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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说,蠢的是什么?还有什么?”红叶作势凶狠地瞪大了眼,跳过来,呵湘湘的痒。
“啊!哈哈……”湘湘笑断了气,弯低身子,差点撞到桌子脚,“哈哈……蠢的是鱼……哈……蠢的……是水……是这亭子……好了吧?呵哈哈……”
“谁信你?”红叶收了手,翻个白眼,坐到石桌边,抛了块糕点入嘴中。
唔!好甜哪!
她眯了眼,手指轻轻抚上唇瓣,心情愉悦得好似要跳舞。
就是这里,宋离昨天吻的就是这里呢!原来亲吻的感觉是这样的,甜在嘴里,暖在心里。他和她,靠得那么近,那么亲昵。
她抿着唇,含着糕点,感受着它一点一点融化的甜蜜。
“流口水了啦!”刚刚缓过气来的湘湘猛敲她一记。
“哪里?哪里?”红叶惊跳起来,慌忙用手拍去唇角的糕点碎屑。
湘湘笑叹一口气,点点自己的脑子,“我说的是这里!想什么想那么入神?”
红叶睇她一眼,笑嘻嘻地道:“我在想,不知是要怎样顶天立地的英雄,才配得上湘湘姐姐这样一等一的大美人呢。”
“啐!就你会掰!”这样也能被她绕到自己身上来?湘湘啐她一口,羞低了头。
“让我猜猜!一定是少年英杰,对不对?”唉!这样子说话好没劲哦。红叶脸上挂着笑,心思却不由自主地飘得远了。
宋离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在反复回味着昨天的那一幕?唉!他那个傻子,昨天就悔得跟什么似的,今天怕是连想都不敢想呢。
她想着他纳闷,懊恼,惭愧,自责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湘湘瞪大了眼。
“嗄!”红叶回过神来,瞅着湘湘,大眼睛无辜地眨啊眨。完了完了,湘湘刚刚到底说了什么是她不能笑的?
她脸上的笑容开始显得僵硬。
“你认为大师兄整天就知道练武这件事很好笑,是不是?”湘湘气鼓了腮帮。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红叶在心里把满天神佛谢了个遍。
“我不是觉得好笑,而是为你高兴。啧啧,放眼天下,也真只有大师兄才配得上你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
“你又没有见过他,怎知他好不好?”
“嘿嘿,他是怎样一个人?到底有哪些好?等你成了婚,自然就知道了。”红叶卖个关子。
其实,她是想告诉湘湘,大师兄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武痴,而是一个很有趣,也很关心她的奇人。
然而,这句话听在湘湘耳里,却有了另外一层含意。
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偏开头去,嗔恼地道:“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叫她听了都害臊哩。
“我这话说错了么?”红叶懵然不知。
湘湘摇了摇头,索性站起来,避开身去。不能说了,再说下去,她都要无地自容了。
“怎么了嘛?怪人!”红叶耸耸肩,无聊地望着亭外一平如镜的湖面。
嗯!等一下,她要去问问离哥哥,为什么她的话就令湘湘窘成那个样子?
呀!她又想起宋离了。
红叶单手支颌,怔怔地发起呆来。
意凝,气沉,风急,刀空!
月朗星疏的夜,跌入漫天光影之中,一会儿破影而出,一会儿又遭重光掩灭去。
万剑山庄僻静的一隅,疾风激荡,刀光凛冽,令人几乎不能视物。
“红叶晚萧萧,长亭酒一瓢。”沉肩,错步,挥刀,吟声和着风声,催动刀势,劲急如汹涌海浪,一浪追一浪。
“劳歌一曲解行舟,红叶青山水急流。”刀随意动,刀芒陡涨,隐然有气吞山河之势。
“冉冉秋光留不住,满阶红叶暮。”海涛暴风骤歇,身影在刀光中游走,刀路似流水般蜿蜒不尽,源源不绝。
“见满山满谷,红叶黄花。正是凄凉时候,离人又在天涯。”吟到此处,刀光忽地一沉,仿佛高山阻路,河床搁浅,凌乱的刀势荡起握刀之人的黑发,飞舞着,在漫天星辰下,交织成一片惘然,好似一场繁华陨落,尽散成烟。
宋离一惊而醒,收刀悚立,冷汗顺着脊背,浸透重衣。
这是今天的第几次了?为什么练着练着,心思总会不由自主地转到红叶身上去?整日里患得患失,心神不宁。
为什么?
他蹙眉,握刀的手缩紧。
“红叶,红叶……”他咬牙,猛挥刀,仿佛要把那涂了魔咒的两个字狠狠从心头抹去。
“咦?谁在叫我?”暗影处跳出个笑眯眯的小丫头,清丽如水的眸子,在星辉照耀下,在月夜隐映中,盈盈闪烁着。她眨眨眼,既无辜又可爱得要命。
红叶?
宋离用力眨一下眼,睁开再审视。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他指着她,声音沙哑,口吃得厉害。
糟了!该死!他刚才吟的诗,说的话,怕不全给她听了去?
他的胸腔一阵阵窘闷。
红叶左手叉腰,右手满不在乎地掏掏耳朵,斜睇他一眼,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一直在那里叨念,念得人家直起鸡皮疙瘩,不来不行,呵——”最后一个字,她故意断掉,拉得又长又响。
宋离尴尬得一下子红了脸。
“嗯……哼……嗯哼……”半晌不成句。
“怎样?”红叶挑眉,笑望着他。看他紧张尴尬的模样,更觉他可爱有趣。从他们相识到现在,所发生的种种事情,若是换了其他男人,怕不早就恨不得把她给吞了?只有他,傻宋离,呵,真见过比他更迟钝的男人了。
“我……”宋离跺跺脚。
这没有什么,宋离,镇定啊镇定。你只不过是念了几句现成的诗而已,没什么的,不要紧。只是、只是……他忽然想起比这个更重要,更吓人的事情,涨红的脸倏地转白,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般,“我……不是约了你明天见吗?”
他是请人偷偷传了一张字条给她,不过,约的可是明天。因为,他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就像现在,明明心里有许多话要对她说,可一见到她那笃定的眼神、俏皮的笑容、高傲神气的表情,他就没来由地感到心慌,觉得丧气、觉得自己满腔英雄气,顿时化为乌有。
“就因为你明天约了我,所以我今晚非得找到你不可。”她说得云淡风轻,他则听得一脸困惑。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呀。”她抿唇一笑,故意不说。
其实,她这么急着找他,就是为了不给他充分准备的时间。她要的,不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而是他意乱情迷下的真心。
是他的真心哪!
红叶微笑着,自信十足。
因为,她可以肯定,要看的,想看的,该看的,她刚才已经全看到了,也全听到了。
她仰头,深深呼吸,熠熠黑眸盈然灿亮,仿佛满天星子尽坠其中。
宋离又哽住,握着刀柄的手一片濡湿。
他恨不得自己能争气一点,对她的态度可以更强硬一些,可偏偏,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移不开,他的心思绕着她直打转。
她微笑时那生动的表情、微微颤动的唇角、隐隐浮现的编贝细齿,还有,令他更进一步地想象着的柔软馥郁的舌,都令他胸腔绷紧,心浮气躁。
呀!他不要,不要这种失控的感觉。
从小到大,他一步一步走来,步步走得辛苦,步步走得坚实,眼看着,就要成功了,他就要成为像师父那样的受人景仰的一代大侠。就算成不了大侠,起码,他也可以做一个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的仁人君子。
然而,自从她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之后,他的生活步调便全乱了,乱了套。
他的心境不再平和,他的心思不再单纯,甚至,他再无法面对每一个人的窃窃私语,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惟恐被人知晓,整日里惴惴不安,看不到她时,烦!看到了她,更烦!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希望能有所改变。
宋离硬是敛住浮动的心绪,沉住气,郑重一句,道:“其实,我找你是想跟你说——”
“我喜欢你?”红叶抢先一句,闹他。
“不是。”
他回答得太坚定,令她的自尊心小小受挫,“那,你是想跟我约会?”她的脸上还带着笑。
“也不是。”宋离绷紧脸庞。
“那么,是——对、不,起?”她一字一顿,目光沉郁,口气阴冷。
她早就猜到了,从他不小心吻了她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里就充满了愧疚、自责。他是正人君子,怎么可以做这种轻薄之事?他一定是这么想的吧?他一定老早就想跟她说对不起,要请她原谅,要她忘记这件事,是不是?
没门!不,不止是门,还没窗!没缝!没窟窿!什么都没有!
她!秋红叶!要听的不是这三个字!她也不准他说。只要他说了这三个字,她一定不饶他!绝不饶他!
她的眼眶泛着红,却仍固执地瞪着他,仿佛是威胁,又仿佛是祈求。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宋离蹙紧眉头,心里觉得异样地难受。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红叶,往常,不管是他惹她,还是没惹她,她都是笑眯眯的,转着心思整治自己。然而,现在的她,生气归生气,却隐隐带了一种伤心失望的感觉,那么沉沉的表情、那般丧气的模样,令他看了揪心。
他不由得放松语气,叹道:“不是。”
“不是?”红叶倏得瞠大了眼,似笑非笑,“你不是要跟我道歉?”
“我干吗要跟你道歉?”宋离的眉头揪得更紧,“我是那种逃避责任的人吗?”
“那,你的意思是——”红叶一忽儿喜,一忽儿忧,聪明泰然的一颗心现在全不管用了。
“我的意思是说——”宋离正色,俊颜微红,“我冒犯了你,就一定会负责。”
“负责?”红叶讶然失笑。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喜呵!如今,她竟然沦落到要逼人负责的地步了吗?
“我不要你负责。”她扬眉。见宋离狐疑地望着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遂又加重语气道:“我不对你负责,也不要你对我负什么责。感情是两厢情愿的事情,说来就来,做了便做了,有你这么罗罗嗦嗦的吗?”
“嗄?”宋离脸色骤变,嚷道:“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轻松?”
奇怪了,昨天还对那件事情耿耿于怀,悔不当初,现在,听她说得云淡风清了,他又满心不是滋味。
这丫头,到底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啊?被人占尽便宜,还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真令他又恨又气又心疼。
不管了,先跟她摆明事实,讲清道理再说。
宋离敛容,正色道:“我知道,是我的错,你心里恼我、怨我、气我都成,却不能作贱了自己。我自己做的事,且不说原因,不论对错,总归是由我来负责。”他顿一顿,莫名的竟觉松了一口气,混乱纠结成团的思绪沉静下来,迎着头顶乍现地那一片清明曙光,所有问题迎刃而解。他挺一挺胸膛,昂然说道:“总之,宋离这一辈子必不辜负红叶就是。”
斩钉截铁、义正严词的一番话,是理所当然,是顺理成章;然而,却也是他心之深处的肺腑之言。
若不是经由这样的借口说出来,他不知自己还会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够明白?明白她……红叶,在他的心版上竟已是那么深刻、那么重要,让他忽略不了,放心不下,磨灭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