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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鲛睫毛颤了颤，若是让年辰、让众人都知道云珞曾经和别的男人有过孩子，那那个男人到底是谁，真的能隐瞒得了吗。
就算他们有意隐瞒，可是向珩呢，他那个样子，看起来对云珞并不是半分不在意的。
而且刚刚离别时他说的那番话，分明已经有几成确定那孩子是自己的了。
若是云珞不好，那孩子不好。
他会伤心吗……
向雪姐姐对自己那样好，她真的可以为了报仇就这样伤害她的哥哥吗。
湘樟见她不说话，歪着头看了看她，然后笑道：“公主是担心向珩公子？”
湘樟跟了天帝那么多年，从他从一个小小天君的时候就跟着他，跟着他生活在这看似单纯实际上全天下最复杂黑暗的九重天，察言观色只是最基本的。
毕竟比玄鲛年长了那么多岁，还清楚这件事情始末，又怎么会猜不到她心中所想。
玄鲛抽了抽鼻子，道：“向珩哥哥似乎已经把那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湘樟扶着玄鲛走回正路，然后对着路过向他们福身的仙娥点了点头，对玄鲛道：“不管那是不是向公子的孩子，他对云珞公主到底有没有情，公主莫非真的看不出来？”
玄鲛转头看他：“正是因为看的出来，所以才会后悔，后悔来寻了他们，让他知道了这桩事，徒增烦恼。”
他们走过了九重天的拱桥，桥下的天河水滚滚流淌着。
那水来的快，去的也快，像这九重天的时间一样，一恍惚，就是千年。
就连周围的人也换了好几茬，湘樟笑着和玄鲛一起越过拱桥，然后扶着她道：“若是公主不告诉他，他就真的没有知道那一天了吗？”
玄鲛没有说话，虽然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是现在确实是她告诉了向珩这件事。
若是不是她，云珞必然还是向珩心里美好的回忆，知道她成亲，向珩也许会难过，但是短暂的难过以后一定会过回自己的日子。
可现在，他知道了云珞曾经有过一个孩子，那孩子还有可能是自己的……
这就算了，曾经无比欣赏的人，曾经心头白月光一样人，居然还有有可能会帮着死去的孩子害人的嫌疑。
这些光想想都觉得够了……
向珩刚刚失了妹妹，如今若是在亲眼看着曾经无比欣赏的女子是个坏人，那他……
湘樟继续道：“更何况，如今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呢，鬼君和冥君是无论如何都能感受到灵体的，既然他们去瞧过了没有，那一定是别的缘故。公主别把事情想的太坏。”
原本绞着帕子的手忽得一顿，是啊，景云和白华亲自去看过，两个死婴怎么能有力量把人的生魂直接吃了。
第172章（）
玄鲛觉得他说的有理，但是仍然心存疑惑，又继续问道：“可是人间真的消失了那么多人，这岂是空口白牙可以说的清的。”
湘樟扶着她轻轻笑道：“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为虚，这世上奇的事儿多了去了，表面上是什么样就真的是什么样吗，未必吧？”
玄鲛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凭空失了那么多人还没人去管，也没人能管，怎么看怎么诡异。
湘樟瞧她还是一副眉头锁紧的样子，不禁笑了笑：“公主已经经历了灭族这样的大事了，还相信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非黑即白吗？”
玄鲛眉心一跳，灭族之事是她心里永远无法抹去的一块，无论谁提起来她都会像猫儿露出爪牙一样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内心那一点不可以提起的脆弱。
她当即厉声道：“湘樟！”
湘樟面不改色，他并没有松开扶着玄鲛的手，而是面露柔和之色，像是在教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公主经历了这么多，也该懂事了。”
玄鲛扶着他手臂的手微微扣紧，指甲嵌进他的肉里：“懂事不懂事的标准是什么？”
他们脚下的天河之水还在滚滚流淌着，偶尔有雾气冒上来，玄鲛看不清湘樟的表情，只是隐约觉得，他大抵还是笑着的。
“这世上的人和事，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复杂的，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不如公主去问问鬼君，为什么放弃了蓬莱关门弟子的大好前程不要，偏偏走了外人眼中的歪路。”
她耳畔传来男人清扬的声音，雾气好像在一瞬间散了，她清晰地看见湘樟温和的脸庞。
男人眉眼温润，好像你说什么他也永远会是一副不会生气的笑眯眯样子，就好像被岁月磨平棱角的样子。
湘樟，从前是天帝的陪读？
玄鲛仔细打量着她，说实话，这是她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瞧湘樟，从前以为不过是姐姐身边一个普通的仙君，最多，是个长的好看一点的仙君。
如今看来，她眼光实在太差，目光也极短浅。
玄鲛低下头开口道：“是我太着急了。”
她大抵明白湘樟为什么提起灭族之事了，北海灭族之事，明眼看着是年辰带着人来灭的，外界传闻也是南海年辰一举拿下鲛人族。
可事实上呢，年辰有错，可是事情是不是真的全是他的错，她依稀记得，年辰当日带来的人确实不多，带那么点人来灭族，除非是自己找死。
北海被灭族之事，是百分之百和荷华脱不了干系的。
所以表面之说，只可看看，却不可以完全相信。
哪怕灭族之事是自己当年亲自经历的。
湘樟扶着她走过拱桥，玄鲛回头望了一眼，他们背后的云雾在拱桥上经久不散。
人生就是这样，总有那么一段，像这片迷雾，你看不清，摸不透，但是你总会走出来。
湘樟语气柔和：“公主明白就好，别把事情想的太糟糕。”
玄鲛点点头：“多谢湘樟哥哥指点迷津。”
湘樟“噗”地一声笑出来：“公主错倒是认得快。”
第173章（）
顿了顿，湘樟忽的有些严肃：“属下说这么多，只是希望公主别在莽撞，娘娘只有公主一个亲人了。”
玄鲛动作一顿，眼眶里突如其来地来了一股水汽，她闷声道：“嗯。”
姐姐只有自己一个亲人了。
鲛人族，只有他们姐妹了。
确实不能在莽撞胡闹了，鲛人族的仇还得他们姐妹一起报，鲛人族的公道，还得他们一起讨回来。
湘樟狭长的眸子弯了弯，声音里带着笑意：“公主也不必太有负担，娘娘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哦。”
“良……良善之辈？”
玄鲛有些发愣，这用词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湘樟的笑意更深：“就是那个意思啦，娘娘可不是什么良善小白兔，她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公主放心吧。”
玄鲛抽了抽鼻子：“湘樟这么了解姐姐啊。”
这时候的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天边一挫红色的云彩显得格外漂亮，就像湘樟带着玄鲛上天那日一样。
他道：“是啊，我同娘娘在蓬莱就认识了，后来娘娘刚嫁过来，就又直接被赐给娘娘了，已经跟了她很久了。”
玄鲛鼓鼓嘴巴，姐姐在蓬莱的段日子好像非常开心呢。
凡是从前一起在蓬莱呆过的，好像都很了解她，她也对他们很好。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回了凤仪宫。
已经有仙娥在外面迎着了：“公主，湘樟大人。”
湘樟随意道：“嗯，娘娘呢？”
那仙娥直起腰来道：“娘娘备好了膳食在正殿等着呢，公主饿坏了吧。”
玄鲛有些不习惯这些仙娥的样子，她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跟着湘樟一起走进了凤仪宫大门。
以前来九重天的时候，名声不好，和姐姐也并不亲近。
九重天的人可比海里现实多了，几乎是没有人伺候她的。
如今还能有人远远地在宫门口等着她吃饭，这心里属实有些受宠若惊。
玄鲛和湘樟一起踏进凤仪宫正殿，玄灵正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玄鲛站定，瞧了湘樟一眼，湘樟对她笑笑，她又回过头看着桌子上那个身影：“姐姐，我回来了。”
玄灵闻声抬头，眼神有些疲惫：“回来了，吃饭吧。”
玄鲛走过来坐在她身旁，然后低声道：“嗯。”
清和瞧了他们一眼，然后默默退下了。
玄灵加起一块绿色蔬菜放在玄鲛碗里，不动声色地道：“找到西海的人了。”
玄鲛略有着嫌弃地盯着那块绿色蔬菜，然后淡声道：“嗯。”
玄灵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然后道：“结果如何。”
她眼神瞧着玄鲛，这孩子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啊，莫非不太顺利？
玄鲛低头戳着碗里的菜，声音闷闷地说：“不太顺利。”
玄灵微微挑眉，道：“怎么，西海的人是不是说是地势的缘故？”
手上的筷子终于戳破了碗里的蔬菜，有油汁和蔬菜本身的汁水一起流了出来。
玄鲛抬头道：“云珞那孩子的父亲，很可能是向珩。”
玄灵眼睛往上方抬了抬，似乎在思考这个人是谁。
玄鲛道：“是西海海狐族的大公子，他的妹妹曾对我有恩。”
第174章（）
玄灵的大脑飞快地运转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西海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家。
不过听说的不多，只能皱眉问：“那个海狐族大公子怎么会认识云珞？”
她顺手盛了碗汤放在了玄鲛面前，玄鲛动作微微一滞，喝了口汤后仰头道：“以前西海夺权的时候，海蟒族请了海蛇族来帮忙，那时候向珩和云珞交过手。”
玄灵嘴角微微一勾：“从前是敌对关系，后来搞到一起了，西海那个王竟也能容他，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
“什么？”玄鲛嘴里还有汤，口齿不清地问。
玄灵淡淡道：“听说今日西海水君和那位向大公子是一起来的，看起来二人关系还不错。也就是这位水君了，旁的，换作是谁，都容不下这样的下属的。”
玄鲛手上动作一顿，手里的汤都洒了出来，汤虽然已经不是特别烫了，但是浇在手上还是有些尖锐地疼。
玄灵皱着眉头拿出帕子替她擦手：“多大人了，怎么这样还毛毛躁躁。”
大殿里也没有旁人，玄灵就只是让人准备了一桌饭菜在这里等着她。
这么些年她们姐妹也从没单独吃过饭，所以她特意摆了一桌有意亲近这个妹妹。
不过她的性子，似乎有些闷？
玄灵秀眉微蹙，因为从小都那个样子，所以性子好像有些闷闷的，也有些别扭，做事也从不和人商量，独来独往的……
她替她擦了手，然后握了握她的手。
没关系，来日方长吧。
小时候也没什么朋友，又正日遭受冷眼，性子难免会有些孤僻。
到底是自己太忽略这个妹妹了。
玄灵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两人又重新坐正身子。
玄鲛低声道：“西海的情况……很复杂。”
玄灵替她加了菜，然后语气不同寻常的温柔，她安慰道：“无碍，月牙湾的事，我会差人去查。”
玄鲛眸子有些闪烁，她歪头道：“月牙湾，我也想一起去。”
玄灵不冷不淡地抬起头，仿佛是想看她是不是认真的。
玄鲛无比认真地看着她：“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