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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却摇头,说我找给你看。
没想到,还真让他找着了,是鸡蛋饼,淡黄色,又大又圆,薄如蝉翼,脆如薄冰,微微的甜,入口即化,这是小时侯吃过的零食,学校门口经常有卖的,但很多年都没有见过了,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夜晚居然又看到了,秦朝买了十张,眉开眼笑的拿给她看,看到她的惊喜,神情更加雀跃,他把十张叠在一起,从间掰断,一半给她,一半给自已,说十张一起吃才好玩,她当然知道,小时侯都是这样干的。她只是没想到锦衣玉食长大的秦朝居然也吃过那样廉价的东西。那天晚上,因了儿时的鸡蛋饼,两人的心情一直都充满着莫名的喜悦。果然放慢脚步,是有好处的。
她还沉浸在往事当,车突然停了,她一愣,却看到秦朗下了车,进了街边一家精店,很快又出来,手里提了个袋子,估计是买了什么东西。他的习惯跟秦朝还真不一样,秦朝是慢悠悠的逛,货比三家,他是直接了当,买了就走。
秦朗进了车子,却将手上的东西扔到后面的座位上:“试试大小。”
眼睛没看她,东西也没交到她手上,但艾米知道是跟她说话,他话一说出来,她就知道袋子里面是什么,她有些犹豫,小吉却说:“艾米小姐快试试吧,趁着没走,大小不合适还可以去换。”原来小吉也知道秦朗买的是什么。
她只好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鞋盒,揭开盖,里面是一双蓝色的凉鞋,细高跟,亮蓝皮质的面,上面还带着细碎的钻,映在蓝色亮皮上星星点点的光。一试,居然刚好一脚,艾米把两只都穿上,正想说刚刚好,就听秦朗淡淡说了句:“开车。”
艾米便不吭声了,连涌到嘴边的谢谢两个字也省了,她低头把鞋盒盖好收到纸袋子里,安静的靠坐着,头又扭到一边,看着窗外出神。
夜风很温柔,象一只小手,带着暖暖的气息拂在她面颊上,说不出的舒服和惬意,她干脆把窗子都降了下来,车子过了红绿灯开始加,风急涌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艾米手忙脚乱的梳理,怎奈两手不敌劲风,终是有些狼狈,小吉在后视镜里看到,把车窗按了上来,风没了,头发也就自然垂落了,艾米低着头,用手指把零乱的头发随意刮了几下就作罢,她并不觉得尴尬,反正在他面前,怎么不堪的样子都有过了。
车到了楼下,艾米下车,关门,正要到前面去打声招呼,车子却飞快的开走了,艾米望着腥红的车尾灯苦笑,他真是厌恶她至极。不过她没想到,他会去替她买鞋,在打了她,差点掐死她之后,居然还会去替她买鞋这算是打个巴掌给颗甜枣?还是为今晚这样对她心存歉意?
快到叉路口,小吉照例问一句:“少爷,是回家还是回公寓?”
秦朗闭目养神,过了一会才说:“回家。”有半个月没回去了,总得回去看看。
秦家老宅在城南,这是老城区,幽静,树木极多,便是在夜里,也觉得荫木深深,枝叶团影。
林荫小道的尽头便是秦家,车子无声的滑进大铁门,停在台阶下,秦朗下了车,缓步走进大厅,却意外的看到廖金莲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正看着门口,一脸恍惚的样子,见秦朗进来,眼睛一亮,“朝儿……”却在刹那间,那点光亮又黯淡下去,象火花的余烬一般。“朗儿回来了。”
“妈,这么晚你怎么还不休息?”秦朗叹了口气,上前扶起母亲:“我送你上楼。”
廖金莲顺从的站起来,让儿子搀扶着自已往楼上去,“朗儿,你明天去看看你弟弟吧,他昨晚给我托梦了,说他不够钱花,你去给他烧点纸钱,哎,没办法,这孩子大手大脚惯了,你多给他烧点。”
“我知道,妈,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他在那边受苦的。”秦朗温言安抚母亲。
自从秦朝走了,母亲象变了一个人,原先优雅从容的贵妇人,现在却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一点点事都能让她不安许久,看到室内的花草拂动,她会认为是秦朝回来了,看到窗帘动,也认为是秦朝站在那里,甚至佣人不小心碎了一只碗,她都认为和秦朝有关,念叨着是不是他在那边过得不好,没饭吃了,所以才回家打碗给她报信。
秦朝刚走的那段时间,他每天下班回来,廖金莲都要拉着他絮絮叨叨的说上好一会儿话,说今天她在哪看到秦朝了,或者午休的时侯,他给她托梦了……。秦朗当然是不信神鬼之说的,但他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他知道母亲唯有活在自已的世界里,才能得到平静,所以他顺着她,让她以为自已看到的想到的全是真的,让她以为秦朝虽然去了另一个世界,他们仍可以象从前那样关心他,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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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9艾米十六()
秦朗很早就醒了,他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然后去了浴室冲澡,出来的时侯,看到窗外的天灰蒙蒙的,不知是天色尚早,还是又要下雨了。 :
他裹着浴袍站在衣帽间里挑衣服,其实也没什么好挑的,他的衣橱里永远都是黑色两色主流,白衬衣和黑西裤。不象秦朝,他的衣服大多花花绿绿,简直比女人的衣帽间还要绚烂多彩,而且各种款式各种新潮面料,时尚界流行什么,他那里立马就有什么。他本来就长得极美,皮肤又白,什么颜色穿在他身上,都相得益彰。
他还记得小时侯,母亲常把秦朝作小姑娘打扮,给他所小辫,穿花裙子,一笑起来大眼睛水汪汪的,真真爱死个人。有他在的地方,永远都是欢声笑语。
所有人都爱他爱得不得了,特别是父亲。父亲四十多岁才得了他,爱若珍宝,真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父亲宠他,惯他,答应他所有的要求,所以,秦朝不想去上学,可以不去,不想继承秦氏,就不用进秦氏上班,不想做任何不愿意的事,都可以不做。他有时看不过去,劝父亲不要这样骄纵秦朝,可父亲说这辈子不指望秦朝光宗耀祖,只要他开心就好。
这话听得他心里酸溜溜的,为什么秦朝可以活得这么自由自在,而他,秦家的长子,就要担负这么多。从他记事起,父亲就对他很严厉,功课没做好,或是做错了事,都是要挨打的,打完了,还要跪在房里对着祖训面壁思过,那样小小的年纪,跪在搓衣板上,膝盖压得刺疼,腰背却挺得笔直,一字一句的念着墙上的字:气骨清如秋水,常将有日思无日,静坐常思已过,乖僻自足,悔误必多,颓惰自甘,家道难成,勿见色而起淫心,长幼内外,宜法肃辞严。读志在圣贤,非徒科弟,守分安命,顺时听天。。。
他比秦朝大了十二岁,刚好一轮,兄弟俩个属相都是一样的。但性格却决然不同,秦朝象个小孩子,贪玩好动,热情似火,他却成熟稳重,气质冷峻,虽只比秦朝大了一轮,却好象差了一辈。
二十四岁那年,因为父亲生病,他接手秦氏,本来就少言寡语的他从那以后变得更沉默了。他还记得秦朝听说父亲从此不用再去上班的时侯,高兴得三呼万岁,因为有人陪他玩了,没有人告诉他父亲病了,需要静养,十二岁的秦朝天真的以为父亲只是到时间退休而已。他整晚都粘在父亲身边,跟他商量着要去海边,要去骑马,要去游山,要去许多地方,父亲坐在沙发上,慈爱的看着他,一一点头答应着。
他当时站在楼梯的阴暗里,看着那一幕,心里泛起一种难言的伤感,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妒忌,他妒忌比他小十二岁的弟弟,妒忌父母温言细语对他说话的样子,妒忌他一出生便得到万千宠爱。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很少对秦朝有笑脸,在家里天不怕地不怕的秦朝唯独怕他这个大哥,从小见他就象老鼠见了猫。其实那时侯他并没怎么管他,因为有父亲在,轮不到他管,他只是不怎么爱说话,也极少笑,自有一种淡漠疏离,让人难以亲近。
直到父亲故去,他才开始接管秦朝,把他当小孩子一样管教,动不动就喝斥,因为秦朝没有一样事情能让他感到欣慰的,二十几岁的人了,做起事来吊儿郎当,说起话来油腔滑调,跟他希望的大相径庭。秦朝走后,唯有一样让他觉得庆幸,那就是父亲比他走得早,不然,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又是怎样的一种悲恸
他一直以为自已对这个弟弟只是责任,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但噩耗传来,那种象被猛然击心脏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没倒下,那一刻,他简直要崩溃了,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样人见人爱的秦朝,那样精力过剩的秦朝,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欢声笑语的秦朝,怎么可能死了他不相信,怎么也不该轮到他啊那样聪明机灵的人,怎么会死去?
他坐在那里,死死的盯着来报信的人,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弟弟?不是说一定会看好他的吗?不是向他保证的吗?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已有多爱秦朝,毕竟是一脉相连的亲弟弟,怎么能不爱呢?他看着他出生,看着他蹒跚学步,呀呀学语,看着他一天天长大,直到长得和他一样高大。只是性格使然,他没办法象父亲一样对他和蔼可亲。可是他爱秦朝,非常爱,没有人知道,秦朝走了,最难过的人其实是他
但他毕竟是冷静的,他把痛苦埋在心底,当天便搭飞机去接了秦朝回来,所有的事,事无巨细,全由他亲自操持,安排妥当后,他才敢告诉母亲。他当时跪在母亲面前,一字一句的说:“对不起,妈妈,我没有看好秦朝,没有照顾好弟弟。……。”话还没说完,两行清泪已顺着脸颊慢慢滑落。
他那副样子吓坏了母亲,她一下就想到发生了什么,当场就发作了,她撕扯他,扑头盖脸的打他,恶狠的骂他:“你这个没用的家伙,为什么不看好弟弟?为什么?你有什么脸去见你爸爸?你还我的朝儿,还我的朝儿来……。”
三十几岁的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大厅里,被母亲揪着打,有人想上前阻拦,被他凌厉的眼神制止住,如果发泄会让母亲好过些,他宁愿跪在这里一直让她打。
可母亲没打几下就晕过去了,醒来后倒是不吵不闹,只坚持要去见秦朝,他带她去了,母亲在灵堂哭得声堵气噎,他静静的站在一边,脸色沉得吓人。
母亲哭着哭着又开始骂他,说他对秦朝太过严厉,所以他才不愿在自家公司呆着,宁愿去蓝氏帮外人,说就是他把秦朝逼出家门的,她一直骂他,直到再次悲愤的晕过去。
秦朗对着镜子慢慢的扣着衬衣的钮扣,心里却在苦笑,不管秦朝在与不在,所有的过错都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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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0艾米十七()
出门的时侯,秦朗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七点差五分。 他没有叫小吉,自已开着车走了。
清晨的风还有些冷,吹起他额前的头发,天上飘起小雨,细细密密的雨丝在风乱舞,象春蚕吐的丝,象要将这天地都密密的缠绕住。
因为还早,交通并不堵塞,笔直的马路仿佛通向天的尽头,一路都是绿灯,顺畅极了,但秦朗开车向来稳重,他只是力道均衡的控制着油门,并没有一踩到底,如果是秦朝,他想,如果是秦朝,肯定会吹着口哨将车飙得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