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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本是小事,以将军的身分,自然无须为这等杂务劳神费心。”
“哦!没胆量的主人,会养出没教养的仆从。”
紫钰冷冷道:“你主子平日是教你,用这等礼数送信的吗?”
“用何等礼数,要看出使的是什么地方。”
蒋忠忿忿不平,凭他“四铁卫”之一在江湖中的地位,肯折节送信,已是天大的屈辱,这女子居然还敢跟他要求“礼数”!
实在不明白,为何将军会给他这样的一个任务。
“如果小姐不收,那末将就告辞了。”
话没说完,陡觉眼前一花,也不见紫钰怎么起身,整个人如幽灵般,倏地出现在面前,蒋忠大吃大惊,双掌护住前胸,脚踩青云步,急忙后退,拉开距离,以防敌人进袭。
甫一定神,却发觉紫钰仍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五丈外的小机上,细斟慢饮,动也没动一下,适才的一切,彷佛只是幻觉。
再加细看,原本紧握手中的信,已不知何时,被放至紫钰的茶几之上。
蒋忠这一惊非同小可,想不到这看来风吹会倒,美的像朵花般的少女,竟是身负绝顶武功,适才她一进一退,动趋若神,已是江湖上极罕见的身手了。
紫钰展开信札,迅速览过,蓦地脸上一红,扬声道:“你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领教过对方的武功,知道紫钰非是普通人物,蒋忠一改前态,小心的回答:“将军的意思,是希望小姐能够自重。”
“自重?”
紫钰心下大怒,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总爱干涉自己的行动,这次居然明目张胆地要她自重。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就说”
说到半途,紫钰娥眉猛地一紧,跟着娇叱一声,扬手将信札射回。
紫钰出手虽快,信札来势却慢,飘飘荡荡,恍若无力。
蒋忠不知何意,看到信札已至面前,伸手欲接。
“接不得。”
不知由什么地方而来,一人闪电现身,挡在蒋忠之前,猿臂轻展,将信攫于掌中,接着便是声闷响,信札爆炸,碎纸满天飞扬。
蒋忠吓出了一身冷汗,看不出这女子外表温静,一出手居然如此刚烈,更兼有这等凌厉的内力,刚刚若他当真接信,以那爆炸的威力,莫说出丑,弄不好甚至当场废去一只手掌。
“多谢将军出手相救。”
见到主子现身,蒋忠躬身下拜。
“藏头缩尾的家伙,终于肯露面了吗?”
紫钰冷哼一声,她便是因为发觉了这讨厌的人潜伏在左近,所以才猛下重手,藉此逼他现身。
“将军”的外表十分俊朗,高佻的个子,白皙的皮肤,就像尊完美的雕像,有种看不出年龄的美感。
金色的短发,如同赤金般耀眼,而形状极为姣好的脸孔,覆盖了半边面具,湛蓝的眼珠,灿若水晶,内中散发的,是足以使人冷彻心扉的光彩,配合唇边犀利的笑意,让所有人明白,他,决不是易与之辈。
“你不该硬逼我现身啊!紫钰。”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紫钰道:“公瑾,你有胆子干涉我的行事,就没有胆量承担吗?”
打从入门的第一天起,基于某种潜在的危机感,紫钰便瞧这个师兄不顺眼,讨厌他的作风,讨厌他的言语,原本自制功夫甚强的她,只要碰触到有关这人的事,便很容易因为被他的气质所刺激,而愤怒得失去理智。
“没有错,本来雷峰盛会怎么样,与我无关,全由你负责,依照师尊的意思,我只需从旁督导。”
公瑾道:“可是,那野小子的进境,出乎了我的意料,在短短时间之内,成长惊人,当然,莉雅公主的出现,也是造成失算的理由。”
“这样发展下去,我原本的规划,有受到破坏的可能,为了要确保这种情形不会发生,从现在起,监视他们的工作,由我亲自处理。”
公瑾停了停,道:“再说,我怀疑现在的你,有处理大事的能力。”
“你这是什么意思?”紫钰怒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而失去了正确的判断力。”
一声巨响,紫钰举掌一拍,将坚固的茶几,轰断成两截。
“你自己的私事出了问题,少全往我这推。”紫钰怒喝道。
“喜欢什么人,那是我自己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对于我所倾心的男人,我相信他有他价值的存在,可是,我不会因为这样,而忘记了本来的责任,公与私,我分得很清,也会处理的很好。”
尽管急怒攻心,紫钰那倾城的美丽,仍没有半点失色,两颊绯红,凤目含威,怒气勃发的她,虽然失去了平时的冷静温婉,但却更增添了三分英气,丽如盛开的火红玫瑰,艳美绝伦。
美人含怒,真是件赏心悦目的风景。
面临对方的怒意,公瑾好整以暇地欣赏着。
“要说公私不分,你最好检讨一下自己,恩师的命令,只有要我们在中秋之夜,以血开封,取出宝物,并没有提及其他。”
紫钰一一分析,冷静回辩道:“换言之,除此之外的种种,全是你自己的私事,与任务无关,我无需听你的指挥,更无需为你的私事成功与否,而有稍毫顾虑。”
公瑾不语,好半晌,他开口道:“真是遗憾!这么看来,你我之间,已经没有和平的解决方法了。”
乍闻此言,紫钰不由吃了一惊,同门多年,公瑾为人,她知之甚详,这师兄城府极深,平日善于隐藏实力,若非紧要关头,决不轻易出手,今次他主动诉诸武力,这么看来,他进行的计画必是非同小可。
“好,胜者为王,大家手底下见真章!”
师兄妹谈判破裂,剧斗随之爆发,众人眼前一花,两人已经对在一起,“碰、碰、乒”
声连响,转瞬间便已交手百余招。
紫钰展开身法,闪形幻位,脚底依照玄奥步法,变化无端,忽焉在左,忽焉在后,偏生姿态美妙,衣带飘动,如穿花蝴蝶般,曼舞翩翩,看的旁观众人眼都痴了。
公瑾使的也是同一门功夫,两人交手间,在厅堂间幻化身影无数,功力稍弱之人,完全掌握不住他们的动向。
蒋忠看的啧啧称奇,“他师兄妹俩对招,使的不知是什么功夫,这等好看,简直就是在跳舞,哪是在施展武功。”
他可不知,这“踏雪惊鸿”身法,是白鹿洞十八代院主,女侠李清照,恃以成名的绝学,动趋之间,形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出手攻击,一沾即退,教人难以追击,且每出一招,便随之变化一次所处方位,端的是变幻莫测,防无可防。
紫钰衣带飘飘,一经真气灌注,便如一件厉害兵器,亦刚亦柔,遥遥制敌,再不时夹以双掌,攻势极为凌厉,但无论她如何进攻,如何换位,公瑾挥舞两臂,轻迅灵动,将周身三尺守的水泻不通,竟是攻之不入。
两人素知对方了得,而彼此间功力伯仲,当真要分出输赢,非得生死相博不可,是以招式尽管好看,攻击看似凶猛,手底的劲力却不强,只打算把胜负限制在“给对方一点颜色”
的层度。
“小心了。”
到了第三百回合开外,公瑾猛地变招,双掌速度加快,点、拍、击、戳、勾、刺,一双肉掌,拳、掌、指、爪,交落错杂,眨眼间竟生出了二十来种兵器的变化,众人看的神驰目眩,大声赞了声:“好。”
紫钰的婢女,喝采之后,惊觉不对,为小姐的安危担心起来。
“这斯竟练成了胡笳十八拍!”
紫钰心下一惊。
胡笳十八拍,是白鹿洞三十六绝技之一,当年才女蔡琰旅归,于白鹿洞书院中整理典籍,回思半生凄苦,她才华本高,又是旅经异邦,见识广博,广览天下秘笈后,大彻大悟,竟创出了这套号称“长短兵器无所不包”的散手,胡笳十八拍。
胡笳十八拍,练者必须先博通各式兵器之用法,运用纯熟,方可修息,而其中的呼吸功法,气息拿捏,极难控制,故习者甚少,修成者更少,想不到公瑾竟尔练成。
知道此功厉害,紫钰不敢怠慢,抱元守一,凝神待敌,两道“绕指柔红”激射而出。
“西王母族的绕指柔红!”
公瑾长笑声中,两臂环抱成圆,将太极掌势融会于散手,运劲一揽,将两缕指风接过,纳于掌心,以太极缠丝劲缓缓化消。
“五指齐发,看你怎么化劲!”
紫钰娇喝一声,便要发指,公瑾岂容她再度奏功,胡笳十八拍化为漫天掌影,急旋而下。
紫钰举臂相迎,斗在一起,两股内力互相碰撞,爆出震天巨响,登时气劲狂流,撕空毁物,厅内摆设乱成一团,场中余人全给震退。
两人身形急变,自屋内斗至屋外,从地下打到半空,转眼间交手近千招,紫钰连连变招,想扳回先机,奈何“胡笳十八拍”果是不朽神技,公瑾掌势一开,刚柔并济,矫若九天神龙,攻似水银泻地,守若火云铁桶,紫钰猛催掌劲,四处游走,居然还是落在下风。
“这样下去怎么成,说不得,得用真功夫了。”
知道公瑾并未展开全力,而自己竟已显如此丑态,紫钰恼怒至极,决心施展真功夫了。
“睁大眼睛看好。”
紫钰骤提真气,欲发猛招,不料,胸口蓦地剧痛,一口气提不上来,招式大乱,给公瑾趁隙印上一掌,轰落地面。
紫钰连退数步,才拿定桩子,蓦地,脚下所立土地,砰然爆裂,鲜艳的血丝,自苍白的嘴角滑下,显然已受内伤。
众婢女惊呼连连,忙着上前相助,同时组了一道人墙,以防公瑾追击。
“认输了吧!我虽然只用了两成力,但是,应该足够让你起不了身了。”公瑾淡淡道。
紫钰本有旧伤,只要用力过久,便会触发伤势,此事公瑾自是熟知,他不欲与紫钰反目成仇,是故激斗多时,连一半的功力都没有使足,当然紫钰亦是如此,只是,紫钰的身体无法久战,公瑾则是蓄意久斗,等到她伤势发作,在她背心气门印下一掌,让她受点小伤便是了。
“胜负已分,要是你没什么意见,这件事就这么说了算。”夹着胜利的余威,公瑾冷冷笑道。
然而,他的笑容持续并不久,特别是当他看到紫钰挣扎站起身的时候。
“不要再斗下去了,你经脉已伤,勉强运气,对身体的损伤重大。”
“”
“取出宝藏,拿到九天冰蟾,可治疗一切伤患,对你也有好处,还是别固执下去了。”
忍住疼痛,紫钰推开婢女们的搀扶,铁青着脸,竭力将四散的真气,重新逼纳于丹田,想恢复行动力。
这样运气,自是加剧伤势,但她的眼神里,闪烁着“为了守护重要的东西,不惜一战”
的坚定意念,教人不敢轻视。
见她手臂不住颤动,知道紫钰还想再战,公瑾原本冰冷的表情,有了抹讽刺的微笑。
想不到,这个自尊自豪,对人间俗子不屑一顾的女子,竟也有着这样的一面。
那个男人,真有这般价值么?
“我明白了。”
把披风一扬,公瑾转身离去,蒋忠连忙跟随在后,行至门口,回头道:“你就继续做你的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