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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的长老之位,就此断了九山七洞三泉其他山门对东方牧归的念想。
然而这个少年时即在山门里地位尊崇的东方长老,在亲娘去了金仙界后,就二话不说地逃下了偃息岩,并且极其迅速地与九山七洞三泉另外十八个山门结下了或大或小的仇怨,又以旁人无法理解的怪异法子立即化干戈为玉帛,就此顺理成章地成了其他山门里的常客——据说裂苍崖如今的掌教,就与东方牧归有过大眼瞪小眼、看谁先被山风吹得流泪的幼稚交情。
这走到哪、都没有东道主好意思真把他赶出去的偃息岩东方长老,传说中一直脾气暴虐不下犼族凶兽,却偏偏用他这种不走寻常路的处世之道,把九山七洞三泉的高深术法都学了个遍——就连殷孤光家那个走遍人间界、见识过不少古怪生灵的四师兄,在提起这个曾有过数面之缘的东方牧归时,也微笑着摇了摇头,说这家伙实在绝顶聪明,竟能把九山七洞三泉的那么多大人物都当成了股掌上的玩物。
只是这个东方长老,在两百年前骤然失了踪迹,别说九山七洞三泉的诸多好友都不知他去了哪里,半月之后,连留在偃息岩的魂魄灵牌都裂成了满地碎片。
他竟不知无声无息地死在了何处。
难道东方牧归也是将性命送在了这渊牢里?
不同于被囚禁其中数百年、也要寻机逃出去的甘小甘,这位东方长老难道在心知自己命不久矣时,才用针刻之法着急忙慌地记下了能与这渊牢对抗的术法?
东方牧归天资上佳,又集九山七洞三泉数家之长,真要在临死之前想到了能破除这渊牢禁锢的法子,当然也不会像其他山门的掌教和长老们那样迂腐、啰啰嗦嗦地留下些无用的说辞,他是必会取最简单易懂的那一条路的。
连秦钩这个方进山门半年的弟子都能“看”懂的术法恐怕也只有他才能“写”出来了。
第402章 两世短命鬼(一)()
“东方长老的那页针刻上,字最少,倒是有幅图‘画’得颇占空处比起旁的针刻来都要简单得多,我选来选去,也只有这页还能勉强看懂,最后只好用了它。”
秦钩干笑了几声,没好意思把当时的境况老老实实地尽数交代给殷孤光听。
东方牧归的那张针刻,确实只有寥寥数十字的记载,却笔画潦草,即使是对针刻之术了然于胸的秦钩,也没办法认清上头的每一个刻字。
他真真正正摸了个清楚的,是占据了这页“纸”上大半的火焰画作。
秦钩也曾被逼无奈地在裂苍崖藏书阁中“念”过诸多术法卷宗,然而和县太爷这个“书呆子”不同,他对这些记载于竹简、毛皮、龟甲上的术法完全提不起兴致——即使修炼得道之后,这些术法能够带他上天入地,可在此之前,它们也和那些凡间书卷并无两样,实在无趣到了极致。
可东方牧归这副画作却截然不同。
秦钩将右手的三指在那状若火焰的针刻上停留了不到五息,就觉得那些细微错落的小洞间骤然升腾起了一股暖融融的热意,宛如温泉流水寻到了巨堤缺口般,由指尖径直奔进了他的掌心与手臂的血脉经络里,继而毫不停歇地全都冲向了他的心口,让秦钩不自禁地双眼一瞪,就撒手倒地、晕厥了过去。
他根本没来得及读完那张针刻。
等秦钩乍然惊醒过来时,已不知过了多久的辰光,但石室中依然被幽沉的黑暗笼罩着,耳中听到的也仍旧是声声清晰的水滴落石之响,和十余位师兄似乎稍稍规律了些的鼻息之声。
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松了口大气,这才低了头、重新找起那本方才害得自己神智不清的手札来。
还好还好,这本宝贝还在祁师兄的脚边,没有掉到其他地方去。
秦钩伸出手,想要重新捡起这本手札、继续把东方牧归那页针刻再摸个仔细时,突然吓得大叫起来。
学过辨认针刻之法的人,大多是在摸索时、就在心里描绘出了自己指尖触到的文字与画作,即使双眼未见,也像是早就看过了一遍。
于是秦钩在第一眼看到那敞开着落在祁师兄脚边的手札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上头像是狂草的字迹,最容易认出来的也只有右下角的“东方”两字,和他心里所想一模一样。
然而这本手札此时离他不过一矮身的距离,上头的每一笔每一画竟赫然在目。
怎么回事?
这石室里又没有半分的光亮,自己是怎么能突然就看见的?
想到自己的身后可能正有什么新来的怪物在瞪着他,秦钩惊叫着大跳了起来,下意识地往地上一探,想要先把那本手札护在怀里——方才自己昏过去的间隙,天知道这囚笼里又多了什么来路不明的新客人?
然而他这一伸手,却让秦钩喉间的喊声倏尔窜得更响,亦更惊惶失措。
石室里哪里是来了什么怪物?
这无端端多出来的光亮明明就在他自己的手上。
他的整个右手膀子,竟然成了团灼灼燃烧的火焰,再不是原来的寻常模样。
于是秦钩这一惊,也不过是让掌教师叔留下的宝贝手札更短命罢了——那不知是蝉翼、树皮亦或兽甲所制的手札,实在是不堪一击,在被他右手上的火光碰到的一瞬,就呼啦啦地全成了飞灰,连一点残渣都不剩。
既惊且恐的秦钩便再也没有机会看清,东方牧归的那一页针刻上,那原本占据了大半、绘着团古怪火焰的地方已然成了大片的空白,哪里有什么针刻过的痕迹?
他只知道这本古怪的手札就此成了过往,就算他事后再和祁师兄或掌教师叔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他的。
怎么办怎么办?!
这据说能护住诸位师兄性命的手札被自己毁于一旦,他的右手又无端端地成了团火球这简直是祸不单行!
秦钩哭丧着脸、想要用左手擦擦眼角时,再次发出了声凄厉似杀猪的惨叫,震得石室里的十余裂苍崖弟子血气翻涌,差点都被身魂里的死气占了上风。
不止是右手!
连左手连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根毛发,都成了团暗沉沉的火光!
秦钩以这副昏黄火光之身,怪叫着在整个石室里上蹿下跳、差点把十余位师兄的眉发也烧个精光时,并没有意识到这境况于他而言并不陌生——上辈子在冥界弱水边,他不也是以这似火如雾的鬼灵之身,心急火燎地在轮回道前盘旋来去,怪叫着为难每一个准备踏上奈何桥的鬼灵,让整个阴阳界都不得安生?
然而这时候还没等到县太爷、殷孤光和柳谦君来到的秦钩,只能孤身一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在怪叫了长达两刻的辰光后,他终于声嘶力竭地落下了地来,呆滞地打量起自己只剩昏黄火团的“新肉身”来。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秦钩小心翼翼地伸了手、伸了脚、还转了转脖颈,也没觉得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与其说是成了团无用的火球,他倒更像是脱离了肉身皮囊的禁锢,比起原来的自己还要厉害得多——盘坐在石室里的诸位师兄已然眉眼清晰,不用尽力听着鼻息才知道他们还有生机;原本幽沉不见五指的黑暗,如今落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凡世黄昏时的模样,再不像此前那般恐惧无助。
更让秦钩渐渐安下了心的,是他在石室里晃悠了不知多少圈后,十余位师兄面上的死气竟也缓缓退了下去,离阙庭越来越远。
啊东方前辈这个唤作“心火”的术法,果然好用得很。
没能看全东方牧归那页针刻的秦钩,只知道上头写着“以心血灼烧之火护人生机”的救命之语,还以为自己有贵人相助、无意中把这术法学了个通透,如今这副鬼样子不过是施展这术法后的临时怪异之相,等出了这渊牢之后,总有法子变回原来模样的。
第403章 两世短命鬼(二)()
“心火?”
殷孤光骇然。
怪不得秦钩能够不受这渊牢的阵法禁锢,清清楚楚地看到方圆数十步里的所有动静,甚至还能护住十余位裂苍崖弟子的生机“心火”这个术法,本就是阴阳界的不传之秘。
比起“魂火”这个取他人三魂七魄、以突破自身修为瓶颈这种旁门左道的阴损术法来,“心火”实在是个蠢笨到了极致的无用法子——它本就是个自伤十分、却可以救护旁人的自戕道术。
这与其说是个术法,倒更像是六界众生皆可为之的“寻死”之路。
在六界的传说里,“心火”一术源自于冥界的开辟主宰——这位曾经身为上神的阴阳界主人,率死后以魂灵之体继续存在于第三界的上神、古兽多达七百七十二位,意图震慑彼时混乱不堪的神界与下界,却在这场前后拖延了九百余年的三界谈判中,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个三方皆不肯退步的僵局。
于是冥界第一任主宰干脆提出了个赌约,让三界各出一位身魂强绝的下属,在冥河弱水中毫无依仗地坐上“片刻”,哪一界的生灵坚持到最后,从此天地各界该何去何从、便悉听尊便。
那时还未有奈何桥架于其上的弱水,片羽不沉,却是天地万千活物的最终归宿——即使修为强悍如上神与蛮荒古兽、甚至是早没了肉身的冥界众生,也是不可能在这水流里保得此身完全的。
他们赌的,不过是谁先在这弱水里彻底沉没无踪罢了。
于是上神与下界的两位主宰也默然应允了这个赌局。
区区鬼灵之身,哪里能比得过肉身犹在的另外两界生灵?
更何况,这个不消一天辰光就能定了输赢的赌局,实在要比明枪暗箭不休、拖延近千年的谈判轻松许多。
这个赌约果然结束得极为迅速。
天地两界的主宰细细斟酌之下,最终还是派出了既不是得力战将、却也肉身魂魄足够强悍的两位下属。
冥界主宰轻轻一挥手,派出的却是个傻头傻脑、显然生前就不怎么精明的凶兽鬼灵。
然而这三位正主跳进了弱水后不到一个时辰,这盘赌局就定下了胜负之势。
神界与下界派出的两位战将,显然没有领教过弱水的厉害,即使被叮嘱过不能动用身魂灵力与这水中的暗劲抗衡,也被弱水渐渐吞没了自己肉身的可怕境况吓得失了冷静——比起在天地混战中轰轰烈烈地死去,这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寸寸身魂尽灭的死法实在太憋屈、亦太绝望了。
然而冥界的那位战将面对这有死无生的绝境,却表现地和他们俩全然不同——那懵里懵懂地呆坐在弱水中央的凶兽鬼灵,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正面临顷刻魂灭之危,还傻乎乎地望着岸边的主人笑了笑。
他当然是笑得出来的。
在冥界岸边围观这场赌局的天地众生,都亲眼看到这傻大个在弱水中央随波浮沉了一个时辰之久,后者却没有伤到半分的魂魄。
天可怜见,这个明明以鬼灵之身跳进了弱水的大个子凶兽,哪里像是在赴什么生死赌局?倒更像是好不容易得了长辈允许、偶尔在溪流里畅快玩上一回的憨傻娃娃!
这当然并不是因为这傻大个自己有多么厉害。
天地两界的主宰斜眼望去,都看到了笑嘻嘻的冥界主宰转在指尖的那一小簇赤色的火焰,想到这盘赌局从一开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