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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定睛望去,看到的着实就是张形似骷髅、还笑得无赖至极的枯瘦小脸。
也不知这一路到底发生了什么,柳谦君竟任由索命小鬼坐在了她的肩上,后者找准了机会、就满眼贪婪地揪住了万年参王的一撮发丝、抿在了嘴里,砸吧砸吧地享受着,惬意得完全不像身在逃亡路上。
“嗯,破苍和她一起去了他还提起过,九山七洞三泉的几位长老不肯这么容易就走,也要和这渊牢里的本源力量较劲,有他们在,楚歌多少也会忌惮些,不会只顾着拼命的。”柳谦君面色不变地伸了手,将自己的发尖从索命小鬼嘴里扯了出来,顺道也冲着殷孤光点了点头,证明了傒囊并非胡说八道。
他们从石室里逃出身来后,就在沈大头这个半吊子的引路人帮助下、在渊牢里摸索了许久,才逮到了几个正因为虚境里出了料想之外的变化、而慌不择路的六方贾仆从,还未等得小房东出爪,那几个精怪就被秦钩的器灵怨魂之身震得腿脚发软,乖乖给他们指了路。
然而造字神力的变化实在太过混乱,尽管他们一路开辟、拼力往渊牢的上层摸索着,却像是在个极大的迷宫里转悠,许久都没找到其他活物。
直到碰上了柴侯爷“夫妻”。
不同于对这夫妻俩颇为忌惮的同伴们,小房东竟像是早就了然了其中奥妙,只对着“小侯爷”动了动鼻尖,就认出了末倾山大弟子的真身。
后者显然早就从柴侯爷本尊那里听说了犼族小山神的“洞若观火”,并没有再装模作样。有甚者,在听闻楚歌竟要孤身前去挑衅那惊天动地的造字神力后,末倾山大弟子手里的宽阔刀器便先行疯狂颤动起来,二话不说就要跟着同去——它在这湖底虚境里憋屈了太久,终于有机会能不受禁制地大闹一场,当然不肯让楚歌独自占了便宜。
陪着破苍主人同来的柴夫人竟也没有开口拦阻。
她只暗中与柳谦君言语了几句,继而就当着众人的面幻化成了个白衣、白裤、白发的雪白怪人,赫然是白义骏仆的模样,连索命小鬼都惊呼着上前扯了扯她的几处关节,叹为观止地承认了对方的厉害。
那是连傒囊族的一双神目都没能当即看出异样的幻形之术。
楚歌与破苍主人扑入了幽沉的黑暗之中,幻化成白义骏仆的柴夫人也向他们辞了行——她生怕带着第五悬固、并还伤重未愈的丈夫无法在六方贾众仆的围剿下全身而退,如今既然不需要再帮着末倾山大弟子唬人,便决意以这副模样再去捣个乱,顺便也去看看盲了双目的杜总管是否还能出手。
于是他们一行只由秦钩这团青墨鬼火护庇着,就这么一路朝着渊牢上层而来。
据沈大头所说,九山七洞三泉的诸位掌教与长老们皆被囚在渊牢的最上层,县太爷和秦钩自然要奔着此处来。而柳谦君和师姐大人彼此心照不宣,都疑心穿墙而去的殷孤光必然也是到了上头,随时都有可能成了六方贾的刀下鱼肉,当然也没有异议。
所幸尚在半路,他们就碰上了裂苍崖掌教,也得知了诸多长辈的平安,所担心的也就剩了个隐墨师。
如今该找的人都找了个全,他们接下来所要烦心的,便是怎么接应上小房东、从这天杀的虚境里找出条活路来了。
“小山神福泽深厚,就算真的被埋在虚境里,也不会当即就断气的只要咱们能出去,再给犼族那几位老凶神送个口信,自有一爪就能拍塌整个太湖水域的长辈来救她出去,你怕什么?”被夺去了难得到口的美味,索命小鬼立马苦了小脸,使劲砸吧着嘴。
既然没得吃老参就找别的来玩玩好了。
她脑袋一别,望向了小师弟的肩背后头,嘴角忽而浮起个让人望之心抖的大大笑纹。
“孤光呐,你也不能每次一见到三姐,就立马把胆子都藏起来了啊”
索命小鬼一如既往地揶揄着小师弟,同时极为滑稽地挥舞起了她那两根宛如枯木的干瘦手臂,呼哨着甩下了柳谦君的满头青丝,往前一扑,就跳到了殷孤光的肩上,极为熟练地抓住了女子本就稀稀落落的长发。
第626章 怨憎一锅粥(一)()
“下来。”女子眸光微斜着瞥了眼索命小鬼,语声轻柔,却不容置疑。
不似柳谦君的满头青丝,她的长发颇为稀疏。正如殷孤光之前所担心的那样,在路上连续动用了银色微芒去挡下落石之后,女子的发丝便有不少根悠悠荡荡地落了下去,如今被索命小鬼这么一抓,更有就此散尽之相。
“我不。”索命小鬼却不像小师弟那样对她言听计从,毫不犹豫地摇了头,干脆死乞白赖地一把抱住了女子的脖颈,笑得肆意,“好不容易能碰上三姐你一次要是一转眼就让你跑了,他还不得把我和孤光数落死?”
她就这么笑嘻嘻地挂在了女子的脖颈上,晃晃悠悠地荡着她那两条干瘦如枯柴的腿脚,怎么都不肯松手。
柳谦君颇为讶异地多看了女子几眼——对方面目陌生,在她以往数千载的云游岁月里也未曾照过面,不知是隐居在人间界何处的生灵,倘若说是同样被囚在这湖底牢笼中的难友,那么被殷孤光背出来一同逃命也并不奇怪。
所以即便是注意到了对方身魂里尚积攒着远比渊牢里的寻常囚徒要强大的灵力,参王也没有开口多问女子的身份一句。
然而这陌生女子伏在殷孤光的背上许久,尽管显然是因为腿脚不便、而无法当即下地,却一直都低垂了眉目、神色安谧,毫无借萍水相逢之人前行的尴尬与不安,反倒透着股极为自然的亲昵,一看便知是隐墨师的至亲。
可柳谦君怎么也没想到,这湖底虚境里竟还困着紫凰门下的另一位。
直到孤光家的疯魔师姐当着众人的面、更为随便地唤了声三姐,柳谦君才想起了当初在如意镇后山上、傒囊与她提起过的那番“妄言”。
这场太湖底的无妄之灾,还真的将紫凰上神的门下弟子们也拖了进来。
那六方贾妄图染指的果然是三十三重天之上的诸多神司么?
柳谦君心下愈发沉重,却在抬头打量到好友的尴尬神色之际,就不由地失了笑,几乎要弯下了腰。
背上伏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如今肩上又多了位手脚皆不消停的魔星,偶尔踹得他脸脚生疼——殷孤光几乎成了个奶妈。
这是隐墨师十余年来住在如意镇里都未曾碰到过的窘境。
柳谦君扭头偷笑——无论如何,比起动辄就要把他人当成掌上玩物的索命小鬼来,倒是这位“三姐”,看起来与殷孤光更像姐弟些。
“鬼小子快来!把你家老爷子抱走!”索命小鬼嘴角扯得奇高,却终归还是心疼了殷孤光,转脸就朝另一个被她使唤惯了的小家伙呼喝了起来,“你们这两个后辈不照看着病怏怏的长辈,总让我家小师弟抱着算怎么回事?”
秦钩滴溜溜地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围着柑络长老端详许久,几乎要把老人家头顶上仅剩不多的毛发给烧个精光,也没能认出对方,只能干笑着直接问了句:“您老人家也是裂苍崖的长老么?”
柑络长老只觉眼皮重得抬不起来,仅能费力地晃了晃手掌,算是否认。
眼看秦钩畏手畏脚、半天都不动“手”,索命小鬼只觉得自己被驳了面子,在小师弟跟前毫无威严,这下在殷孤光肩上跳得更高了:“九山七洞三泉反正常常自诩成一家,就算不是裂苍崖的列名长辈,难道你就不管了?”
显然是这一路上也被索命小鬼明里暗里折腾了好几次,秦钩将信将疑地飘回了高空,死活不肯落下来,深怕自己会再次着了对方的道:“夜游神大人你别唬我了符偃师叔早把各个山门里有名有姓的长辈都告诉过我,他又不是”
索命小鬼猛翻白眼,一伸手就揪住了柑络的圆脸,让老人家疼得喊都喊不出声来:“和桑耳齐名的柑络长老听过没有?他可是比你家掌教师尊都要长上两辈的老祖宗,让你抱还能亏了你?快快快快点抱过去。”
“柑络长老?不是早就死得连骨头灰都不”秦钩自以为找到了傒囊话里的纰漏,正激动不已地要成功抬杠一次,就看到殷孤光神色古怪地冲着他暗暗摇头,才及时收住了嘴,没让正在不远处看似仍满地打滚、实则抓紧了幼蛟拐杖随时准备朝他砸过来的桑耳长老逮到机会。
“夜游神大人请别为难他了。”倒是等在一旁许久、搜肠刮肚着要想起柑络长老名号的县太爷恍然大悟,当即肃然了神色,开口帮发小解决了眼前的难堪,“您明明知道,他不久前才拿回了前世的修为,如今还要护着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实在没有余力了。”
索命小鬼还想再狡辩几句,却听得殷孤光背上的女子在她耳边几不可闻地冷哼了声,这才悻悻然地松了手,在柑络长老的脸上留下了宛如掌掴的大块淤青。
听到县太爷这话,殷孤光如梦初醒地仰起头,望了眼早已狼藉的湖底“天穹”。
他们一路奔逃、几乎未敢停脚歇息过,就是因为蛟龙骨的碎石无时不刻不从四面八方崩塌倾泻而下,稍不注意,便有可能会砸中了他们,而前路茫茫,渊牢的出口更是渺然不知所踪,唯一的生路随时都可能被坍塌的蛟龙骨埋没。
然而自打撞上了秦钩,他们便自然而然地停在了原地,别说殷孤光自己早被自家疯魔师姐吓得记不起其他,就连那高悬在虚空的龙筋也因为桑耳长老的满地打滚、而被扯得身不由己,无法再尽其功。
而隐墨师背上的三姐,也因为不愿在外人面前漏了行迹,早已将那游鱼般的银色微芒收得袅无踪迹。
至于柳谦君一行,更是尽数被封禁了身魂里的大部分灵力,自保尚且困难。
尽管辰光短暂,他们竟能在无人照拂周遭的情形下、安然无恙地立足在原地,在这片有造字神力肆虐着而瞬息万变的危境里闲话半晌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直到殷孤光仰了头、细细窥视着头顶之上的虚空,才发现这安静并不是一时的侥幸——四面八方仍有数不胜数的落石朝他们飞砸而来,只是统统在三丈开外被撞飞了去,无一能打扰到他们。
众人此时驻步的这片天地方圆之上,影影绰绰地弥漫着青墨色的雾气,将他们一个不落地包在了里头。
第627章 怨憎一锅粥(二)()
“秦钩是你?”
殷孤光仰首,低声呢喃着。
半空中的青墨鬼气闻声,呼啦啦荡了回来,极为欣喜地应了句:“殷先生你叫我?”
比起曾经在吉祥赌坊里输给柳谦君、听声辨骰的三流千手,此时的秦钩还要敏感得多,就连殷孤光那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话语声里的惊惶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隐墨师的眼神像是透过了它、望着遥远的高空某处,让秦钩不得不往旁边退了退。
他早已没了半点在石室里的昏黄火光模样,浑身上下都只高腾着鬼气森森的青墨浓雾,若有人朝秦钩仔细嗅嗅,便能发现鬼雾之中传来些许清苦味道,一如柳谦君入障之际、从她掌间新伤里漏出的大补味道。
参王的万年修为被虚境里的禁锢大阵封住、无法动用,然而她身魂里的灵力却是任谁来都不能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