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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啊?”
没想到进了这如意镇后,竟然会被这么个自保之力全无的寻常顽童关心了自己,六方贾总管连他面上常年不散的笑意中都带上了几分自嘲之意。
可片刻之前答应了犼族幼子那无理所求的,不也是他自己?
“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我也不知道。”总管先生喃喃自语着呆坐了片刻,终于还是彻底放弃了般地、伸手拿起了案上的那支已蘸满了墨的狼毫,无奈至极地冲着女童轻笑开口,“也许,大叔可以帮你家画副门神像?”
正竖着耳朵偷听这边动静的满街老小,都被总管先生这看似玩笑的话语惊得跳了起来。
小房东带来的客人,虽然千奇百怪、从没有一个正常人,可是偶尔也会有这种及时雨一般的绝佳客人啊!
天可怜见,第二大街虽然向来都是如意镇里最最热闹的街道,可这会子的动静,却不是因为要再次祭拜财神爷、更不是因为快要到了晚饭的辰光。
他们实在是碰上了过去这几十年来都没想到过的大麻烦!
在院中休憩了小半天的各家青壮与长辈们,原本打算趁着去厨房拾掇吃食的当口、顺手为大年初三的烧门纸节礼再做点准备,却在或早或晚地开了自家院门后,全都吃惊地呼喊了出声。
烧门纸烧门纸,顾名思义,便是将原本贴挂在院门院墙上的财神画像、与年关独有的火红剪纸统统焚化在自家院前,算是将这三天的小年关告一段落,虽不能像祭拜土地爷时那样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却也是各家各院祝祷来年的营生安然如故的正经祭拜。
可若是在焚化祝祷之前这些个门神门笺就先行消失了个无影无踪,那又该怎么办?
如意镇老小们从来没想过,他们这辈子还会碰上这种“鬼神之说”。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里会有这种闲到发慌的过路鬼怪,会跟这种不过几文钱的穷酸画纸过不去?
更何况他们这山城里还有个随时都能“吓死人”的仙人娃娃,就算真的有魑魅魍魉经过,不也会被她拎着棍子尽数赶跑?
早就习惯了有楚歌在如意镇的高处为他们看家护院的满城老小,就这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今儿个正午才刚迎接了财神爷进门的全镇各户,明明在收拾祭礼的时候,还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家院门上好端端地挂贴着门神画像、自家窗纸上也依旧糊着全家自己动手剪出来的窗花红纸,如今不过才过了小半天的功夫,怎么就能凭空消失了不见?
有山神结界庇护的如意镇,当然没有什么不要命的无聊小鬼路过、犯了这年关的大忌讳,若满街的老小愿意静下心来、仔仔细细地看看自家的门户窗棂,也不难发现此次的“大祸”,根本就是有人刻意为之。
各家木门上原本糊着门神画像的地方,不就还或多或少地残留着画布与纸张的碎片?
这根本就是有人躲过了满街院落主人的耳目、慌不迭地撕走了这些画像门笺的铁证。
可如今分明还是年关大节,别说已有自家的长辈威严在上,镇中的顽童们更深知脾气暴烈的小房东是有多么重视年关前后的这月余辰光,他们再贪玩,却也不敢犯下这种显然会犯了众怒、及小房东忌讳的大错。
还会有谁?
是不是大年初一才被引进镇来的那几个外来客?
然而满街的如意镇老小此刻根本顾不上这些——比起找出是哪个捣蛋鬼冲撞了年关习俗这种于事无补的追究来,他们更怕赶不上大年初三的烧门纸节礼。
再过不到四个时辰,就是大年初三的日子,他们哪里还来得及赶去冀州府城里买回现成的门神门笺来?
连晚饭都没心思拾掇的满街老小,正焦躁不安地在自家院落外与邻舍诉苦争辩时,都不得不注意到街道正中的赵家门前,已多出了张木案与木凳。
坐在那木桌后头的,是个此前从未见过面的外来男子。
心焦着烧门纸节礼已然作废的如意镇百姓们,也只来得及匆匆瞥了总管先生一眼,就自顾自地继续心烦起要怎么度过大年初三,根本顾不上去“问候”这外来客一句。
于是总管先生就这么孤零零地坐在人来人往的第二大街正中,凄惶地像是个门庭冷落的算命先生。
若不是赵家的丫头出声,恐怕他就得这么凄凄惨惨地径直坐到了天黑去。
第304章 最“贵”的门神画师(一)()
“他师徒俩是这趟客人里最‘无能’的两位,既不是山精鬼怪、也不是哪个修真山门的弟子,就连在寻常的凡人族群里放眼望去,他俩也实在算不上厉害看在对手弱成这样的份上,谦君一时心软,就把这第二盘赌千到底赌些什么的定夺放给了那个傻里傻气的小徒弟。”
“就算那孩子不经世事,可穆老爷子却是一品赌庄里出来的,一整夜的功夫,足够让那老怪物打算好了十个百个的刁钻法子让他们师徒俩一言定夺赌千,柳千王这次,恐怕也是碰上劲敌了。”
“范门当家败局已定,你又对千门赌术没甚兴趣从一开始,你不就是打算让他们一老一少赢了谦君,帮你把参娃带回六方贾去吗?”
“我六方贾的生意当然不能有任何的错失可我自己,却对柳千王这位昔年的传说人物更有兴趣些。”
“那不就正好?他们师徒俩办砸了这桩大事,这时候你这个掌事大人不顶上来,参娃可就从此归了我如意镇的人瑞所有,与你六方贾再无任何关系。”
“尊客这般强硬地非要带着我来看这满院的碎纸画布,恐怕他们师徒俩办砸的不仅仅是那赌局?”
“你知不知道这些门笺门神,这时候原本该在什么地方?”
“尊客玩笑了晚生再不懂事,也知道门神门笺这种物事,当然是该被贴挂在各家门户上的。”
“那你就该知道,如意镇里不会有哪个不识相的生灵,挑这时候和全镇百姓过不去、专门来毁了各家为年关祭礼备下的门神画像和剪纸了。”
“晚生相信,以尊客与您袖里山神棍的本事,是不会让您管护下的凡世生灵这么乱来的莫不是那师徒俩胆子大到这种地步,竟然要以区区之身与全镇百姓做对?可穆老爷子向来深谙处事安然之道,怎么会毫无由头地犯了尊客您的忌讳?”
“他们师徒俩与谦君定下的第二盘赌千,赌的是能不能在明天天亮之前,从如意镇里找出参娃来。”
“晚生只知道老爷子在千门中算是一位人物,却不知道他还有从偌大个山城里找出那来去胜风的大地精怪的本事。”
“那老头子不过是个凡胎,当然没这么厉害只是岭南山川中,常年住着不少位与木族交好的地仙前辈,谦君本以为,他们师徒俩恐怕是在采摘药草的多年岁月里,偶然得了机缘,学到了什么能追到参娃的稀罕本事,这才应下了这赌局,想看看参娃到底能不能逃过这一老一小的探寻。谁知道这师徒俩根本就是大言不惭,哪里有什么堪比仙缘的本事,不过就是让那小徒弟不要脸面地满镇乱跑罢了!”
“满镇乱跑?”
“那小徒弟据说打小就在岭南山脉里蹿上爬下,身形倒着实灵活得堪比密林猿猴。也不知道那死老头怎么想出了这种糟烂主意,竟然要自家徒弟靠着自小在药草中养成的那只鼻子,去嗅出藏在如意镇里的参娃所在。”
“若是在各类草药中浸淫了十余载、亦没被外界的其他味道污浊过,这法子在我们旁人听起来虽太过怪异,却并非全不可行尊客想必早已见过了参娃,也该闻得出那大地之灵的皮肉中,透着股寻常草木没有的清奇之气。”
“我又不吃参精,哪里知道那娃娃身上是什么味道?凡人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我实在不懂,你也不要替那师徒俩乱求情倘若那小徒弟只是悄无声息地在如意镇里找参娃,没有打扰到各家各院,这赌千原本就是谦君的乐趣,我才懒得去管要不是那死小子犯傻,不过是找个参娃,也要把整条第二大街上的门笺门神都顺道扯了下来,我哪里会跟区区两个凡人过不去?”
“那孩子莫不是急成了失心疯?”
“疯了倒好那傻小子言之凿凿地告诉谦君的,是参娃脚下生风、这几天来铁定在整个如意镇里到处乱跑,结果将他的参族味道几乎遍布了整个山城,根本嗅不清楚那大地精怪当下的所在之处。”
“这又跟这些无辜的门神门笺有什么关系?”
“那傻小子认定,参娃是故布疑阵,将自己的清香气味遍留在如意镇各处角落后,便会寻个隐蔽的地头躲起来,借此从你们这群多少都有些修仙本事的外来客眼皮底下逃过去。可那么个根本无反击之力的幼小参娃,若要从你堂堂六方贾总管的手下避开,仅凭自身是做不到的,必然得找个厉害的庇护者可这城里能跑能跳的生灵,又有哪个不会对他起了觊觎之心?找来找去,唯一安稳的庇护者也只有被各家供在门户上的门神了。”
“参族与仙神界众生向来交好,这说法虽有些无稽可也有些道理。”
“有什么鬼道理?!他自己乱想了这出,就跑去参娃气味最重的第二大街上,躲开了满街老小,手脚迅疾地撕扯下了所有能看见的门神门笺,要不是我去得快,恐怕都要撕到第六围街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死老头教了他死皮赖脸的功夫,我抓到他的时候,竟然还满脸正气地小声告诉我,只要把满城的门神大人全都‘请走’,参娃铁定会慌不择路、漏了行迹的!”
“尊客息怒这错犯得虽大,可稚子无知,尊客贵为山神,也别与他们师徒二人太过计较。”
“你也看到了,这院子里现在躺着的,就是第二大街上所有人家原本的门神门笺,已经连一片完好的都找不出来要是到了大年初三天亮的时候,还没有能赔上的门神门笺,那几十户人家的年关、乃至接下来的整个年头都得霉运当头。到了那时候,就算我能放那两师徒一马,我袖里的山神棍也是不会答应的。”
“尊客的意思是”
“若你想将这莽撞师徒平安带回去,若你还对那参娃存有一星半点的心思这赎罪的差事,就落在你身上了。”
“白义与我六方贾的几位伙计都还等在山神结界外,尊客只要一句话,晚生这就可以让他们前往冀州府城,买回整个山城够用的门神门笺来。”
“买回来算什么本事?掌事大人若真想赢回参娃,就纡尊降贵一次,给我如意镇的百姓做一次门神画师,可好?”
第305章 最“贵”的门神画师(二)()
画师是什么?
是画山水、画人物,是画眼眸能见的美景、画梦中惊鸿一瞥的虚境,是将旁人能见不能见的物事都化作纸上的定格之美能被唤作画师的,往往是这世间最浪漫不过的生灵。
人间界如今还在世的最有名画师,是定居在洛阳城中的李渔牧,据说是青莲居士那位谪仙的后代,年轻时候便来去红尘中的名山大川之中,画尽了世间的日升月落与云海繁花,就连他画笔下的凡人老少,都自有股凌风脱尘的出世之态,令人望之失神。
这位在年少时就与朝堂绿林皆有来往的画师,从十一岁起就不知道何为贫穷落魄,若他愿意,随手而成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