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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心念电转、倏忽间就在她的那双缝眼里将眼前的少年彻底“妖魔化”时,没有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是被远在七禽街医馆中的六方贾总管“吓”得乱了阵脚。
她当然是不会答应这种摆明了向外来客示弱的憋屈法子的,可她也根本没来得及想想就算小虬真的提出这种以一命救千万生灵的主意来,难道柳谦君就能答应?
比起小房东这个与参娃“萍水相逢”的新友来,难道不是柳谦君这位参族自家的老祖宗更关心衔娃的死活?
“六方贾那位总管大人,虽说从未踏足赌界,也称不上什么千门高手可干娘您既要保住参娃和如意镇的平安,又不能冒险将您的真身透露半分,若要在他那一目双瞳的旁门术法下赢下这千术不限的赌局”
少年肃然了神色,终于唠叨到了眼下最大的难处。
“恕小虬直言,实在难如登天。”
第296章 最不会骗人的送信者(一)()
日头渐渐偏西,眼看就快到了申时。
大年初二已然过了大半,这时候正是如意镇各家老小无事可忙、都在自家院落中昏昏欲睡的休憩时辰——从初三一直到元宵节,接下来的整个大年日子都会忙得不亦乐乎,不趁这迎来了财神爷后的半天光阴好好休息,哪里有精神应对接下来的十数天?
于是楚歌得以悄无声息地从那破败小院中转了出来,一路无恙地安然踱到了七禽街上。
向来不耐烦在这些七弯八拐的街道上浪费辰光的小房东,这次没有取道那独属于她的小镇高处,竟一反常态地收敛了平日里的嚣张脚步,老老实实地踮着脚走在如意镇的街面上,颇有些鬼头鬼脑,像是生怕撞上了镇中的任何一位生灵。
藏青色的顶天高冠下,她那恰似凡世六岁顽童的稚嫩小脸正因为太过紧张、而绷得青筋毕现,实在与平日里的她判若两人。
天可怜见,她这个上古凶兽族群的幼子,就算见了仙神界的众生也能不卑不亢、恨不得龇牙咧嘴地见谁都统统上去咬一口,哪里会想到,自己竟会有如今这种像是因为做贼而格外心虚的小心样子?
更何况这还是在她身为土地爷掌管的自家地界上!
楚歌一边在肚里狠狠地“咬死”了那个据说曾是天龙之身的外来少年,一边还是不得不撇着小嘴、继续轻手轻脚地往王老大夫的医馆挪移而去。
如意镇名义上的代职土地、事实上暗中已然将自己与这山城福祉永世相连的小房东,以她这个在百里群山间仅次于长乘山神的“尊贵”身份,毅然担起了柳谦君与小虬托付给她的卑鄙大任。
半个时辰前。
“为什么要我去?”楚歌一双狭长的缝眼都快倒吊了起来,“我又不会赌!”
她们三人依旧站在这如意镇里最最清静地头之一的废弃小院里,只是柳谦君与小房东这两个本该掌控全局的“地头蛇”,这时候已双双傻了眼。
在少年悠悠哉哉地说了半天后,她们总算都听明白了小虬到底为这第三盘赌千作了什么打算。
柳谦君还未来得及开口质疑,就被心下大慌的小房东夺了先机。
楚歌这脱口而出的托辞当然并不是胡诌——虽说十一年前,她任由柳谦君将大顺“改”成了吉祥赌坊,可她自己却压根就不知道红尘中的千门赌术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
她既不关心也根本看不懂。
即使是向来只关心自己每天两顿吃食的甘小甘,也在柳谦君的耳濡目染之下,略略通晓些赌千之道,可那也是因为女童至少曾在人间界中云游多年,对人族这些坊间把戏并不十分陌生。
可楚歌这个犼族幼子,在被中山神从犼族属地中骗出来之前,只与世间的精怪族群打过交道,连人话都不怎么会讲。而终于跨入了红尘的这六十余年来,她也从不把心思放在如意镇之外的其他地界上,哪里能看明白诡谲奇诡、瞬息万变的千门道道?
反正赌坊里就算难得有了“生意”,也都是柳谦君在一手打理,她只需要看明白好友的输赢即可,哪里还管得了那些个赌局都是怎么个玩法?
可即便如此小房东也不必这般激动的。
眼前这个外来少年,就算曾经确实是天龙族群,可如他所言,从龙蛋中“重生”后,他已成了个阳寿稍显长了些的凡人一名,就算提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主意,也根本威胁不到柳谦君与楚歌。
小房东哪里需要这般“疾言厉色”?!
若柳谦君这时候不是正忙于暗暗盘算着干儿子的“好主意”,只要稍稍侧头望去,便能注意到身边好友的异常面色。
随着方才那句斥骂之语,楚歌的眉间额头倏忽间泛起了紫红之气,像是早在这四尺幼小身躯里潜藏已久、就等着主人唤它现世一般。
这是小房东或欢喜过头、或窘迫至极时才有的诡异面色。
如意镇恰逢大难当头,楚歌这时候当然高兴不到哪里去她根本就是慌张得乱了方寸,才干脆借斥骂小虬之机,拙劣地想要掩饰住自己的满腹不安。
天可怜见,她虽然从见到这少年手掌中托着冥灵族两枚精元灵丹时、就知道这个外来客并不像他的皮囊那般人畜无害,却也万万没想到会从对方口中听到这种“可怕”主意。
“这山城里,能够不讲理地就将我和穆小子这对‘师徒’拘下、还不用和任何人有所交代的,可不就只有土地小老爷您?”
果然是在上辈子就见惯了六界中各路的厉害生灵,这面目平凡的少年乍见了楚歌的凶悍神情,竟完全不为这凶兽幼子之怒为怵,面上反倒还扬起了更为欢快的笑意来:“若换了干娘以她如今这人瑞的假身份前去,根本说服不了那位杜总管他若不信我师徒二人已性命堪忧,那这第三盘赌千的走向,就无法握在你我手里了。”
“倘若我们不抢这个先手,而放了让六方贾那位总管大人自己来定怎么个赌法恐怕不仅是参娃,就连土地小老爷您这如意镇。都会成了他股掌之上的玩物。”
“到了那时候,能安然送命、得以去往轮回,恐怕已经是这小城中的众生能面对的最好下场了。”
楚歌眉间紧锁——事实上早就与那位总管先生打过交道的她,当然明白小虬这话并不算言过其实。
可她怎么能去?!
别说眼前这位侃侃而谈的外来少年,就连赌坊里的诸位好友都根本不知道她与六方贾的数年“孽缘”。
小房东实在没有把握,若这些年来为了带回给甘小甘备下的各类“吃食”,而真的欠了六方贾的债那她就这么跑去直面那位总管大人,岂不正是巴巴地把自己送上门去?!
开什么玩笑!
她压根还没想好,要拿什么物事去还这笔或有或无的债那该死的渤海大宅里的几位主人,对她藏在袖中的山神棍觊觎已久,若这次总管先生要她交出山神棍去,又要怎么办?!
这一去,说不定就是犼族与六方贾的撕破脸皮之战了!
第297章 最不会骗人的送信者(二)()
“笃、笃笃笃。”
叩门声停歇了许久,医馆里才渐渐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王老大夫一如既往地冷着他那张老脸,拉开了年关前才被张仲简趁着夜色偷摸修缮过的医馆木门,看到了等在院落前的四尺藏青身影。
“这才过了一天,你就把其他那些祸害都平安送走了?”
已有两百岁高龄的老人家皱着眉头,盯住了楚歌那不知为何僵硬如石的小脸,毫不客气地吐出了句让小房东心惊肉跳的致命问话。
王老大夫年岁已高,却是这山城里难得眼明心亮的一位凡世生灵——不同于多年来被蒙在鼓里、以为如意镇向来都平安无事的各家老小,王老大夫这个山城人瑞既帮着老土地处理过如意镇的俗务,又在楚歌继任代职土地后、成了小房东名义上的长辈,实在不能不清楚这小城历年来有惊无险度过的诸番风波。
土地老哥将自己葬送在了末倾山后,他这个山城人瑞虽说私心里根本不想与任何邻舍打交道,便不得不“辅佐”楚歌这个临危受命的代职土地。就连赌坊四人众都不知道的是,就算是有了他们相助的这十年来,小房东也改不了要常来王老大夫的医馆里坐坐的老习惯——明明是她自己一手就能扔出去的小小过客,她也记得要来告诉与老头一样都是如意镇正统管护者的王老,像是若没有告知这位长辈,她便失了职一般。
理所当然的,当这次的七位外来客还未正式踏足如意镇的地界之前,楚歌也早已偷了个空、把这让她心焦不已的年关难事告知了王老大夫,为她不能把这些个祸害立即扔出这百里群山去,而向人瑞老者郑重道歉。
也是那个时候,王老大夫从小房东断断续续、且前言不搭后语的啰嗦中,听出了犼族幼子对那个六方贾总管的不安愧疚甚至惊惧之意。
老人家叹了口气,难得地善解人意起来,竟自己开了口、让楚歌将这最最麻烦的总管先生安置到他的医馆里来。
他这个人瑞之身,好歹福泽深厚、是如意镇里最难遭了横祸的生灵,又是这么一副衰老无用的平凡皮相,那位总管先生再阴晴不定,总也不会在还有求于如意镇时、就把他这位无辜的老人家怎么样。
有他这个老不死的暂且帮着盯住了六方贾总管,至少小房东还能有心有力、先去把其他几位外来客送出这百里群山去。
深知楚歌身怀多大能耐、更深信不疑赌坊里的几位怪物能帮上大忙的王老大夫,在大年初一接近黄昏的时辰,迎来了这位能让楚歌惶惶不安的六方贾总管,却在见到这位看似彬彬有礼的外来客第一眼时,就心下陡沉。
他这个已然过了两百岁高龄的老头子,根本不需要柳谦君或殷孤光那样在修真界中来去多年才“练就”的犀利眼神,也能够觉出眼前这一目双瞳的外来客是个多大的麻烦。
所幸王老大夫这辈子最大的本事,便是能将已然侵犯到自己眼皮底下的所有烦心之事,都当成路过的轻风、完全不当回事。老人家将医馆里那张本供病患们临时休憩的床榻草草整理了出来,装聋作哑地随意挥了挥手,就自己慢吞吞地踱回了院落里、收拾起满院的草药来,生生把六方贾总管大人晾在了医馆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年来听多了阿谀奉承之语,而觉得老人家冷落自己的行径颇为有趣,在人间修真界中出了名让人摸不准脾气的总管先生,竟反倒像是被驯服了般、乖乖跟在了王老大夫的身后,当起了老人家的临时“学徒”,连他那身极尽贵重的绾色暗袍被染上了院中的各色泥尘药渣都不以为怵。
此时已是大年初二的申时,在这几近一整天的“漫长”辰光中,除却夜晚的安睡休憩之外,总管先生实在是不能再谦卑有礼,就连向来对全镇百姓都摆出一张臭脸的王老大夫都不得不承认,这外来客的确是“虚伪”到了一定地步,让他这个老不死都挑不出刺来。
他实在是个让人省心的客人。
可老人家的心下的忧愁之感也愈发浓重——这种面上功夫能做得如此周全的家伙恰恰是冲动莽撞的小房东最最不会应对的生灵了。
楚歌就算成功地摆脱了另外几位外来客,可到了这位总管先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