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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孤光就这么跟着桑耳长老愈行愈远,四周不间断向他们扑来的落石或被龙筋巧妙地避了开去、或被桑耳和数不胜数的银色微芒适时地挡下,他根本没有任何动手的机会。
那弥漫在浩渺水汽中的古怪味道不但没有消散逝去,反而随着他们的往上奔走而显得越发浓厚,但是殷孤光还是没能想起自己曾在哪里闻到过这味道。
长久的茫然跟随,隐墨师只觉得无所事事得很,开始渐渐好奇起身旁铺天盖地的轰隆巨响来。
他也曾跟着诸位兄姊闯进过不少虚境,甚至偶尔还会被疯魔师姐带入他人的“障”里去、和魔惑界的魔头们交过手,见识过各种灵力幻化成稀奇古怪的形貌。
然而这些此前毫无动静、不知被谁引动的虚境本源之力,似乎毫无规律可言,也不见什么惊世骇俗的怪异形貌,只凝成一股股忽左忽右、或沉或拂、如钩又似折的力量,像是有位洪荒巨人拿着支笔,随手划下了无数谁都不认得的怪字,一个接一个地往虚境里的所有活物砸来。
女子趴在殷孤光的背上,看着小师弟渐而严肃的侧脸,猜到了后者肚里的困惑与好奇,嘴角不禁渐渐翘了起来。
她微微仰了头,帮着殷孤光探了桑耳长老的口风:“六方贾留的出路到底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您老人家还不如悠着点、看好方向再走。”
“溟丫头你是被杜小子关太久、傻到连逃命都不乐意动弹么?”桑耳长老没好气地一拽手里的拐杖,拉得殷孤光不得跟着不往前狂奔了几步,“这地界是仓颉上神昔年在太湖底的居所,留下来的造字神力根本不会轻易受旁人驱使,就算是咱们十九个山门从前那么多老家伙联手,也不过压得它们暂时安分下去要是不赶紧找到出路,等到造字神力把所有的蛟龙骨都砸个粉碎,这湖底虚境倒是不会有半分损坏,可咱们就都得在石头底下喘气到死哇呀——”
似乎是听到了老人家的抱怨,漆黑暗沉的旁侧骤然杀出了一股怪力,径直将桑耳长老撞飞了出去,连向来力道奇大的龙筋都没能拽住老者,顺带着把殷孤光也冲得脚下踉跄。
隐墨师只来得及顺手拉住了差点骨碌骨碌飞出去的柑络长老。
桑耳长老则离弦箭般地撞倒在一堵尚未完全倒塌的石墙上,他斜着眼角余光看到了老友被殷孤光安然救下,干脆惨嚎一声、耍赖着在原地打起了滚,老半天没能爬起身来。
殷孤光哭笑不得,定睛往不长眼的来人那边看了看——有三姐在,不管撞上他们的是六方贾哪位仆从、即使是一目双瞳的总管先生亲来,他们也有恃无恐,并不怕什么。
可他还是登时目瞪口呆。
那竟是团大如山岳的青墨鬼气。
“殷先生?”鬼气呆怔了许久,才冒出个诧异至极的声音。
殷孤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大概猜出了这位故友是谁,却不敢叫出声来。
青墨鬼气小心翼翼地停在了原地,像是把什么极重的物事安放在了地上,这才松了口气、“呼”地往前移了移,几乎要把殷孤光撞倒在地。
这一挪近看清,整团鬼气哗啦啦散得愈发庞大,里头的声音也咋呼得让人必须要捂住耳朵:“木头木头,是殷先生!是殷先生啊!”
青墨鬼气极为激动地在原地打转个不休,闹腾劲让不远处的桑耳长老都自叹不如。
“柳老板!夜游巡大人!快来快来!殷先生就在这里!咱们不用再往上撞了!”
第624章 乱象大吉(一)()
这团在逃命路上也能闹腾出这种动静来的青墨鬼气当然是秦钩。
殷孤光只曾听得小房东提起过秦钩的前世,同时也知道后者因为被甘小甘一口一口将弯刀的“肉身”吞进了肚、而活活吓死了自己,甚至在他穿墙离开之前,也从所能见到的蛛丝马迹中推断出,秦钩一朝不慎、不当心动用了那个被东方牧归改过的心火之术,恐怕渐渐会回复到前世怨灵的模样。
可他毕竟没有亲眼见过这团由弯刀魂灵所化的青墨鬼气。
只有当那高腾的鬼气后头现出了瘦弱修长的县太爷身影时,殷孤光才松了口气,认定了眼前这团庞大如山岳、灵力比起他曾经见过的所有怨灵都要可怕得多的鬼火果真是那个连出千都只能算得人间三流水准的秦钩。
“殷先生?”楼化安惑然探出身来,在切切实实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就是隐墨师后,才迅速地踏出了青墨鬼气的范围,几乎是跌撞着往前迈了数步。
一路以来都躲在发小鬼影里的县太爷只听到一声闷响,显然是秦钩没有好好看路、又撞飞了某个倒霉鬼,却没听到对方说出半句言辞,骤然听到秦钩狂呼着找到了殷孤光,他还以为是发小终于受不了渊牢里的动静而发了疯。
不同于在如意镇六年间永远的面有菜色,县太爷的双颊虽然仍有些微的凹陷,气色却平白好了不少,再也无法装成那副因为俸禄微薄、而常年吃着野菜的窘迫样子了。
“殷先生!”极为难得地和发小一样失了冷静,县太爷往前疾走了几步,要不是隐墨师的背上和怀里都有累赘,他几乎要扯住了殷孤光的臂膀,看看对方是不是毫发无伤。
楼化安这一现身,青墨鬼气便亦步亦趋地飘在了发小的身后,连整团鬼火也徐徐地小了数圈,片刻之后就成了常人脑袋大小,不会妨碍了众人的眸光。
于是殷孤光也终于能看到,方才被青墨鬼气安放在地上的,是十数个身着苍碧色利落长衫的年轻后生,每一个都还昏睡不醒,却神色凝重得不像是坠了梦,显然是许久之前就入了定、此时都还未回过神来,只能被秦钩“抱”着一起逃命。
“我没来得及找到裂苍崖掌教。”看到了一众仍然未能得救的裂苍崖弟子,殷孤光忽而想起了自己穿墙而去之前的诺言,肚里泛起的愧疚之意让他差点往后退了半步。
他只顾着要将三姐带出渊牢去,竟把秦钩和县太爷的托付忘得干干净净。
“殷先生放心,掌教师叔已与我们见过了。”县太爷还未来得及开口,半空中的青墨鬼气就高蹿了数下,大大咧咧地安慰了隐墨师,“师叔走之前,还教我怎么解了各位师兄身魂里的水妖毒。可是蜃禹丘还有个弟子没找到,锹锹穴的几位尊长又好像自顾自地跑走了、没有打算救他们门下弟子的意思掌教师叔怕他们来不及从造字神力下逃出去,就把我们拜托给了柳老板,他自己先走一步了。”
柳谦君仍然蹲在原地,正帮着被秦钩放下地来的裂苍崖弟子们推开身下的碎石。不像县太爷和秦钩那样激动万分,她只默然抬起了头,一如住在如意镇里时、每次替小房东或大顺收拾了麻烦后那般,朝着殷孤光颔首示意,算是彼此道了平安。
她的双掌仍然被月白色的细长衣物缠绕着,但早已不再有清苦的参族之力从中渗漏出来。
殷孤光这才松了大半口气。
然而他怀里的老人家却没这么淡然了。
“我们未能把亲手造下的麻烦解决干净,连累参王您了。”只剩了半截身子的柑络长老,在殷孤光怀里看起来就像是个还没学好走路的孩子,老人家奋力地半抬起了眼皮,话里的愧疚之意极为沉重。
老者并不认识裂苍崖门下的后辈们,却一眼就注意到了柳谦君那已然拖到了地面上的如瀑长发,多少年未见天光,万年参王的灵力却还是牢牢地印在柑络的脑子里,到了哪里都不会认不得。
“柑络长老?”柳谦君极为讶异地打量了“坐”在殷孤光怀里的残废老者,一时间没能想起来对方是谁,然而待她注意到了仍在不远处满地打滚的桑耳长老,才骤然记起了一位昔年也出现过在长白山天瀑秘境中的故人。
她这才不得不站起身来。
“这场灾祸起于九山七洞三泉,但也并非与我参族全无干系。”柳谦君痴怔半晌,才从老者的圆脸上找到了些许昔年在长白山上见过数面时的风貌,对方的面目全非与身魂的极度虚弱,让素来不愿与人间修真界牵涉太多的她也不由地软了语声,“桑耳长老能找到您就好。”
柑络长老努力地弯下脖颈,朝着柳谦君低了头,直到殷孤光看不下去、把他重新抱得直起了身躯,老人家才无力地耷拉了眼皮,不再强打精神。
“楚歌呢?”借着秦钩的悠悠鬼火,隐墨师细眼往四周打量了一圈,直到确认没有见到意料中那个四尺身影,才讶然开口问道。
“她在半道上和我们分开了。”柳谦君举起手指在耳边晃了晃,示意殷孤光侧耳听听周遭那轰隆巨响中夹杂着的凶兽怒吼,“我们尽数从石室里逃出来后不久,就发现这虚境里的本源力量还没被彻底引动,她没把山神棍带进来,又少了大半的妖力,怕自己拍不碎关着你们的石室和封禁力量,只能从这些遗留下来的造字神力上下手了。”
柳谦君转了眸光,意味深长地望向了好不容易能放下一众师兄、此时正在半空中忽左忽右晃悠个不停的秦钩:“他已恢复了原有的鬼灵之身,这把鬼火一烧起来,果然是旷世神兵之灵该有的模样,我们这一路,都是被他护着才能到这里的楚歌和裂苍崖掌教都是看到了他这副模样,才会各自放心离开。”
第625章 乱象大吉(二)()
“只有她一个?”殷孤光悚然,便也没有注意到柳谦君话里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他虽然见识过小房东和山神棍的威力,也深知犼族化作兽身时的凶悍无匹,却并不认为楚歌能够只身与这满虚境的造字神力抗衡。
这一路而来,殷孤光已亲身领教了所谓的造字神力之威,尽管在三姐和桑耳长老的照顾下,他并没有机会正面直撄其锋,但仅仅是身后狼藉一片、被那力量拍碎了满虚境的蛟龙骨,就已足够吓人了。
没有山神棍在侧,又不知为何损了大半妖力,小房东要怎么和这些似乎全无停歇势头的造字神力硬碰硬?
“那把凶煞煞的大刀也跟她一起去了,怕什么。”柳谦君的右肩上忽地冒出了颗枯瘦发黄的小脑袋,两枚顽石似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笑嘻嘻地盯住了殷孤光。
师姐?!
殷孤光这下的震惊倒是十成十,若不是背上的女子帮着扶住了他,差点要把柑络长老都摔到了地上去。
他已从柴侯爷那里听说了自家疯魔师姐也进了渊牢的事实,却还是没做好这么快就见到了后者的准备。
更让隐墨师恨不得转身就跑的是,师姐竟破天荒地在外人面前现出了本尊真身。
他从小就知道疯魔师姐对四师兄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也知道师姐半是处于嫉妒、半是为了方便在人间界整蛊众生,就以化形术法将自己的形貌幻化成了与师尊人形极为相像的模样,自此恨不得时时都跟在四师兄后头,云游世间。
至于她身为傒囊族的本尊真身,就连殷孤光也没见过几次,只依稀记得那是个能把世间所有娃儿都吓得哭不出来的索命小鬼模样。
若非四师兄出了什么变故,恐怕就是天塌地陷、湖海倒流,疯魔师姐也不舍得变回本尊皮相的。
然而他定睛望去,看到的着实就是张形似骷髅、还笑得无赖至极的枯瘦小脸。
也不知这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