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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受了大顺的好意时,压根没有想到小楼本尊的灵力虚境竟比山神结界还要霸道得多,干脆将整个如意镇从人间界彻底藏匿了起来,连个外相都没留下。
“大顺替我护住如意镇,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我不会让他永远代替山神结界的。”小房东抓住了藏青大袖里的山神棍,四尺的矮小身躯微微发着抖,面色却是肃然的,“更何况老头从来最怕的,就是他会因为冲破了封印,而把自己的行迹漏给了人间修真界要是惹来当年的宿敌、或是什么心怀叵测的其他外来客,他连自己都保不住,哪里管得了这满城的凡人?”
不成想自己一句玩笑话,竟让这犼族娃娃严肃成这幅样子,师姐大人尴尬地玩弄着自己的袖角,好半天没能接上话来。
她指尖微动间,不小心碰到了骨白袍袖里的紫棠衣衫,那上面宛如鸟雀翎羽的触感让她也不自觉地稍稍恍了神,嘴角渐渐渗出了怀念般的苦笑——师尊啊师尊,怎么您最贪玩的徒弟我,总是会碰上一些爱较真的生灵?
莫非您老人家回了上界神司之后,还不肯放过我,偏偏要把这些个认真且麻烦的家伙一个接一个地送到我眼前来,让徒弟我好好学学要怎么正经过活?
“好了好了”女子低眉顺眼地叹了口气,继而朝着楚歌打了个揖,竟极为难得地向对方服了软,“我不知道这孩子最近出了什么变故,才会让结界松动,使得他鲲族的本尊灵力都漏出了这许多但你既然无意让他代替山神结界,我便教你怎么让他回那三层小楼里去就是了。”
楚歌皱着眉抬起了小脸,且惑且惊地盯准了师姐大人,显然对这女子脱口而出的“好意”存了十二万分的疑心。
师姐大人垮了双肩——倘若换了其他辰光,她是必会继续想尽办法地和这犼族幼子好好“玩”上一番,只是眼下她并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了。
“我之所以想让这孩子替了你来守护如意镇,是看到他竟然碰上了这种机缘,能把鲲族的本源力量,和犼族乃至山神棍两脉的功法融汇一处,把自己修炼成了个前无古人的四不像怪物现如今,他已有了藏匿自己、甚至这寒酸山城的本事,即使没有你时时护在身侧,这隐去形、气、声乃至灵力的本事,至少在一年半载里,是足够让他自己和如意镇都逃过所有宿敌的探寻的。”
“也只有看到这孩子如今身具这个怪异本事,我才敢开这个口,求你这个山神或是代职土地爷,跟我去山外走一趟了。”
第382章 流年不利,忌出行(一)()
“跟你去哪儿?”早知道孤光家的师姐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外来客,却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地道出自己的“恶意”,方才还为大顺担忧的小房东缝眼一吊,立马搀住了甘小甘、往后疯狂退了十几步,如临大敌,“我不去!”
谦君和孤光为了小甘,已经追去了外头整整一夜,至今没有归来,要是她这个土地爷也弃这百里群山而去,如意镇还不成了个山门大开、任外来客来去自如的他人鱼肉之地?
绝对不去!说什么都不去!
眼看两个女童着急忙慌地远离了自己,楚歌更是摆出了一副恨不得天上砸下什么大石可以堵住镇口不让她靠近的紧张模样,师姐大人不禁颓然扶额——她习惯了整蛊、戏耍他人,说起慌来更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然而老实交代真相这种既严肃又无趣的“大任”她却是从来都不擅长的。
要不是老七死都不肯出极东废城、老九又是个到哪都能和对方打上个昏天黑地的驴脾气、最能宽慰他人的四师兄更是有生死重任在身师门里能说会道的兄弟姐妹们尽数被拖住了脚,最后就只剩了她一个,还能熟门熟路地赶来如意镇找她可爱的小师弟。
然而孤光至今都没有回到如意镇来,恐怕果然如老七的猜测,小师弟已然着了对头的道。
她来这北方山城之前,早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就算没有孤光,没有厌食族的大眼丫头,没有老而不死的参王,没有那个一走快就会摔得鼻血横流的大汉大不了,就是碰上六个怪物里最难缠的幼年山神嘛!
师姐大人在赶来如意镇的路上,还苦心孤诣地想出了不下百种来“劝下”犼族幼子的法子,到最后却一一被自己推翻,愁得从来都不知凡世疾苦的她差点掉光了眉毛。
打得对方起不来身、然后径直拖走?
开什么玩笑?傒囊族就算全族一哄而上,也斗不过有山神棍之助的犼族娃娃啊!
用歪理来绕晕了对方,让她云里雾里地就跟着自己走?
师姐大人都不禁对自己翻起了白眼——看到外来客就恨不得一棍子砸晕的犼族幼子,压根不会给她机会胡搅蛮缠,恐怕听不到三句话就会扬袖开打,哪里会乖乖上当?
千里迢迢奔波而来的师姐大人,一路上都没想到个十拿九稳的法子,只好心虚地安慰自己——小师弟受他们这些兄姊调教多年,哪里会这么轻易就落入对头的陷阱里去?也许这次去往如意镇,根本不用她孤身面对那个化作四尺人形的犼族娃娃呢
可老天爷,从来都比她傒囊全族要“顽劣”得多。
她最后还是要直面这个说理不通、又骁勇异常的如意镇代职土地爷。
所幸老天还是给了她一条活路——这个大眼的厌食丫头,竟然没有如四师兄和老七揣测的那样,和孤光一起被那暗中的对头当成了阶下囚。
她本该是这场劫难中最不该成了漏网之鱼的那一位。
可天意冥冥,既然这丫头注定被她“捡”到,那这说服犼族幼子的“大任”,当然也要落在她身上一些了。
“这次的麻烦可不是我带来的,要是你这个土地爷不出马,恐怕那个赌坊小楼里的怪物就要去了一半你不信我,好歹也要信这厌食丫头啊。”师姐大人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一双秀目则悠悠地转向了被楚歌“挂”在肩上、犹自虚弱得不能站稳的甘小甘。
小房东皱着眉头望向了好友。
比楚歌还要高上一头的甘小甘,几乎是将自己的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小房东肩上,才能勉强站立起来,平日里本就苍白的小脸更是憔悴不堪——从醒过神来后,就一直心忧君和孤的女童,在用了残存的一点气力向楚歌求了救之后,就没能从嗓子眼里吐出一个字眼来。
然而小房东没能听到女童方才那低声的最后哭求,还以为小甘只是被山间的寒风吹得神智不清,继而就被大顺的怪异模样夺去了注意。
于是甘小甘只能任由小房东背着她、或搀着她,听着好友和孤光家的疯魔师姐絮絮叨叨地说了个半天,她自己却只能无声地在旁强撑着眼皮,尽力不再昏沉过去。
不能睡,不能睡啊要是连歌都不去救君和孤就来不及了
“小甘?”看到好友的面色比起十余年前初来如意镇时都要差上不少,后知后觉的楚歌大骇,这才将女童的腰身轻轻一扳,她自己则也张开了双臂,将甘小甘结结实实地抱了个满怀。
这举动实在滑稽得很,让看惯了世间趣事的师姐大人也噗嗤笑出了声来——若非知道这俩丫头并非凡间生灵,恐怕她会以为这是哪家的少年姐妹俩在出游的路上、一时兴起相拥。
然而犼族幼子那藏青色的宽大袍衫上,此时正有浪潮般的青碧光华骤然大盛,倏尔高腾着蔓延开来,将甘小甘和楚歌都拥在了其中,哪里是什么凡世姐妹相处时该有的平常样?
那藏青袍面上甚至出现了个依稀的凶兽图腾,似狐亦似狼,看不清真正的模样为何。
师姐大人微微眯了眼——早就听说犼族与上古木族相交甚深,成了凡世的山神后,更是将这木族的本源之力借了过来,成了足够与犼族杀伐之气相较的守护力量。
除了那把让傒囊族闻之色变的山神棍,这山神官袍恐怕亦是那上古木族的手笔,才能有这种连精怪元气都可以蕴养的“医者”力量。
虽说没有参族的滋补力量那般直接,可这般醇厚的木族本源之力再不济,也是能在几盏茶的短暂辰光里,就让这丫头的虚弱去掉几分的。
怪不得那个老不死的参王会选在这种山野小城隐居数年就算她偶尔不在近侧,有这犼族幼子做厌食丫头的贴身大夫,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甘小甘果然渐渐睁开了双眸。
女童只觉得自己恍惚身处在片温暖的密林中,怀里抱着的好友更透着股初生新叶的好闻味道,让她不忍再睡过去。
她的肚里也终于生出了足够的气力,能够把在嘴边徘徊已久的低喃之语再次吐了出来。
“歌快去救救孤,救救君啊”
第383章 流年不利,忌出行(二)()
“仲简!”
在县衙后院里呆坐了半天、几乎又要睡过去的大汉,被声气急败坏的童音吵得一激灵,全身抽抽着抬起了头来。
小房东皱着眉头站在县衙后院的屋顶高处,在她背上的,赫然是失踪了一整夜的甘小甘。
更让张仲简讶然张大了嘴的,是楚歌身边竟还有个身披骨白色宽大袍衫的熟悉身影。
没想到这动辄便鼻血横流的大汉竟然也还在山城里、没和自家小师弟一起成了他人的阶下囚,师姐大人凌风而立,嘴角渐渐牵起了意味深长的笑纹。
不过一面之缘、所作所为却让张仲简历历在目的傒囊女子,悠悠哉哉地朝着大汉挥了挥手:“嘿别来无恙?”
你来了就肯定是有恙的整个如意镇都会有恙的!
大汉下意识地伸手向后探去,抓住了依旧倚在廊下的宽阔剑器。
为什么小甘会自己回来?
为什么柳谦君和殷孤光反倒失了踪迹?
为什么换回来的会是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疯魔女子!
要不是手里切切实实地握着老朋友,那包在蚕布剑囊里的锋刃亦咯得他掌间发疼,张仲简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这大院里呆了太久、被厌食小妖们留下的腐败臭味熏得发了昏,才会看到这种连噩梦里都不会出现的可怖境况。
天可怜见,没有向来冷静淡定的柳谦君和殷孤光在侧,就凭动辄即会上当受骗的小房东和他,要怎么“玩”得过这个以整蛊为天性、连九山七洞三泉几位“大人物”都能被她哄得团团转的孤光家师姐大人?!
为了收拾那百余厌食族众在山城里留下的各处污迹,大汉从子时后就不曾闭过眼,在斗篷怪客掀起的混乱中再次加重了的鼻伤,也让他多少有些昏昏沉沉,不能像平日里那样且摔且狂奔。
于是他只能愕然地张大着嘴,眼睁睁看着楚歌背着甘小甘,和孤光家的师姐一起从屋顶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自己却还是双腿僵硬地呆坐在廊下、一步都动不了。
直到小房东在半空中毫无征兆地骤然矮了身,她背上的女童便像是只断了翅的幼鸟般,径直朝着大汉的方向栽了过来。
眼看甘小甘仍然紧闭着一双大眼,显然还是虚弱得不能自救,若无人上前伸手,顷刻间就要被摔在了地上,张仲简骇然起身,右手自然而然地将掌间的剑器布囊往后背一放,左手则慌不迭地往女童递去。
一如这十余年来每一次或大或小的“意外”,大汉终于还是及时赶到,让甘小甘落进了他厚实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