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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千门什么赌术,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我这条命,也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要不是祁师兄把这手札落在了我手边,恐怕等殷先生您注意到我们这件石室时,看到的就是满地的冰冷尸身了。”
“我虽然能识得针刻的字画,却只能在上头‘看’到些跟藏书阁那些卷宗里一样的鬼画符,除了这些我压根看不懂的术法记载,这手札上也只有寥寥几句大概是前辈先人们留下的嘱托之语,除了阴森森地有些吓人外,根本也没什么用处。”
“要是捡到这手札的是木头,大概随便翻翻,就能从里头找出好几个能够救下诸位师兄性命的术法如今落到我手里,‘看’来‘看’去,最后也只能挑中最简单的一个术法,不管到底有什么用,都先使了再说了。”
像是嫌殷孤光看不清自己般,昏黄的火光倏尔在石室间忽地兜了个大圈,晃得满室的裂苍崖弟子都跟着微微歪斜了身躯。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等我掐了那法诀到第五十七次就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了。”
第400章 前生恶灵,今世福星(一)()
“殷先生,你是不是也看不见我的肉身?”
秦钩方才还絮絮叨叨地讲着他在裂苍崖上的憋屈辰光,可这会儿提到那让他自己变了模样的术法,一转眼就变了口风,连半点间隙都不留,就状若疯魔地舍下了身后的诸位师兄,往幻术师这边飞扑了过来。
若不是中间还隔着道无形的屏障,把秦钩结结实实地挡在了自己的囚笼里,那团昏黄的火光几乎都要凑到殷孤光的鼻尖上来。
幻术师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也是这次重新见到秦钩后,殷孤光肚里的最大疑惑。
这太湖渊牢的禁锢阵法实在太过霸道,厉害到让他这双眼睛失了修炼数百年的化形之力。但他这个紫凰膝下的小徒弟,毕竟没有丢了师尊的脸面,至少还在这片黑暗里保有了凡人该有的眸目之光,于是在秦钩这团火光的相助下,也能勉强看清对面石室里的境况。
然而那宛如灯火的团芒在更显宽敞的石室里已转了数圈,还是没在囚笼里照出任何一副长得与秦钩相像的皮囊。
除了县太爷早已昏厥、而躺在冰冷的石面上不见动弹外,那囚笼里剩下的十余个裂苍崖弟子,正尽数入了定,与身魂里的妖力抗争,眉宇间虽个个病气缠绵,其中却并没有哪一位失了魂魄或神智。
更不用说秦钩那“凶神恶煞”的面相,实在与这十余位师兄都相差甚远,本该一眼就能辨认出来的。
可那石室里,已再无他人。
倘若这团火光果真是秦钩的“魂火”,他的肉身皮囊也该被遗留一旁,是不会受半分损伤的。
殷孤光的眸光跟着秦钩,随着火光的四处转悠,也把那件石室里的上下左右都看了个清清楚楚,于是心下愈发惑然——若肉身不在旁侧,难道是这魂火还未完全离身?
可幻术师细细地打量了那昏黄火光一刻之久,就连秦钩方才一惊一乍时、火光中心乍然亮起赤色耀芒时,也没能从这团火光的周侧看出大汉原有的半分身形来。
秦钩全身上下、乃至他的三魂七魄。如今果真只剩了这么团宛如风中残烛的昏暗火光,其他的竟已点滴不剩。
他这样子,与其说是换了副外相模样,倒更像是成了鬼灵。
秦钩没有意识到,自己啰啰嗦嗦地说着话时,殷孤光没有应他只言片语,并不只因为听出了大汉话里的颓丧意味。
幻术师只觉得这囚笼里的冰冷之意钻进了他的鞋靴里,倏忽间就从脚心蔓延到了阙庭,让他全身骤僵。
上一辈子的秦钩,因为被甘小甘亲口送进了冥界,而怨气冲天地逗留在奈何桥下,吵得阴阳界的地官们都恨不得聋了双耳,可他这个“始作俑者”也依旧不肯重入轮回——若不是秦秋丰这个半吊子鬼灵师不惜与阎王爷讨价还价,将他“收作了”便宜儿子,恐怕秦钩如今也还是冥界弱水岸边最吵的恶灵。
可这个死局明明是被小房东钻了空子的!
她以犼族幼子之身,不惜去死乞白赖地求了阎叔,让后者再给秦钩多个几十年的生机,甚至再次麻烦了半癫小子,也要把秦钩送上裂苍崖,可不全都是为了让这个昔年没有被她照顾周全的孩子,能够躲开身魂其灭的大灾?
恐怕楚歌也根本没有料到,九山七洞三泉之中隐隐为首的裂苍崖竟会有此番灾劫,甚至把本该糊糊涂涂在山上过完此生的秦钩也稍带了进来。
倘若秦钩果真遭遇了横祸、再次成了鬼灵,那么秦家老爹昔年和阎王老爷定下的死约,岂不是就要应验?
这连自己上辈子到底有着什么执念都还记不起的器灵转世,要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灭了魂魄,连轮回之机都再不能得是不是未免太无辜了些?
小甘呢?
纵使她也忘尽了百余年前的这场孽缘,可这送到了眼前、本该最有希望皆大欢喜的死仇难道还是要以秦钩的身魂丧灭为终?
“连殷先生你也看不见那我果然还是上了那帮老家伙的大当了!”
殷孤光只听得秦钩在十步开外又咋咋呼呼地高喊了出声,后者中气十足,哪里有半分刚成鬼灵的无力样子?
“那本手札上的针刻,每一页的笔锋都截然不同,显然不是出自一位之手而且其中没有一个纯熟于此道,就是比起咱们千门里的很多好手来都要逊色不少。”说起这与赌界更亲近些的事来,秦钩连语声都高扬轻快了不少,“大概是平日里对门中子弟们指手画脚惯了,这些难得用针刻之法记下术法的老前辈们,‘写’起字来个个龙飞凤舞,要不是我十三岁就能闭着眼摸出蚊蝇大小的碑文来,哪里能认出这些九山七洞三泉的前辈名号来?”
幻术师还未从秦钩已成了鬼灵的揣测里转过神来,就恍恍惚惚听得自己嘴里冒出了句问话:“这十九个山门里的掌教与长老之多,五代以来至少也有百数,名号更是千奇百怪,你又怎么认得?”
“符偃师叔在把我接上山后,就奉掌教师叔之命,特意嘱咐过我九山七洞三泉诸位掌教以及长老的名讳”秦钩干笑了几声,没好意思跟殷孤光明说符偃师叔此举的真正用意。
第一次收了这么个闹腾胡闹的弟子,裂苍崖诸位尊长实在担心他会“误打误撞”地冒犯了修真界中的长辈们——特别是向来护短的佑星潭历任掌教、和山门上下尽数脾气怪异的锹锹穴,倘若哪天和这小子碰上,还不会被气得迷了心智,二话不说地就把秦钩打入无间地狱?
然而符偃身负接引裂苍崖失落弟子的重任,并不能时时守在秦钩身边,于是这位向来良善、又认定秦钩本性不坏的小师叔,干脆把自己对九山七洞三泉的掌故记载尽数留给了秦钩,他则再次一路轻烟般地去了山下——裂苍崖每一代的引路长老,看似在山门里人微言轻,事实上游走在人间界各处时候最多,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另外十八个山门的历代掌教与长老之名,也不过是符偃悠闲时记下的其中一笔掌故罢了。
第401章 前生恶灵,今世福星(二)()
“那本手札的每一张针刻,要么是些神神叨叨、让人根本看不懂的道家箴言,要么画了些怪里怪气的鬼画符,根本不是我这个刚进山门半年的新弟子能看懂的高深玩意”
稍显亮堂的火光在殷孤光的十步开外狂跳了几下,甚至还在半空中拉伸着“撕扯”开来——秦钩忘了自己如今的这副“肉身”已不能再手舞足蹈,还忘乎所以地想要跟殷先生比划几下那手札上的古怪记载。
所幸殷孤光心下另有思量,已然默默地偏过了头去,没有看到秦钩的疯魔模样。
秦钩只好悻悻然地继续自说自话了下去:“可上头的每一张,都记上了绘者的名号,其中十之八九,刚好都是符偃师叔逼着要我记下的名讳——这本手札,恐怕是九山七洞三泉最近两代的掌教与长老联手所作。”
倘若此时这片黑暗里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其他清醒着的生灵,恐怕也会被秦钩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惊得跳起身来。
九山七洞三泉的掌教与诸长老联手绘成的针刻手札,那可是人间界乃至金仙界都不敢小觑的珍稀宝贝!
只是这宝贝早已被秦钩这团火焰焚为了灰烬,那上头到底写了什么、是不是记着不世出的道家或妖族术法都再无人知晓。
天意冥冥,除了当下不知身在何处的裂苍崖掌教,如今竟只有秦钩这个细细摸索过上头所有针刻记载的莽撞赌徒,误打误撞地得了机缘,见过了这集齐九山七洞三泉诸位尊长的心血记载。
可上了裂苍崖半年之久、也没能熟悉修真界万一的秦钩,就算用指尖认清了那上头的一笔一划,也压根不明白那些所谓的“道家箴言”与“鬼画符”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又哪里能将这些“至宝”传承下去?
这手札,岂不是有些“死不瞑目”?
“摸到了这些个尊长的名号,我才知道掌教师叔果然留下了个好东西可前前后后地把那些针刻翻了几遍,我也没找出个自己能用的术法来。”
秦钩有意无意地又停在了十几位师兄之间,难得这般实诚地承认了自己的无能:“那时候木头还没被扔进来,这石室里只有我一个守着诸位师兄眼睛看不见,耳朵倒是比平日里要灵光了许多,我听着师兄们的鼻息越来越弱,大概是伤势愈重,就要等不到掌教师叔回来救命了。”
“要是师父知道我这趟跟着下山,不但没有帮上忙,还眼睁睁地看着十余位师兄送了命,他老人家就算不亲手把我送进天雷阵眼里去恐怕也要向小房东告状的”
“我想来想去,只好在手札里挑了个摸上去最简单的术法。”
“那张针刻是手札的最后一页,右下角刻着的名号潦草得很,但约莫是一位姓东方的前辈按照符偃师叔告诉我的尊长名号来看,又是这么个言简意赅地记下高深术法、甚至连自己名讳都写得不清不楚的急躁性子,恐怕是偃息岩上一代死于非命、连遗骸都不知所踪的东方牧归长老。”
“这位东方长老,也不知道当时是不是急着去给哪家孩子接生,每一笔每一画都慌得更胜狂草倒是没有太为难我这个无用的晚辈,他老人家刻下的术法,是整本手札里记载最精简的一个”
殷孤光微微皱了眉头——东方牧归这个名号,他是曾听四师兄提起过的。
这与秦钩这辈子生母任寻云出自同门的东方长老,是偃息岩六百年前那位掌教的独子,于是得以名正言顺地在这个几乎都是女子的山门里住了将近三十年的辰光。
然而天生承继了亲娘的火爆脾气,东方牧归从少年时候开始,就以一碰即炸的“恶名”,成了人间修真界众生避之唯恐不及的煞星之一。
据说末倾山上一代的掌教在听说了这个世侄的脾气后,就认定东方牧归该来自己门下修炼,继而兴冲冲地跑去偃息岩、想把这个注定的好徒儿接去末倾山。可他这“纡尊降贵”的举动,反而激起了偃息岩掌教的怒气,后者一转头就愤而将自己儿子推上了偃息岩的长老之位,就此断了九山七洞三泉其他山门对东方牧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