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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护住沈大头的一时平安的。
然而张仲简既没有先行陷落在了渊牢里,亦没有如他们料想中那般、追着柳谦君和殷孤光杀进这湖底虚境里来。
他们原本安排给沈大头的后路就这么断了。
所幸柴侯爷及时觉出了妻子的忧心忡忡。
他眉眼微动、继而跟着低了头,准备和过去一样去轻碰少女的额头、借以安慰妻子,却忘了自己头顶上还有那不属于自己的破败斗笠,一不当心就扫乱了少女的额发,让后者轻笑着别过了脸。
于是少女也得以顺势瞥到了丈夫口中那无声的言词。
小山神。
她恍然回过神来,心下的憋闷倏尔去了大半。
有了那位犼族的小房东在,即使不能像素霓剑那样、搅出足以让六方贾一众仆从作鸟兽散的乱子来,至少沈大头的性命暂时是无虞了。
他夫妻二人离开金陵城的那个清晨,衔娃早已因为整整两天一夜未断了眼泪、导致有些身魂虚乏,不得不在黑虎的陪伴下睡在了范家花厅的泥土之中,而不能再缠着他们哭求定要把祖婆救回来。于是真正来送他们的,也只有瞒了家中所有生灵、难得地动用了缩地成寸的道家术法、只为躲过金陵城中各路仙神魔怪的窥探的范门当家。
她在重复了第一百四十八遍、要柴侯爷夫妻俩定要把柳谦君带回来之后,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加了句替冤家着想的嘱托之语。
为了布下这个“复仇”之局,早在十六个时辰之前,沈大头已然被范门当家赶出了金陵,前者在至宝被夺的一时肉痛激愤之下、贸然提出了亲身前去渊牢的无稽要求,继而在短短一炷香的辰光后就幡然“悔悟”,醒觉了自己在这场乱祸里的地位与所有可能降临的可怕命数。
然而他再哭丧着脸、摆出了一副“我去了肯定会死在太湖底”的悲惨模样,也没能让冤家的铁石心肠软了半分,照样被一脚踢出了范家大宅。
但范门当家显然比谁都清楚这位冤家的能耐。
尽管心知肚明只要沈大头不自己找死,六方贾毕竟还未到了和人间绿林道撕破脸皮的地步,不出什么幺蛾子的话,原本和这场灾祸毫无牵连的沈大老板必不会在渊牢里有什么闪失。
可她还是担心那位昔年被九山七洞三泉逐出了人间界、却还能从九幽虚境里顺利爬回阳世的杜总管。
这阴晴不定、当年还对不少生灵下过辣手的总管先生,万一不管不顾地再次开了杀戒,大头的侏儒还不是羊入虎口?
柴侯爷夫妻犹记得范门当家送他们出金陵城时的别扭面色——若不是黑虎的目标实在太大,它那瑞兽之身又在水域里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她是恨不得让冤家带着黑虎同去的。
如今却只能把所有希望都托付在这对久别重逢、便又要赴险的夫妻身上,她自己则只能不耐烦地等着金陵,除了把自家宝库里、和沈大头藏下的一众有用的宝贝统统交给柴侯爷带走,其他也已再帮不上什么忙了。
这百余年来,她习惯了坐镇在金陵城里、也能把范家遍布人间界的两百七十七家商号打理得井井有条,却从未像这次如此忧心不安过。
能与六方贾较劲的诸方助力、进了渊牢后怎么糊弄杜总管、如何把整个湖底虚境闹翻了天,甚至在逃出渊牢后怎么和六方贾周旋僵持、怎么顺势也将如意镇那个小小山城一起护庇下来她自认都已思虑了个周全,几乎到了算无遗策的地步。
然而多年来每盘赌千都无一不败下阵来的范门当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赌”之一道上的运气,实在并不好。
可那些无足轻重、不过图个乐子的赌局,败也就败了。
偏偏这一次,她赌上的是几位挚友的性命、乃至师门所在的人间修真界从此的命数她怎么能输?
初春的清晨依旧冷得让人瑟瑟发抖,即使是热闹非凡的金陵城,这时也未有多少人从梦中醒来。
身后的城门尚未洞开,于是范门当家在怅然若失地目送着这对夫妻乘风远去后,便孤零零地站在官道上默然伫立,未被任何过路的生灵打搅。
良久良久,她才在袖里渐渐松了几乎崩出青筋来的双拳,连城门口缓缓降下来的薄雾染得她衣衫渐潮,都没回过神来。
她这位镇守后方的“大帅”已尽了心力,接下来的生死福祸都只能着落在诸位奔赴太湖底的生灵身上了。
第591章 点兵点将(二)()
此时远在金陵城中的范门当家,为了让衔娃稍稍心安些,连范家两百余家商号每天递上来的消息都被她吩咐直接送到花厅之中,就此干脆住到了这个平日里并不住人的小小“偏院”里,陪在了参娃身边、寸步不离。
范家大宅里毕竟有黑虎这只瑞兽坐镇,只要衔娃别再放声哭嚎、放任满身的清香参力袅袅蔓延了满空,这小娃娃还是能逃过满城的六道生灵窥探,等到柳谦君从太湖渊牢里安然归来的。
然而各大商号递上来的账本都快在花厅里堆成了个山丘,也没能停下范门当家那来回踱步的焦虑身形,惹得向来比两位主人要淡然沉静得多的黑虎都不耐烦地打了喷嚏,后者似乎对范门当家这种杞人忧天之举颇为不屑,竟前所未有地抛下了主人,慢吞吞地在参娃身边的泥土上擂起了座小土坡,一脑袋靠了上去、干脆眯眼打起了鼾。
范门当家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的,除了生死未卜的柳谦君,当然还有被她先后“派”去、奔赴了太湖渊牢的几位老友——从柴侯爷夫妻离开金陵城的那一瞬起,她就全然不复一开始的自信满满,反而觉得这场看似盘算周全的“劫狱”破绽百出、像是随时都会出了错。
然而恐怕连范门当家自己都没有料到,她过往将近两百载的倒霉运道似乎终于在今年倒转了过来。
她“派”出的第一员大将——福泽深厚更胜地界神官、连在群恶集聚的绿林道里都能安然当他的大军师的沈大头——虽然无法如预期般得到张仲简之助,却摊上了两位比素霓还要“霸道”亦或只是更“无赖”的帮手。
大头的侏儒此时正跟着小房东和孤光家的疯魔师姐,咋咋呼呼、且安然无恙地往柳谦君所在的石室慢慢靠近着,沿路不但没有撞上六方贾的任何仆从,还顺利无比地彻底远离了杜总管的“魔掌”。
而稳扎稳打、从一开始就将末倾山大弟子收为了盟友的柴侯爷夫妻俩,则在数十天光景的短暂分离后,有惊无险地顺利会合,一如他们当初在范家大宅盘算的那般,已然搅得六方贾内乱未歇、外祸又起。
这场变数不休的“劫狱”赌局,看似危难重重、异变迭起,却又每每都以它自有的古怪法子强行扭曲了回来,最终都称了范门当家的心意。
突袭第五悬固成功之际,他们这场硬仗就已胜了近半——末倾山掌教是渊牢里仅次于杜总管的莫测敌手,没了他老人家在旁“捣乱”,他们在这湖底虚境里便能愈发自如地潜行遁迹,再不用提心吊胆亦或投鼠忌器了。
仅仅是那些个唯杜总管命是从、慌乱之际便只知胡乱造下杀孽的精怪妖魅,即使没有桑耳长老带着他们四处乱跑、闹得头昏脑胀,在一身修为专克妖族生灵的柴侯爷看来,自然也是连区区的威胁都算不上了。
若非如此,末倾山掌教的“尸身”赫然还躺在脚边,这小两口又怎么会毫无着急忙慌之态,反还悠然自得地和殷孤光姐弟继续“闲话家常”?
“我夫妻来此地之前,也未料到六方贾竟会把九山七洞三泉都暗算了个遍范门当家彼时还曾往偃息岩送去了口信,想从师门尊长那里打听打听太湖渊牢的消息,却怎么都没等到回信。”
看到妻子终于定了心,柴侯爷才释然地回过头来,冲着蒲团上的女子微微颔首。
后者显然对他话中的“范门当家”并不熟悉,方才还稍稍蹙了眉尖,直到瞥见了殷孤光嘴角隐约闪过的笑意,她才若有所思地捻住了袖角,眸光流转,并没有出声拦着柴侯爷的好心辩解。
于是小侯爷得以继续沉了声、替远在金陵城的范门当家转达了她难得的善意:“怕是那时候,偃息岩的诸位也都和九山七洞三泉其他前辈一样,尽数陷落在了此处,根本没有收到她传去山门的口信她执掌范家后、又刻意处处与师门回避,不愿范氏全族和修真界扯上太多干系,当然也没能更早地注意到修真界的这场大祸。”
殷孤光骤然眉间急跳——他穿墙而来的这一路上,不就曾碰到过来自偃息岩的那对双生姊妹?
这对已在红尘中修行了十六年的姐妹,早已决意以入世苦行之法另辟蹊径、修炼成山门中一本残卷中记载的地仙之道,堪堪在凡世中摸索到了门道,即将迈过那道连昔年东方长老都未能顿悟的修炼门槛,眼看就要小有所成,却一朝接到了师命,当即马不停蹄地往太湖赶了来。
与九山七洞三泉其他山门的众弟子一样,这对双生姐妹当然也毫无意外地落入了六方贾布下的困阵里,连唤她们前来会合的师门长辈都没见到一位,就莫名其妙地成了阶下囚。
偃息岩的历代掌教都不喜去管其他山门的闲事,若无必要,甚至还不许门下子弟与九山七洞三泉另外十八个山门来往过密,怎么偏偏就是这次会学着裂苍崖一样,不但自己要眼巴巴地聚集到太湖来,连远在外头、明明可以避过这场灾祸的爱徒们,也都要统统唤来、继而拱手送给了六方贾?
范门当家若不是早早地就离了师门、回去执掌了沉浮于商道中的家族,如今会不会难逃大灾、也成了渊牢里的囚徒之一?
“她还有偌大的家业要打理,也不愿让整个范家都被连累进修真界的乱祸里来,无法亲身前来,却极为忧心柳千王的安危除了让沈大头替她前来帮忙,也只能让我夫妻代她费心周全。”
殷孤光面色急变之际,一直都对着女子絮叨不休的柴侯爷已有意无意地转了眸光,那并不属于他本尊肉身的满面狰狞疤痕似乎又活了过来、扭曲了他的大半张脸,让人分不清他嘴角噙着的笑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我没想到三姐竟会是隐墨师你的至亲早知如此,就不必再劳烦沈老板和小房东往下头多跑一趟了。”
第592章 各取所需(一)()
殷孤光抬了眉眼,恰恰迎上了破败斗笠下那双眸子里透出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位至今仍顶着破苍主人那张狰狞面容的柴小侯爷,明明早在年关时候就与如意镇诸位怪物有过一面之缘,彼时虽是为了参娃而来、但也未曾显露过任何让人不安的敌意。
在赌坊诸位怪物看来,这在散仙榜上占了一席之地的柴侯爷,倒是随着六方贾而来的所有“贵客”之中最慎重有礼、甚至摆明了心怀愧疚的一位,除了莫名其妙地要护着斗篷怪客这点让人懵然不解,倒也未曾真的对如意镇、亦或参娃做出过什么伤害之举来。
然而眼下,他似乎是知晓了什么了不得的辛密,如今竟与其妻子一样对殷孤光姐弟二人颇为注意。
他这身看起来仍是末倾山大弟子的皮囊,让柴小侯爷的眼神也平添了几分狰狞,迫得殷孤光下意识地微微挪动了自己的身形,试图把只能安坐蒲团上的三姐从柴侯爷的眸光里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