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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么久,也还是一副随时都会站不住脚的虚弱模样。
“女娃你也要学溟丫头,和老头子扯些这孽障确实是我那乖徒的瞎话?”老者借坡下驴地放下了高举的左掌,理不直气不壮地冷笑着反问了句。
他随手将死尸往湖石面上扔了去,只是不同于刚将这冒牌货砸下地来时的狠绝,老者这次有意地伸出了一只脚,自以为没有让旁人看到的垫住了死尸的身躯,没让后者再次狠狠地栽倒在地。
即便是此时还趴在蒲团上的殷孤光,也听出了老人家话里的急切意思。
“三姐并不怎么在人间修真界走动,即使听说过破苍主人的名号,也未必当面见过可前辈您是知道的,我夫妻二人与贵徒却是过命的交情恐怕除了您老,这世上最容易辨清他到底是不是本尊的,也该是我们俩。”
少女慢慢地从丈夫身后踱了出来,将自己重新现在了满过道的万千碎芒之中,显然是有意要让第五悬固看清她的肃然面色。
柴侯爷像是极为忧心发妻的身子,也神色微动地跟了上来。
方才还在殷孤光姐弟面前老实招了供的这对假夫妻,此时竟毫不介怀彼此地倚靠着对方——柴侯爷轻手轻脚地扶住了少女的半边身子,后者也果真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丈夫的宽厚臂膀里,任由柴侯爷将她搀扶着,往老者挪近了几步。
“外子与他相识于散仙大会,后来却因为双双伤势太重、而没能继续打了个酣畅淋漓。为了弥补那时的遗憾,他们两人也屡屡向对方下过战约,定要拼出个胜负来”
“这些死战之约中,大概有过半都定在了末倾山上据说是他觉得您老人家许久未找到个对手,外子虽然是个还未得道大成的后辈,也必能入得了您的眼,就算不能逼迫外子和您打一场,让您看看他俩的死战至少您老,也是能解解闷的。”
“可这些战约,除了其中两场,他们还勉强打了个天昏地暗,剩下的几乎都被破苍主人错过了。”
“外子一直想上贵山门拜访,却因为贵徒无心之下的屡屡失约、而推迟至今,直到在这渊牢里我夫妻才见到了第五前辈您。”
“您老还记不记得,他上一次回末倾山是何年何月?”
第574章 双杀(一)()
还从未暗中用脚垫着哪个生灵过的老人家,只觉得这被自己认作是冒牌货的死尸奇重无比,压得他脚掌发痒发麻,压得他肚里愣是转不过弯来。
愣是在张嘴呆了半晌后,还是记不起自家大徒弟上一次回到末倾山上是什么时候。
老者恨不得当即就甩了腿,把脚上的死尸再往旁边的石墙角撞上一次,让这小子吃痛跳起来、替他回答这个尴尬的问话。
末倾山数代以来的修炼法子都大同小异——这山门地处天险,是个群恶丛生、不容寻常生灵繁衍生息的地界,山脉地下更有条上古异兽精元所化的地脉火龙镇守千年,要在这等凶险的地界存活、乃至修行的弟子,大多早在拜入末倾山门下之前就已有了一定的修为,且无一不是以“战”入道,如痴如狂,这才能让末倾山成了九山七洞三泉之中,门下弟子最少、却单人战力最高的山门。
第五悬固如今膝下的三个弟子,便皆是人间修真界有名的煞星,其中尤以大弟子破苍主人“恶名昭彰”,被风传成了个以战为乐、以血为袍的可怕强者。
两百年前的那场人间散仙乱斗,末倾山大弟子以尚未兵解、更未渡劫的凡人之身半途擅闯,不但没有被成功扔出去,反而还毫不畏惧地接连应战六位散仙,并无一落败,最终将自己的名号刻上了散仙榜。
这场“闹剧”之后,第五悬固便也洒然应允了大弟子的下山“游历”之求——他自己就是个无战不快的疯子,如今徒儿既然敢不要命地去世上寻摸敌手,借此冲破修炼瓶颈,他当然无所不应。
甚至在被九山七洞三泉其他诸位掌教提醒着,说是自家的大徒弟常常被旁人当成了利刃、借以伤了某些强者时,末倾山掌教也只是不屑至极地冷哼了声,心里却实实在在地乐开了花。
乖徒能肆无忌惮地去招惹越来越多的强者,真是天大的好事!
想到自家大徒弟能够代替自己、将世间的强者一一揍了个遍,第五悬固甚至难得地安分了下来,乖乖留在了末倾山上许多年,只为了防着九山七洞三泉里再有任何人来告乖徒的状,届时他这个师尊还能帮徒弟挡一挡。
这两百年来,他几乎守在山门里寸步不离,却无人在这天险上陪着他——身边的另外两个徒弟,也早被他以“学学大师兄的不要命”这种无稽的理由接连踢下了山。
破苍主人似乎从没有回来过。
事实上,比起第五悬固自家的三个徒弟,佑星潭的年轻掌教倒是来得颇为勤快。
除了身受海鱼儿留给后辈弟子们的遗命、而不得不来看望末倾山掌教之外,雪鸮妖主也因为曾和末倾山大弟子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由此成了彼此的莫逆之交,于是便迫于无奈地就此成了好友的传信人,常常替破苍主人带回些“他又在哪里揍了谁家的强者”、“终于找到把能和破苍撑到五百招上的神兵”亦或“哪位隐居的老怪物因为不忿被我找到而将我接连揍了四次”的古怪口信。
这师徒俩的相处方式实在不是外人能看懂的,于是雪鸮妖主从来都懒得多问,只将这些口信一字不差地送到末倾山,便绝不停留地赶紧离去——身为极南妖境里最被推崇的后起之秀,他在第五前辈眼里就是个上佳的挨揍皮囊,后者每每看到他,都会双眼放光,像是随时都会动手扯下他的一双羽翅来,他当然不能在末倾山上多逗留片刻。
若不是被女娃的这一句话提醒,老者几乎没有注意到,过去这两百年间,他能记起的、见过最多背影的那个生灵,竟是佑星潭的雪鸮娃娃。
却绝不是他口口声声熟悉得不得了的大徒儿。
老人家目瞪口呆地低下头去,望准了脚上这具被他揍得身魂倾颓、已然生息全无的死尸。
难道溟丫头和这女娃都没有说错?
他真的老糊涂到了连乖徒当面都认不出来的地步?
不过区区两百年,他怎么会分不清?
可是那一年,海鱼儿不也是因为厌烦了一直叫他“二旋子”,才老实告知了他的名号是第五悬固?
那时候的自己,不也压根不觉得这名字陌生得很,像是跟自己毫无干系?
难道自己真的又糊涂了?!
老人家低着头,就这么盯准了死尸面上的暗沉伤痕,心念电转着、把自己绕进了个出不来的死胡同,神色惶然,许久未出声。
所幸朝着他缓步挪近了过来的少女也不是真的想听他的应答,只是轻声地继续着她的解释:“他实在是个连人间修真界里都难寻的疯子,即使明知再过半月就到了与外子的死战之期,也还是根本坐不住、偏要跑去修罗界大闹一场,等到他满身是伤地脱困回来,连刀都快提不起来,哪里还能再赴下一场战约?”
“他只顾着听您的话,在这世上找寻下一个对手,却分身无暇、连山门都赶不回去,也没能再有机会见您这个师尊一面,若不是被您一封书信唤了回来,贵师徒的相聚之期大概还遥遥无望可您想过没有,百余年的辰光于您老人家而言并不算什么,可于我们这些后辈而言,已足够眼看着天地倾翻数次,渐知自身无能为力了。”
“您老难道以为,在人间、修罗两界经历那么多次的生死,贵徒和破苍都还是昔年在末倾山上因为您一句话、便会不管不顾地去扑杀任何强者的傻子?”
“他是足够疯外子在极南妖境里早有疯子之名,也自觉拼不过他的执念,所以才会在那年的散仙大会上随了他的兴致,任性妄为了一次可他身为您老人家的弟子,又是以独行猎者的名头行走人间界,这世上多的是不想和他正面死战、转而在暗地里了结了他的卑劣生灵。”
“恕晚辈无礼除了多年前的海鱼儿老前辈,您老在这世上,可还有另一位能托付生死的友人?”
“难道您就盼望着自家的大徒弟也和您一样,就这么孤立无援地继续在人间修真界里冲杀来去,直到终有一天被了结在某个连您都找不到的绝境角落里?”
第575章 双杀(二)()
“女娃你吓我老头子做什么?”少女突如其来的“说教”,不但没让末倾山掌教横眉怒目,反让后者自知理亏地慢慢弓下了腰身,试探着在死尸的右臂上缓缓摸索起来。
不知是没有注意到柴侯爷夫妻已朝他挪得越来越近,还是并不在意两个后辈这看似无害的举动,老者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并没有抬起头来。
他将左掌心按在了死尸那鲜血淋漓的臂膀上,五指则或轻或重地拿捏着后者已然僵冷的皮肉,似乎是少女方才的话语骤然激得他想起了什么,而这念头是对是错都着落在了尸体的这只右臂上。
对于少女的这堆顶撞指责之语,他竟只是悻悻然地牵了牵嘴角:“我末倾山的修炼法子是有些执拗,一不当心就会落入了痴念的心魔里,可我也从不禁三个徒弟去人间界交上几个好友只要这些个友人都能像柴家小子你一样,随时陪着他们乐呵够兴地打上几场,老头子我便绝不多话。”
也不知到底在死尸的右臂上摸索到了什么,老者忽而激动地拽了拽自己的灰白长须,猛地直起了腰身来。
“女娃你说来说去,不就都归了一句话?”老人家顺手抓起了死尸的右手,甚至还把这僵冷的他人手掌在少女眼前晃了晃,竟骤然有些理直气壮起来,“这孽障在你夫妻的眼里,便是我那乖徒无误可你小两口才识得他多久?”
“终究不过两百年罢了。”
“有桩事情,连我那大弟子自己都不知道那年他拼着和我打了一架,甚至不惜让破苍卷了刃、也要试试在我身上扯下块肉来。”
“老头子我低估了他的修为进展,没想到他和小家伙已默契至此,差点还真的着了道,一时没有收住掌力不当心,就伤了乖徒的右肩。”
“小家伙倒是只卷了刃面,他却几乎被我震散了命魂等到把乖徒救回来时,他的魂魄也已成了个残废,右肩以下的命魂早被扯离、被黑白无常无意中当成条性命拘回了冥界,想要是要不回来了。”
“乖徒向来习惯了用右臂拿着小家伙,虽然左手也能使刀,终究会让破苍惶惶不安反正这事也是我老头子的错,当然不会让乖徒来担这个恶果。”
老者一把摔了死尸的右臂,却刻意地将自己的左手往小两口面前伸得更近了些,继而意味不明亦再寻常不过地,张了张自己的左掌。
也是直到离他这么近,柴侯爷夫妻才注意到这位强者前辈左手上的异样之处——随着老人家有意地蜷曲、张开着手掌,本该齐动的五指中竟现出了个诡异的境况,其中两只确切地说,是食指和小指,竟僵硬如死,全然没有活泛动弹的意思。
若非靠近细看,这世上哪会有生灵知晓,第五悬固左手的两只手指竟是残废的?!
柴侯爷夫妻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惑然乃至震惊的神色。
老人家当然不会在这时候有什么闲情逸致来哄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