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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些妖力比我料想中也比师父和佑星潭所有长辈们料想中要狂得多。”
“我不过是一个动念,诸位长老就被封在了那个洞穴里,寸步难行、连一声响动都发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我逃出了禁地。”
“在这鬼地方刚醒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又落到了前辈您的手里只是这地界,比您那个宝贝箱车要闷得太多了”
第455章 行尸走肉(二)()
师姐大人恨不得把这既识相又可爱的妖力炉鼎收成新任小师弟。
“我家大宝湮灭目感的本事,当然要比这冷飕飕的湖底牢笼强上百倍”等了许多年,如今终于有人识得自家宝贝箱车的有趣之处,师姐大人的枯黄小脸上笑意盎然,开心得几乎忘了他们还身处这不见前路、亦未寻到退路的虚境里头,“要不是进来的那条过道太窄,我本来也想带着它进来见识见识”
尽管一时痛快,她还是极为及时地收住了话头,没让自己说漏了嘴。
然而她那一双坚石般的眸子里,分明漏出了连痴傻生灵都能看懂的窃笑之意,显然那句被她生生咽下去的后半截并不是什么好话。
即使是未曾当面见过四轮箱车的沈大头,也在听到“湮灭目感”这几个让他眼皮陡跳的字眼后,当即猜出了傒囊肚里的心思——要真让她带那位“大宝”进了渊牢,恐怕九山七洞三泉的众位弟子、长老乃至掌教们即使能平安逃离这湖底牢笼,也会有那么几个袅然不知所踪,转而成了失魂引禁术下的囚徒。
要真的是落在这个索命小鬼手里除了性命大抵无忧,到底是算大幸,还是不幸?
大头的侏儒翻了翻白眼——反正他是宁愿被六方贾关上几年,也绝不肯落到傒囊手里的。
“还好这就是个冷得要死的无趣地界,就算大宝不进来,也吃亏不到哪去。”师姐大人眼神闪烁地把自己的一时失言糊弄了过去,手舞足蹈地岔开了话头,“闲事莫提来来来,你先伸手给本神看看。”
小牙愈发茫然地抬起了头。
与他几乎要碰到了鼻尖的师姐大人,在那目不能见的封禁之力外急切地跳着脚,恨不得自己也冲进石室里去:“你不是说当初仅仅一动念、就禁锢住了佑星潭禁地里的那群老不死的飞禽?那洞穴我也曾偷偷进过几次,虽然看上去就是个黑不隆冬的泛潮窟窿,却千真万确是佑星潭历代数百位长老联手开辟出来的休养地头。”
“飞禽妖族的老不死们个个刁钻,上了年纪后更是全都疑神疑鬼,总觉得它们佑星潭是这世上最值得被偷的地界”想到小白夜猫子竟然会成了这个山门的掌教,说不定过个几百年也会成了另一个飞鸟族的老不死,师姐大人只觉心痛万分,不由得撇了撇嘴,“老家伙们干脆把佑星潭里的所有宝贝都藏进了那个洞窟,说是替历代掌教看守山门命脉,其实压根就是昼夜不分地全体成了守财奴。”
“那里头,既有数代长老的遗骨,又有活生生的几十个老不死定居着妖力之厚之杂,就像是个水流繁杂的海域漩涡,寻常的修真界生灵是根本迈不进去一步的。”
“可你不但被小白夜猫子送了进去还能把这些老家伙们关在了他们这辈子最熟悉的地界里,毫发无伤地逃了出来。”
“才短短数月不见,你就能将身魂里的妖力为己所用,甚至悄无声息地禁锢了佑星潭诸位长老你想想自己前头的那几位妖力炉鼎,还猜不到接下来可能会落到你头上的命数?”
师姐大人目光灼灼地死盯住了小牙的两只手掌,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前三代的炉鼎们,除了第二位能将身魂里的妖力引为己用,另外两位却是以不动用妖力的代价、才各自活到了古稀和人瑞之年。”
“可最好玩的第二代,在痛痛快快地帮着佑星潭鏖战了数年后,阳寿便只撑到了区区的二十三载,连寻常凡人的天年都未能活到。”
“你还不明白么你在冽川荒原上的四百多年平安岁月,是小白夜猫子拼命将你留在与世隔绝之地的结果。大概是第一趟溜到人间界之后,你身魂里这些不明来历的妖力受了动荡,这才让你成了如今这副神鬼不沾身的怪模样”
“虽然本神没有见过第二代的英姿,可按着你们这一脉的传承来看,体内妖力之强厚,应该也未能与你比肩。”
“你能开始动用这些妖力,就意味着前面三代的老路已经被送到了你的脚下,这副实实在在还是凡人肉身的皮囊,哪里受得了这积攒两千年的精纯妖力?”
“你不给英明神武的本神看看你臂上经络,让我好好瞅瞅你这肉身到底还有多少辰光可活,要是哪天学了第二代、骤然香消玉殒哦不,该是身魂俱灭难道你想让小白夜猫子为你白白哭一场?”
像是睁着眼睡了过去,小牙沉默半晌,也没有应话。
“我会死?”他在肚里反反复复地问着自己,却没有将这话问出声来。
啊是的,早在十二岁那年,早在他第一次向师父提出带他离开冽川荒原的那天,雪鸮妖主不就清清楚楚地告诉过他这个真相?
只是从那一天到眼下,已经浑浑噩噩地过了几百个年头,“死”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毫无意义的空言威胁罢了。
也许只有等这副皮囊开始衰败破碎,他才会有真切活在这个世间的感觉。
也许只有到了这时候,师父才会放弃那个将他带回冽川荒原、继续“平平安安”地关上几百年的荒诞念头。
至少这样的辰光,能由他自己说了算,再怎么狼狈凄凉,都要比一年到头永远只能在荒凉的雪鸮族居地发着呆要强得多。
“师父会骂人的。”小牙低着头,忽地笑了笑,吐出了句让石室外三位“访客”一时没能听懂的胡话。
师姐大人更是微微恍了神。
这孩子真的是小白夜猫子一手带出来的小徒弟?
为什么会和他那个暴脾气一点都不像?
“要是师父知道,您老人家比他更早地发现了我肉身衰败的迹象,他怕是要当着您的面、骂出这辈子最难听的话来。”
死灰色的长发下,仍旧像是凡间弱冠之年男子的苍白容颜上,竟渐而泛起了像是极为顺心的笑意。
小牙笑着望准了眼前的索命小鬼,慢慢地撩起了两边的衣袖,泰然地像是不过要去清凉的溪涧里洗个手。
“您信不信,师父他骂起人来是连您老人家也招架不住的。”
第456章 离家出走的炉鼎(一)()
苍色衣衫下的两只手臂,竟是完好无损的。
小牙、楚歌乃至沈大头都茫然地望准了师姐大人。
渊牢里仍然幽冷漆黑,全然不见半分的光亮,然而在场的四位生灵或天生而就、或各有机缘,都能勉强视物,并不至于全然成了瞎子。
更别说小牙那苍白得几乎能看见皮肉下血脉的两只手臂,实在不是什么让人能轻易装作看不到的物事。
沈大头甚至被自己某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了个大跳——要是这双手现在了天光下,是不是会和盛夏的蝉翼一般,虚若无物?
这是连甘小甘都会自叹不如的孱弱肉身,若是落在凡间医者的眼里,必会叹息这位病者仅剩的短暂命数。
然而那双手臂虽苍白似鬼,皮肉下的血脉更是不赤不紫,看起来倒像是盘错的树根般、泛着让人心慌的青褐之色,但其中赫然还稳稳流淌着凡人该有的血气。
就连从指尖到臂膀上的每一寸皮肉,都未见任何破损见骨的不堪伤势。
天可怜见,小牙的这双手上甚至没有一处发红或淤青的地方!
师姐大人登时傻了眼——她义正词严地嚷嚷了老大一通说辞,却没想到压根是杞人忧天。
这哪里是什么即将崩溃的炉鼎肉身倒更像是全天十二个时辰都被护在与世隔绝之地的初生皮囊。
“你是不是跟着小白夜猫子学了什么障眼法?”好不容易真心为外人担忧的师姐大人,实在接受不了这种近乎羞辱的结果,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把手翻过来再给我看看?”
全然忘了她身为对方长辈该有的正经之态,师姐大人着急忙慌地指使着小牙,想要从这妖力炉鼎的肉身上找出哪怕一处的崩溃之相。
看着自己苍白瘦削、却不见任何衰败之势的两只手臂,小牙赫然也有些发怔,在呆了数十息后,才轻声笑了笑:“师父说过,您老人家的一双眼睛是天底下所有障眼术法的克星,晚辈哪里有这个本事,能在这牢笼的禁锢下,还施术瞒过您的神目?”
“怎么会这样?”没想到自己会在小白夜猫子的徒弟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师姐大人骤然苦了小脸,颓丧不已地坐倒在冰冷的湖石上,“这么强大的妖力泄了出来,别说你这种毫无根基的凡人肉身,就连极南妖境里那帮老顽固的妖身都未必受得了啊!”
师姐大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眼前这情状愈发诡异,转而慌不迭地朝着身后的小房东招起了手,想让这犼族娃娃来帮她看看:“快来快来你瞅瞅这小子的身魂里,是不是也被种下了和你家山神结界一样的灵力?”
不同于她这个半神之体,犼族毕竟是正统的上古凶兽,与如今的妖族众生多少更亲近些,倘若小牙身内这股强大的妖力果真有什么异样,小房东总该能更容易地分辨出来。
楚歌慢吞吞地依次抬了四爪,如临大敌地踱步挪近了过来。
这个第四代“病人”清醒的时候,闻起来总觉得比他昏睡不醒时要危险得多。
“没有。”小房东靠近了石室,低着头皱着眉,在那看似无物、却将小牙死死关在牢笼里的封禁之力外,细细地打量了对方的凡人皮囊许久,最终也还是倒吊了一双缝眼,摇了摇头,“他的经络和骨血里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大头的侏儒呆坐在一旁,闻言也不禁暗暗挑了眉。
习惯了要远离危险的他,尽管身处渊牢、心知肚明自己根本就是走投无路,然而此时也下意识地与那灰白长发的凡人青年离得最远——他在旁边听了这么久,当然听明白了眼前这个名为“小牙”的囚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在绿林道里当了数百年的狗头军师,更因为冤家的关系、而无意中与六方贾纠缠了许多年,自然也知道所谓的“妖力炉鼎”,在人间修真界是多么珍稀的宝物。
只是天地间历来的所有“炉鼎”,或被夺舍、或被附身、或自甘成妖、或短暂地被“借去”作了傀儡,多多少少都会在原本的皮囊肉身里显现出蛛丝马迹——从娘胎里带来的身魂中,骤然被强行添进了一股毫无干系的外来灵力,就算是本就有修为根基的精怪妖魅,也难免控制不住经络和骨血中的外力激荡。
其中福泽较为深厚者,也要承受皮肉下永远流动着不属于自身力量的异样冲击。
不幸者却会随时肉身崩溃、乃至身魂尽灭。
眼前这个体内妖力精纯到几乎化成了冲天死气的“炉鼎”,他的经络和骨血里怎么会毫无古怪?
即使真有这傒囊口中的佑星潭掌教护庇,即使这少年自身福泽深厚得人神共愤这也根本说不通啊!
难道这透过少年满头长发漏出来的强大妖力,能够自顾自地在这宿主神魂中安然转圜数百年、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