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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严重的,只可惜我弄丢了点心,小荷包也在慌乱中不见了……”大概是滚下山崖时弄丢的。
与其说是在乎那些银两,还不如说是因为那是岳权给她的东西和吩咐她的请托。
“东西再买就有了,不值什么。”若是她有个万一,有再多的银两又有何用呢?
“可是那是岳大爷的荷包哪!”花好好的语气轻得像要消失一样,在男人的背上幽幽叹息着。
她以为强壮的他没有听见,可是岳权却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语气里的惋惜,有着浓浓的情意。
“那不是我的荷包。”为了不让花好好太内疚,岳权说道。
花好好吃了一惊。“那、那是谁的荷包?”
“那是云衣的荷包,我忘了还给她,正好要拿银两给你,所以顺手拿起来一用。”岳权说道。
云衣?女孩儿家贴身的荷包,怎么会在岳大爷身上?莫非她是岳大爷的心上人?
花好好一点也不意外,岳大爷已经二十出头,早该成家了,就算没有成家,也应该有喜欢的姑娘了,只是不知那个幸运的姑娘是谁……
“云衣是谁?”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开了口,花好好被自己的声音吓着了。
“等你到了泷港,就一定会认识她。”想到那个有趣的人儿,岳权的语气十分轻快。
“哦——”花好好的声音拖着长长的。
“她虽不比海主子英勇,也没人敢小看她的。”没听出花好好口气中的难受,岳权继续说道。
龙族女子强悍,也可任意上船,通常一对夫妻,丈夫跑战船、妻子跑商船是常有的事,可船上并非育儿的好场所,一堆小小的孩子没人照顾也不成,所以打从岳权的娘将年幼的龙海儿接过来养育之后,就索性帮忙照看其它的孩子。
平常时候,岳家的大小房间里总是睡着各家各户的孩子;自从娘开始生病之后,曲云衣便帮着娘,在大伙儿出海时接下这份责任。
“她一定是个好姑娘……”花好好随口回了一句,便不再出声了。
可背着她的岳权,却没有察觉她的异状。
不知走了几个时辰,山洞里迂回转折,已经来到尽头,只是这处十分古怪,并非天然岩面,而是砖石砌造的。
岳权勾指敲了敲,发出轻脆声响,表示石墙并非实心,显然墙后别有洞天。
他借着火光伸手在四周摸着,奇力巧合,触动关机,石墙“呀!”地一声打开了,两人绕到石墙的另一面,迎面而来一棵百年老榕,正好挡住隐密的入口。
再往外走了两步,岳权才赫然发现,两人居然已在金陵城内,这堵厚墙乃是城墙的一部分,后方便接着虎山。
花好好进城时,曾经经过此处,故不陌生,她一脸惊奇。
“好神奇!咱们又回到金陵城里了!”花好好甜笑着说。
“这山洞稀奇古怪,不宜久留,咱们雇匹马向南走,尽快赶回海翔号吧!”岳权想了想说道。
两人快马加鞭,时方过午,便回到海岸边,坐了派来接人的小舟,两人安全地回到大船上。
海翔号上闻讯而来的除了龙海儿,还有殷小玄。得知花好好平安无事,殷小玄边咳边跑到她的身边,一下拉拉她的手,一下摸摸她的脸。
“咳咳……好好,你没事吧?”
“我很好,只是要给你的东西全都掉下山崖了。”花好好笑着道。
两人亲密热切,可另外两个人,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岳权一上了船,便垂首不敢看龙海儿,她却含笑望着他,最后还是她先开口唤了一声,“岳大哥。”
听着龙海儿如常的语气,更加刺激了岳权的罪恶感。“海主子,岳权违律,自知该罚。”他拱手说道。
闻言,花好好困惑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低着头的岳权,站在一旁的殷小玄便凑到她身边,附在她的耳畔说:“放心放心,什么事都没有,好好不用瞎操心,等会儿我再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龙海儿走到岳权面前,捧着他拱着的手,拆开那请罪的心思。“岳大哥,请原谅海儿的刻意刁难之举。”
“请海主子别这么说。”
“我当时只是问『若我不许呢』,却并未阻止,况且又未误了任何事,何罪之有呢?倒是首舵回来了,终于可以回泷港了,咱们回家吧!”
岳权抬起头来,在龙海儿的脸上看到熟悉的表情,这么多年来未曾改变过,打从她还是小女孩时,她便是如此看着他——那是伙伴间的信赖和尊敬。
“属下遵命。”
岳权将花好好送回房里,便回到船舵处指挥船队,号角一响,十艘战船便扬帆回航。
殷小玄待岳权离开屋子后,才又偷偷摸摸地走了进来,看见花好好坐在床板上,也一屁股坐下。
“好好可知道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殷小玄娇滴滴地问道。
花好好始终一头雾水,看殷小玄主动提起,便摇了摇头,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好好不知。”
“昨晚大伙儿知道你被人掳走了之后,岳老大便请命下船寻你,可是海主子偏不让他走,还拔了刀剑,要和他打一场,大有不打倒她就不能下船之势;若说真的要打,岳老大不见得会输,可是以岳老大的个性,怎么可能和主子对打?”殷小玄简单明了、欢欣轻快地说道。
花好好捂着嘴,没想到昨晚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儿。“那……他们决斗了吗?”她急忙问道。
岳大爷应该没受伤,但龙大小姐待她极好,若她因此受伤,她会十分过意不去的。
这花好好杏眼圆睁的表情,还真是可爱呢!殷小玄笑着说道:“别说啰!岳老大刀都没拔,转身就跳下船,哪里来的决斗呀?”
花好好拍拍胸脯,顺了口气。“还好……两个人都没有受伤。”
“呵呵,”殷小玄笑了声,眉眼逼至花好好安心的脸前,“我看你是比较庆幸岳老大没受伤吧?怎么,你喜欢他?”
她安着个心思,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若是花好好确实对岳权有意,她会动个小手脚,把一纸休书弄到手,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虽然龙海儿再三要她不得插手,可她已经受不了啦!
花好好扬着长长的羽睫,捂着心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岳大爷不会是她的“他”,她配下上他的……
所以就算是庆幸,可又能如何?自己该嫁的是黄老爷,而且岳大爷心中还有个云衣姑娘,这份庆幸之情,应是那个姑娘该拥有的,而不是她。
看花好好不言不语,只是猛眨着眼,殷小玄平时早就耐不住了,可看着花好好一副快哭出来的无辜表情,又舍不得和她大小声。
殷小玄闷着一口气,简直快憋死了。
“好好,你别哭呀!又没真的打起来,都是海主子的错啦!想试试岳老大的心,这是他们之间多年的心结了,没啥大不了的,见怪不怪就好……”
殷小玄愈解释,却愈和花好好心中所想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就在此时,龙海儿走进屋子,殷小玄连忙捂住嘴巴,不敢再嚼舌下去。
花好好坐着向龙海儿福了福身。“让龙大小姐担心了,好好很好,什么事都没有。”
“你可还记得那掳你之人是何长相?”龙海儿问道。
这回绑错了人,但也让她知道,有人打算要对殷小玄下手,这事不可不防,殷小玄神经粗比冬瓜,肯定不是为了问这事进来的。
花好好打了个哆嗦。“是一个长相很好看的男人,一身白衣,很高贵,他放了黑毛怪物追我,然后我就掉下山崖……”
花好好话还没说完,殷小玄一扑而上,搂着她打断她的话。
“海主子,她身上剩了些迷香的味道,我知道是什么配方,不用再问了,来者是谁,我心里有数。”殷小玄偎在花好好怀里,一反常态,老练地说道,和平时打哈哈的语气完全不同。
龙海儿一听,想了一下,然后看了花好好一眼。“好好,我得问你一件事。”
“龙大小姐请说,好好知无不言。”
“你认识任何姓方的人家吗?”龙海儿含笑问道。
花好好想一想,长白山上少有姓方的人家,就算有,也住得极远吧!她并没有认识姓方的人。
“好好并不认识姓方的人,村里黄是大姓,汉人大半姓黄,纯女真人姓叶赫或完颜的都有,但印象中没有姓方的人家。”花好好认真地回答。
“那有听说你的爹娘,有什么姓方的朋友吗?”
花好好直接摇了摇头,“我家里穷,又住在深山,一年到头只有春市和秋市会下山,爹娘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朋友。”
龙海儿听了听,也不回答花好好的疑惑,拿了霜晓天的伤药给她之后便走了出去。
“龙大小姐为什么问这些?”花好好喃喃自语。
殷小玄抱着花好好,也是一肚子疑水,她媚眼如丝似勾,望着龙海儿满腹心机的离去身影。
船行了七天,在无垠的大海中再度见到陆地,花好好倚在船舷,看着海中的大鱼跳跃游泳。
听船上的人说,这种大鱼叫海豚,真是太有趣了,一群鱼居然被唤作海里的猪!
据说海豚很有灵性,懂得游进泷港玩耍,从小便和龙族的孩子玩到大。
提到泷港,应该就是不远处的那座大岛,从昨晚起,她就不停听到有人在说终于回到泷港了。
花好好愈看它,愈觉得这岛活像是海中的一只大炒锅,四面八方全被叉出的岩壁团团包围,浪花打在上面,激起阵阵白色碎花。
四周的海面也并非碧蓝,而是深得近乎墨绿,海流方向亦诡谲难分,虽然天气晴朗无风,但水流极强,船身摇晃得比平日严重许多。
可雷龙队还是训练有素,按着某种路径,向唯一的缺口航去,花好好偷偷瞧了眼,岳权正专心地掌着海翔号的大舵,而龙海儿也站在船头,凝神屏息着。
接下来的也是听说来的,泷港入口是座天险,易守难攻、机关天成,除了几位首舵和历任龙族之长,少有人能通过乱石滩和避开旋涡,古来无数想讨伐或抢夺龙族的船只,全在此处搁浅遇难,若是搁浅还好,仍有一条活路;但若遇上旋涡,便万劫不复了。
“好好,你又在想什么啦?”殷小玄一身精心打扮,穿戴着大量华丽的银饰,整个人就像是尊银娃娃一样,突然来到花好好后方。
强烈的阳光映着银芒乱闪,让花好好差点睁不开眼。“殷姑娘,这些银饰真漂亮。”
一身粉色娇艳纱衣的她,站在身着苗服的殷小玄身旁,像两株风格殊异的花蕊。
殷小玄翻了翻白眼,吐了吐小舌。“亏你管它叫银饰,我都叫它银枷锁,好好你不懂,这身行头足足有二十斤!二十斤呀!若不是要回泷港、怕被骂,我才不穿呢!”
花好好伸手帮殷小玄整了整额前,头冠上成排的银穗花彷佛正在浅浅微笑着。
“殷姑娘的爹娘还在,是件好事呀!好好也很希望爹娘还在身边。”
“可是也特啰哩八嗦!”殷小玄苦笑说道。
一阵强风打从不知名处朝两人吹来,让她们几乎站下稳身子,龙翔号和其它战船也在此时停了下来,除了操帆之人手里或紧或松地拉着帆以外,所有船员全放下手边的工作。
待所有人停止活动后,船身方稳定了下来。
“船怎么停了?”花好好不太明白地问道。
殷小玄原想说话,可她看见岳权朝着花好好走来,便不急着答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