里。
龙王爷还没来得及出声招呼,白义就从那裂缝中缩了回去,连句嘱托都不留。
所幸甘小甘“造”出的琥珀“清流”已经耗了十之八九,龙王爷乐得清闲,干脆命麾下兵将守候在旁,看看这虚境里还能变出什么花来。
接下来,白义更为频繁地现身在那条裂缝里外,源源不断地往外送出了九山七洞三泉其他山门中的后生,偃息岩的双生姐妹、蜃禺丘的铁头少年、锹锹穴的鼹道长、白驹隙的顽石沙弥、佑星潭的云笈半仙
等到虾兵蟹将们手忙脚乱地搬出了龙宫里的软毡,白义已经将渊牢里百余位囚徒送到了龙王爷脚边。
他这独来独往的“劫狱”之行奇迹般地顺利无比,到后来甚至还将九山七洞三泉的掌教长老也带出了几位,让忙了数十天的龙王爷和甘小甘一时有些失落——早知道有他这个厉害的帮手在,他们还折腾些什么?
卫禽却一直掐指算着时辰,估量着白义骏仆力竭难继的那一刻。
在九幽虚境里修炼多年的八位骏仆,一直徘徊在阳世与冥界之间,既不算鲜活的生灵,却也并非归冥府管辖的幽魂,有那魇化之气傍身,更是能随意穿梭虚境结界,才能在蛟龙骨被消融了骨架的境况下,这般顺利地带着众生“出狱”。
可这力量来自九幽,本就不是什么无穷无尽、随处可取的方便之物,白义若只是在虚境中孤身来去,自然永世无忧,可要带上旁人如此频繁地穿梭在虚境和阳世之间,却太过费力了。
果不其然,到了后来,白义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起来,甚至偶尔几次还找不到那条裂缝,反而从湖底的其他地界艰难地爬出身来,尽管他还是一言未发,可明眼之人都能看懂,这位出手相助的骏仆已快到了极限。
然而那时的虚境外,除了刚刚逃出渊牢、尚未恢复身魂灵力的一众“囚徒”,便只有一心要把层层“湖石”烧穿的龙王爷,和笑嘻嘻地摆着手、说自己对蛟龙骨束手无策的仓颉老头。
还有被张仲简握在手里、稍稍一动就摆明能将靠近虚境边缘的活物统统斩杀的白虹般的“长枪”。
谁能帮这个忙?
卫禽终于出手拦住了又准备遁回渊牢里去的白义。
他本想说服白义——张仲简掌中的那股滔天灵力已足够将剩下来的蛟龙骨破坏殆尽,实在已没有必要,一个又一个地去接虚境中的“囚徒”们了。
白义却不肯听他这话,还是固执地要回到虚境里去。
他这一去后不久,湖底就忽地开始大片地震动起来,摇得不少的虾兵差点直接钻进了湖泥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