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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苗寨,先要路过绵困。
“这是绵困,我之前来过。”陆落突然道,“我要去给红婆婆道谢。”
桦巫师很警惕,立马问:“你来过绵困?”
“是啊。”陆落道。
她来过绵困,此事大祭司知晓,当时大祭司还来试探过她的,没必要隐瞒。
假话一定要添几句真话,这才可信。
陆落就随口编了一个自己来绵困的理由。
“。。。。。。。我刚到南疆,水土不服,浑身起了红疹,镇上的人说发瘟疫,需得巫医才可以治好。
没有巫医出来,我需要进入苗寨,就来了。红婆婆替我治病,我尚未谢过她。”陆落道。
桦巫师目带疑惑,看着陆落的眼神,想从她眸光里窥出蛛丝马迹。
却见陆落眼眸明亮,黑眼珠很大,又是一张圆脸,看上去很无辜单纯。
桦巫师慢慢松了口气。
如此单纯的小姑娘,哪怕她拒绝,也是因为害羞。
“暂时不急,红婆婆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回去的时候再来道谢吧。”桦巫师笑道。
桦巫师不敬红婆婆。在等级森严的苗疆,他如此无礼,是很嚣张狂妄的。
陆落、水长宁和兰婆婆同时蹙眉。
兰婆婆气不过,冷冷讽道:“汉家人这样懂礼,咱们反而不敬长辈?”
桦巫师一梗,他为了在陆落面前显示在苗寨的地位,却被兰婆婆无情戳破了面子,恼羞成怒。
兰婆婆做主,让陆落去给红婆婆道谢。
这位兰婆婆,三角眼有很特殊的肃然,站在那里,似一樽山石,让陆落觉得踏实而安稳,依靠着她,就不会倒下。
兰婆婆镇得住场子。
在桦巫师戒备又不耐烦的注视中,陆落一溜烟跑到了红婆婆的竹楼下。
锦娘先看到陆落。
锦娘知晓陆落和自家主子的约定,怕陆落冒失给她们带来灾难,吓坏了,微微抿紧了唇。
锦娘往前站了几步,阻止陆落继续往前走。
陆落也没进去,站在桦巫师能看到她的地方,高声对锦娘道:“上次红婆婆给我治病,我病好了也没能道谢,这次兰婆婆托我进来帮忙,我特意说一声。”
锦娘虽然为人热情,却也是个极其通透的。
陆落暗示什么,锦娘听懂了。
这是通气,彼此对好口风,免得两边说漏了。
“婆婆这两日身子骨不好,她老人家常年替人治病消灾,您不必放在心上,请回吧。”锦娘道。
陆落就折了回来。
桦巫师冷眼旁观,没瞧出端倪,松了口气。
陆落继续往前走。
桑林珠而后出来,望着他们的背影,秀眉微蹙。
“姐姐。。。。。。”锦娘预说什么。
“嘘!”桑林珠早已明了,给锦娘一个暗示的眼神。
锦娘会意,偷偷派人跟着去了曼丹洛苗寨。
“曼丹洛苗寨死了好些蛊虫,她是为这个来的。”桑林珠暗想。
陆落也觉得桑林珠明白了,继续跟着兰神婆往里走。
刚进入曼丹洛苗寨,陆落就发现了问题。
是风水问题!
问题很明显,对于一个风水师而言,一眼就能看穿。
这不是神明的惩罚,而是犯煞。
陆落悄悄看了眼水长宁。
水长宁明白,眼风微动,示意她不动声色。
眼神交汇短短一瞬,他们达成了共识,非常默契。
他们的哑谜打得很快,兰婆婆也没有看到。
再往里走,遇到了一群人。
兰婆婆的威望明显高过桦巫师,那行人纷纷先给兰婆婆行礼。
他们也打量陆落。
陆落的银发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最引人注目的。
陆落跟随者兰神婆,面上不露端倪。
桦巫师则刻意想提拔自己,可惜买账的人不多。
“先请玄女去见我祖父吧?”桦巫师见兰神婆直接要把陆落带回自己的竹楼,出声提醒。
他时刻在告诉陆落,他家才是曼丹洛苗寨最显赫的。
兰神婆眉头轻蹙:“玄女远道而来,梳洗用膳,才是待客之道。你先回,我们马上就来。”
桦巫师面色不善
他处处碰壁,愈发想要表现自己,反而更拙劣。
他自己也察觉到了,恨恨转身。
兰神婆不以为意,请陆落和水长宁到家中坐下。
她的侍女端了热水。
陆落梳洗一番,又喝了两杯热茶,精神充盈。
兰婆婆看了眼水长宁。
水长宁对旁人的心思,总是特别的透彻,一眼就能看穿。
他没等兰婆婆说什么,站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他走后,兰婆婆让她仅有的两个侍女,看住前后,防止有人偷听。
而后,兰婆婆从匣子里,拿出一只蚕蛊,放到陆落的面前。
“它也快不行了,这是我养的,养了五年。”兰婆婆叹气。
她递给陆落。
陆落从前很怕虫子,不管是毛茸茸的还是软糯粘滑的,她都害怕。
兰婆婆递给她,她心底却升起一股怜悯,像捧着她的孩子。
陆落用手指,轻轻抚摸这些蚕蛊的背脊,白绒绒的,柔软顺滑,竟像她抚摸过猫儿的背脊。
“你念咒。”兰婆婆轻声叮嘱她。
陆落不通苗疆的咒语,她看着兰婆婆。
兰婆婆就一字一字的教她。
……*……*……
(未完待续。)
第056章炙热的眼神
兰婆婆递给陆落的蚕蛊,最终奄奄一息,死在陆落掌心。
“没用吗?”兰婆婆眼眸微黯,眼皮虚搭的缝隙处,有几缕浑浊。
她很伤心。
陆落捧到掌心,就预感这条蚕蛊没有太多的生命力,救不活是意料之中的。
她也向兰婆婆证明了这一点。
曼丹洛苗寨的蛊虫死亡,跟龙蛊离开没有关系。
哪怕是龙蛊回来,亦救不了它们的。
“这就奇怪了。”兰婆婆看了眼陆落,心头一片茫然。
难道真要**祭天吗?
苗人对蛊的敬畏,陆落无法理解。
兰婆婆心下灰败。
陆落就道:“不奇怪,问题原本就不出在龙蛊身上。龙蛊是苗人的神,哪怕它走得再远,会庇护苗人。”
她体内的龙蛊,似乎是听到了这句话,摇头摆尾欢腾了下。
是的,它永远不会害苗人。
苗人竟以为是它为祸,龙蛊好委屈。
“那是为何?”兰婆婆暗揣度。
难道真是因为风水?
什么风水,不过是兰婆婆信口胡诌,主要是为了不着痕迹把龙蛊的新主请回苗寨。
陆落道:“因为风水。”
她欲详说,兰婆婆的侍女轻轻递了个信,有人来了。
兰婆婆连忙收起了那只死去的蚕蛊,端了杯茶给陆落。
陆落慢腾腾喝茶。
再次来的,仍是桦巫师。
桦巫师换了套崭新的衣衫,裹了头巾,是难得的俊朗。
陆落没怎么见过苗家的男儿,除了这位桦巫师,就是伲昔格尔了。
眼前这位,容貌更清秀俊朗些,却浮躁夸张,很急于表现,没有伲昔格尔那不疾不徐,就少了些气质。
陆落心头微冷。
“。。。。。。我祖父请玄女。”桦巫师道。
桦巫师的祖父,相当于曼丹洛苗峒的族长,阖族都是他拿主意。
兰婆婆就起身,带着陆落去族长的竹楼。
桦巫师在前头带路,他很刻意照顾陆落。
陆落眉头蹙得更深。
水长宁一直在楼下,见她们出发,他也跟上。
桦巫师就横在水长宁面前,道:“你就不必去了,此处大事,长老们要见玄女,外人不得打扰!”
陆落拳头微紧,再次给水长宁递了个眼色。
她需要水长宁的帮衬。
和以前一样,水长宁看见了。他还是不太愿意管事,犹豫了下,心想着吃人嘴短,喝了人家的血,不太好意思置身事外。
他慢腾腾往前站了两步,不情不愿。
“我是玄女的师兄,她的事由我做主。”水长宁表情平缓道。
水长宁永远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不是冷峻,也不是轻视一切的倨傲,而是似站在高远之外,世俗难以沾身的平静,像寡言清冷的月。
这种气度,容易被人忽视,没有任何攻击性,因为会下意识感觉高攀不上。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会介意水长宁站在他们身边。
可桦巫师心中有芥蒂,他觉得水长宁瞧不起他。
有了这种误解,水长宁清淡的态度,被桦巫师无限放大,成了目中无人。
桦巫师从小众星捧月长大,性格傲,既然水长宁瞧不起他,自然是要打一架,教训教训这个外来的小子。
怀着这种恨意,桦巫师有个小小的恶作剧:他不着痕迹给水长宁下蛊。
他已经想了很久,路上稍微犹豫,到了苗寨之后,他越发不耐烦,就动手了。
桦巫师下得蛊毒,会让水长宁腹痛如绞,屎尿失禁,拉出无数可怕但是不伤人肠子的白蛆。
这招虽然可怕,在苗疆却不禁止,因为它可以治好一些肠道疾病,算是有益的,只是太恶心了,不知情的外人会被吓死。
苗疆的巫师偶尔用这招当做防身,既能治病,又能吓人,不违反规矩又能出气,好玩!
“让你小子装,吓死你!”桦巫师暗爽。
桦巫师想撕破水长宁这张宁静优雅的脸,看他出丑。
“。。。。。。。那您也请吧。”桦巫师一改之前的戒备,笑嘻嘻让水长宁上前。
水长宁不看他,走到了陆落面前。
陆落冲他微微颔首。
水长宁不发一语的走路,
桦巫师在最后面,兴奋盯着水长宁,等着看水长宁的滑稽。
走了几步,水长宁脚步一顿。
“。。。。。。。疼死你!”桦巫师知道水长宁这是开始腹疼了,恶毒想。
下一瞬,水长宁继续走路,若无其事,桦巫师微愣。
“还没有起效?”桦巫师狐惑,“不可能啊,他现在应该疼得满地打滚!”
他心里发紧,眼睛半寸不挪,落在水长宁身上。
水长宁就像没事人。
桦巫师踏入竹楼时,差点被门槛绊倒,足下空虚。
族长的竹楼,围满了曼丹洛苗寨的长老们,大多数是女人。
水长宁随着兰婆婆和陆落进来,表情淡然,没有半分不耐。
桦巫师震惊:“这小子怎么不受我的巫蛊?”
他不相信腹痛如绞、而且想要如厕痛苦,水长宁忍得住。
他更不相信水长宁能解了他的蛊毒。
睡下的蛊,都由自己解。
桦巫师盯着水长宁,双目能盯住火来,又怒又惊,又挠心挠肺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咳!”这时候,桦巫师听到他祖父重重一声咳嗽。
他回神,神婆们都在看他。
曼丹洛桦心头愕然。
神婆们眼神很诡异。
回神想想,曼丹洛桦死死盯着一个外族年轻俊朗的小伙子,几乎要在他身上盯出个洞,不知情的,只当曼丹洛桦被水长宁迷得走失了魂魄。
偏水长宁削瘦白皙,眉目清绝,是个很漂亮的汉人小伙。
曼丹洛桦脸色紫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