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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房东当然不知道,在凡间绿林道当了数百年狗头军师的沈大头,身家之厚甚至更胜富可敌国的范门当家,他随意拿出来的一件宝贝,都能引得人间修真界闻风而动——如若不然,他一个疯疯癫癫、自诩为财神爷转世的侏儒,一身修为甚至比不上寻常五百年的山间精怪,哪里能进得了六方贾的大宅、还成了总管先生亲自护送的贵客之一?
楚歌皱着眉头盯着这所谓的“百宝袖囊”许久,才轻轻打了个喷嚏,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临时的“马车”。
然而小房东在背稳了师姐大人、不情不愿地准备蹿进大头侏儒的袖囊里之前,如有所感地毛发皆竖,霍然回过头去,往身后的幽沉黑暗里望了一眼。
这条方才还被她一步一足印地踏了过来的道路,依旧幽暗得看不见任何光亮,比起冥界的无间地狱来,都要压抑得多,唯有架在两旁的冰冷石墙缝隙间,还有隐隐的水流之声在滴滴答答,让身处其中的生灵不至于当即就被这死寂折磨得发了疯。
还有谁?
楚歌的一双狭长缝眼渐渐开了条线,漏出里头两颗漆黑如墨石的瞳仁来。
明明还有个奇怪的味道跟在他们后头。
可孤光家的师姐就在自己背上,“破苍主人”和大头的侏儒也和她近得只需一爪就能从他们身上扒拉下块肉来。
还能有谁?
这味道,不像是命寿鲜活的生灵,却也绝不是什么纯粹的死物。
更让楚歌不安的,是这味道于她而言也依稀有些熟悉,似乎也该是不久之前见过一面的某位“生灵”。
到底是谁?
小房东差点就抬起了脚爪、想往来路再挪回去好好窥探个仔细时,大头侏儒与“破苍主人”的一句低语却生生拽住了她的四足。
“你还真是死心眼柳老板和隐墨师被带进来、关到裂苍崖那群小弟子旁边后,你是不是就没去看过他们?六方贾那群小子们真是犯了浑,竟敢真的对长白山参王动手那底下,如今可满是大补的参王灵力,也不知道裂苍崖那帮娃儿们能不能受得了”
听到这话,两尺大小的幼兽霍然回头,一双缝眼吊得快揪成了倒八字,吓得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的沈大头哇哇怪叫着,差点一把抱住了身边的高大男子。
大头的侏儒只来得及看到眼前倏尔闪过了个白影,他的百宝大袖就忽地变得鼓鼓囊囊,里头更是传出了小房东那瓮声瓮气的不耐烦语声:“快走!”
要是连柳谦君都受了伤,孤光呢?小楼呢?
这趟劫狱之行,婆婆妈妈到了现在,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至于跟在他们后头、至今也没有现出身形的“熟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小房东也再管不得了!
快走快走!
楚歌不耐烦地狂踹着沈大头的百宝袖囊,逼得本还想装模作样、试图不让六方贾觉出异样的大头侏儒不得不仓皇飞奔起来,就连冒牌的末倾山大弟子也扶了扶斗笠,苦笑着抓紧了破苍大刀,跟着沈大头往那危机四伏、却看不到任何的幽沉黑暗里狂奔而去。
“山神大人息怒!息怒!小民的百宝囊就算去六方贾里也寻不出第二件,您老人家可千万要收好您爪子和牙口,算是给小民的宝贝留个全尸疼疼疼疼好好好,您爱怎么挠就怎么挠,别挠我的皮肉就行小民这副皮囊可是千真万确的凡人肉胎,经不起您老人家的一爪子啊”
直到沈大头带着哭腔的絮叨声也消失在了那不知广阔迂回多少方圆的渊牢深处,这条地处边缘的过道里才再次彻底地没了人声。
寂静得如同无星无月的乱葬岗。
良久良久,久到连石墙缝隙间的水流都寂寞得懒得再动弹,久到沈大头的脚步声就像是百年前的回声,这幽沉的暗道里才终于起了丝变化。
某堵冰冷的石墙间,竟有只雪白的鞋靴极慢极慢地跨了出来,毫无响动地安然站在了方才被颤抖不休的破苍大刀留下些微刀痕的石面上。
倘若不是他从头到脚只有一种颜色,这位来客本该是个最寻常不过的凡人——他不像破苍主人那样魁梧如山岳,亦不是沈大头那手脚短小的怪模怪样,更没有小房东和师姐那般一看就知道是妖物精怪的奇怪皮囊。
他身上甚至有种像是凡间书生的书卷气——如同江南坊间吟诗作对、与风月为伍的才子们,身量瘦削,儒雅清秀。
可他的全身上下,却只有让人望之心冷的白。
白衣、白裤、白靴、白发甚至连他的手脚面色也皆为雪白。
这怪人慢慢抬起头来,往小房东一行消失的方向呆呆望去,一言不发。
他的眸目深处虚无一片,如同被弱水吞没的无尽深渊,看不到任何的爱恨嗔痴之念,让人望之沉沦、恨不得也就此抛开了自己,一起归于死后的荒芜静默。
这不知跟在小房东一行人后头多久、此时才悄无声息地出现的怪人,赫然是本该跟在六方贾总管身后一步不落的白义。
第430章 东西南北皆死路(一)()
“你说白义走了?”
冒牌的末倾山大弟子双手微垂,再次将手里的宽阔刀器定在了冰冷的石缝间,任由那三尺雪亮的刀光照向前路,让这在人间修真界凶名鼎盛的神兵临时充当了火把。
只是那森冷的刀光仍然无法刺透眼前的黑暗。
除了他和沈大头的脚边还罩着圈狭窄的幽光,前方依旧死寂如坟,暗沉得一如无间地狱。
在险险被呆在百宝袖囊的楚歌咬住了手肘皮肉数次之后,大头的侏儒以他这辈子都没有过的疯魔之态、狂奔了三盏茶辰光之久,要不是“破苍主人”最终追了上来、一伸手将他揪得悬在了半空,恐怕心急得几乎眼晕了的沈大头,就要一脑袋撞向那冰冷的湖石墙面。
天可怜见,方才的他一心一意要完成范门当家的嘱托,浑然忘了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渊牢里,他这个在人间绿林道里缩头缩脑了数百年的“沈大老板”根本毫无自保之力——他自告奋勇地把百宝袖囊“借”给了小房东,就意味着这只脾气奇坏、又急着要找到几位挚友的凶兽幼子与他的肉身不过一衣之隔,只要楚歌愿意他是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的。
这短短的三盏茶辰光里,大头的侏儒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犼族的力气之大。
若不是他的百宝袖囊还算结实,恐怕早就被不耐烦的小房东挠成了满地的碎布,可这也并不妨碍楚歌“指使”得大头侏儒脚下生风——小房东疯狂地推搡着袖囊的内里,那力道之大竟能生生把沈大头往前拽去。
大头的侏儒几乎是哭着往前飞奔,快得连冒牌的末倾山大弟子都在后头叹为观止。
没办法,不跑得快一点,这只胳膊大概就会被这力道扯得从自己的肉身上掉下来!
所幸在沈大头差点一头撞上石墙、几乎血溅渊牢后,袖囊里的楚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太过高估了这位盟友,终于不再四爪乱挠,让沈大头得以如释重负地坐下地来。
已不知多少年没这么被迫狂奔的大头侏儒,干脆赖在原地喘起了大气,死活都爬不起来。
冒牌的末倾山大弟子显然要比本尊要善解人意得多,也默许了沈大头这破罐子破摔的举动,并没有催着后者继续拼死前行。
他立定了自己高大魁梧如山岳的身躯,只用那至今仍然在不安颤抖的手中刀器之芒,给他们“辟”出了这片暂时的歇息之地。
这湖底渊牢果然大得很,也迂回得很,他们狂奔到了现在,也没在这死寂的黑暗里看到其他活物——且不说这一路而来的许多石室里不见囚徒,就连本该遍布这禁锢之地的六方贾诸多看守也还没碰上一位。
他们停下脚步的这个地界,还远远未到渊牢的中心,根本不需要耗费任何的人力。
沈大头和“破苍主人”显然心知肚明这一点,才会如此安然地逗留在这里——在真正跨入死地之前,他们总要先喘口气。
而百宝袖囊里的楚歌,也像是闻到了即将到来的死气,竟也没有再用四爪去挠沈大头的皮肉。在用尾巴将孤光家的师姐包得严严实实后,她也徐徐团了身躯,在大头侏儒的袖里彻底安静了下去。
可喘着大气的沈大头,竟完全没有闭嘴的意思。
没了楚歌的四爪催逼,大头的侏儒得了空,竟然嘿嘿笑着,和冒牌的末倾山大弟子闲聊起来,说的尽是些他跟着六方贾总管进了渊牢后,听到的、见到的古怪之事。
“破苍主人”似乎和他并没有多么深厚的交情,沈大头唠叨上十句,他也只是随意地“嗯”了一声,算是客套作答。
直到沈大头的嘴里蹦出了“白义”这个名字。
“九幽虚境里出来的鬼灵,都是生死簿上的异数,若没有主人应允,是不能随意游走他处的他不过是个无甚修为的骏仆,哪里有逃开杜总管那个阴诡主人驱使的本事?”
冒牌的末倾山大弟子竟对这位并不常在外人面前现出真身的白义骏仆也颇为熟稔,然而自从进了渊牢,他就带着破苍大刀守在了边缘之地,根本不知六方贾里还出了这种变故。
“我来的时候,他身边就早没了白义的影子”沈大头坐在冰冷的湖石上,只觉得下半身都快被冻僵成了冰块,却龇牙咧嘴地仍然不肯站起身来,“据说蜃禺丘这次被绑来的弟子里,有一位是姬满那个老小子的血脉后人,他们主仆俩形影不离这许多年,多少还是会有那么几个心结的眼看旧主的后人要成了新主屠刀下的亡魂,也怪不得那匹烈马终于脱了缰。”
“偏偏这湖底渊牢的禁锢大阵被九山七洞三泉昔年那些个老家伙们瞎改了无数遭,好死不死地倒把这地界折腾得周穆王的葬身虚境有些相像咱们和杜总管一样,虽然还能摸索着来去,可也根本摸不清这地界到底还藏着多少杀招,恐怕也只有白义这个在九幽虚境里呆了一辈子的孤魂野鬼,才能在渊牢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别说你这个冒名顶替的看守,恐怕整个六方贾的下属倾巢出动,也未必能在这里揪出白义的一根头发丝来。”
“杜总管这次,可真是生了大气啊”
想到那个常年阴气森森、看不出肚里在转着什么心思的杜总管,竟也有这种吃瘪不安的时候,大头的侏儒笑得面上五官都快统统咧成了细线:“要是白义就此从他身边逃开,以后掌事大人出门,连个像样的座驾都没有六方贾还不得被六界笑掉大牙?”
眼看沈大头笑得全身发抖,可还是牢牢地坐定在冰冷湖石上、像是刻意不肯起身,“破苍主人”默然盯了同伴许久,终于意识到了异样之处。
高大的男子微微眯了眼:“沈千重沈老板老实说,你是不是迷路了?”
大头的侏儒心虚不已地盘起了早就冻得僵冷的双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冲着那被黝黑面具挡住大半、却还是隐隐泛着煞气的面容嘿然怪笑了几声。
“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当带路人嘛嘿嘿,嘿嘿嘿。”
第431章 东西南北皆死路(二)()
托沈大头的福,小房东和师姐大人在渊牢里无端端地迷路在了半途中时,甘小甘和张仲简早已被安然无损地带回了太湖龙宫。
好不容易才从四面八方聚拢回了龙宫的虾兵蟹将们,已然手忙脚乱地在结界里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