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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心怡再次抿了口茶。
“哦?当真,小睿,你去。”董慈不信,小睿丢下耐耐,快步跑出。
“这位小哥,你拉我做何?”再次回来时,小睿的身边,那妇人已是被带了进来。
“大少奶奶,这不是侯府的大少奶奶嘛!”沈心怡出了几次风头,妇人一眼认出,本想抗拒正月里来医馆的晦气,却是随即行礼。
“快起来,我是闲来无事,来找董大夫聊天来了,你若无事,也一并聊聊吧。”沈心怡好看的笑着。
“聊天?!”妇人愣住了,侯府的大少奶奶,跑医馆来聊天,还邀请自己同聊?
“崔家嫂子,老夫问你,你可是昨夜失眠?”董慈本就是将信将疑,干脆开门见山。
“正是,董大夫如何知晓?”
“你可是和丈夫拌嘴?或是和婆婆怄气?”董慈也不解释,只是继续追问。
“正是,董大夫如何知晓?”
“沈娘子,您真是神啦!”小睿方才在和耐耐玩的时候,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此刻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位大嫂,您有何委屈,不妨和我说说,都是女人,没什么说不开的。”沈心怡淡淡的笑着,招手示意那妇人近前。
“大少奶奶,您肯听我的说?大少奶奶……”岂料,那妇人一个跪地,急切的凑近前来,话音尚未落定,却是早已泪如雨下。
还真是泪如雨下!
董慈这次真是对沈心怡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若不嫌弃,也让董大夫和小睿听听,都是街坊邻居的,若真有委屈,大家给你出头!”沈心怡安抚。
“大少奶奶……”那妇人一开口,又是涕泪直下。
紧接着,便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自己的夫婿如何木讷不堪,不知体恤;自己婆婆如何恶毒难缠,刁难成性;自己又是如何里外受夹板气,无处倾诉。
说得小睿连连拭眼角,董慈不住的叹息,唉……真想不到,身边还有这般苦命之人!
“那你是想怎么办呢?”听完妇人的倾诉,沈心怡关切的询问道。
“说真的,有时我真想一刀杀了那个杀千刀的!自己媳妇不疼,反倒常受他娘的挑唆!”妇人抹泪。
“那是为何不一刀杀了他呢?”沈心怡笑问。
哪有这么问的,还明着教人杀人?董慈心中一惊。
“大少奶奶,您可真会说笑!那可是我男人啊!又是孩儿他爹。我不过是说说气话。哪有真要杀他的道理!再说,杀人偿命,我可不敢。”妇人摆摆手。
“哦。看来你对他还是有感情的。”沈心怡附和。
“可不是,按理说,我家那口子,平日里对我还真是没的说,只是过年了,他娘偏要来我家,一会儿嫌这。一会儿又嫌那,真是难缠烦人!我气不过,不过说了几句。她便和我争吵,大少奶奶您也是女人,自然知道,婆媳吵架。丈夫哪有不向着自己娘的!劈头盖脸的对我好一阵训斥。我拗不过,气得只能出来透透气!你说我容易嘛!”妇人此刻已经不再流泪,反倒是有些亢奋。
“你说你丈夫平时对你很好,只是近来由于你婆婆的到来,才引发了争执,是吗?”沈心怡再次附和。
“我家那口子平日里可好了,干活、挣钱,对我们娘俩那真是没的说……”妇人一说起自家男人的好。骄傲的脸上像开了花。
“那么好的人,那你刚才还说要杀了他。”沈心怡笑了。
“我那不都是气话嘛!再说。也不是因为他,都是因为我那该死的婆婆!”妇人说到此,眼皮微微下垂。
“你丈夫和你朝夕相处,你婆婆只是最近才来的是吗?”
“是啊,烦死了……不来啥事没有,一来竟是事!”
“人与人相处都需要时间的磨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和生活习惯。你和你丈夫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自然默契,可你和你婆婆不过一年见一次面,各自的习惯不一致,又缺乏有效的沟通,这才是导致你们争吵的原因。你没有错,你婆婆也没有错,你丈夫当然也是无过的。你不妨仔细想想,每次你们争吵都是因为什么?不妨再换位想想,若你是婆婆,又该如何挑剔自己的儿媳妇?她为什么要这么说?若是都能想明白,一切就迎刃而解了。”沈心怡倒了杯茶给那妇人。
“谢谢大少奶奶,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体会,都是涉及到我男人的,她才会没事找事!”妇人恍然大悟。
“都是对一个男人的爱,你爱的是丈夫,她爱的是儿子,互相体谅,相互理解,多多沟通,没什么说不开的。”
“大少奶奶,您可真敢说,这‘爱’字,我可不敢说出口……”妇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现在还觉得烦闷吗?”沈心怡笑。
“哎,您别说,经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是好了!”妇人恍然。
“快回去吧,大过年的,家里一大家子人都在等你呢!家里不能没有你!”
“哎,好,大少奶奶,回头您有空来家里坐哈!我们老崔家的狗肉,可是这咸阳一绝!”妇人高兴的走了,看得出来她今晚是不会再失眠了。
“沈娘子,您可真是神了!就这么几句话,就把一个颓废的妇人给说好了?”董慈诧异。
“哪里是我的功劳,是她自己自觉自助。董大夫,您这茶真是不错……”沈心怡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手中的杯盏上。
“沈娘子,方才您是如何知晓崔家嫂子失眠、受气又出走呢?”董慈不解,依旧追问。
“微表情。”沈心怡笑了,“这和刚才我和您说的唐安一事,如出一撤。”
“哦?当真身体会出卖自己的内心?”董慈似懂非懂。
“知人知面还得知心。”
“哎呀呀,沈娘子您可真是神了,这么说之前的大牛、刘生、还有那两个跳楼的,都是被您这么给说好的?”
“呵呵。是他们自己有意愿要改。”
“沈娘子,董慈行医一辈子,始终致力于治身。今日竟能遇到沈娘子这般圣手,还请沈娘子不论赐教,上次拜师未正式行礼,还请沈娘子收下董慈这个学生,学生愿和沈娘子一道,学习医心。”董慈说罢,单膝跪地,随手取过一只杯盏,高高举过头顶。
“董大夫,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这可是要折煞我了!”
“沈娘子不收董慈,董慈就跪地不起。”
这老头,执拗起来还真是吓人。
“好吧好吧,我收我收,那您也要教我医身。”沈心怡搀扶起董慈,笑了。
“好!一言为定。”董慈起身。
“师父,我可没钱交学费哈!”沈心怡坏笑。
“师父,无妨,徒弟交双份给您。”董慈玩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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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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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早了,今儿是年初一,老夫就不留沈娘子吃饭了,还是早些回去吧,府中怕是有人在等娘子用餐呢。”聊了一下午的微表情,董慈虽是求知若渴,可看到天色渐暗,也还是不忍心的催促。
“哪里会有什么人等我吃饭?董大夫,多有打扰了,改日心娘再来。”沈心怡自嘲了一番,拉着耐耐出了平安堂。
“耐耐,今晚心娘依旧给你包饺子吃好不好?”
“好!”出了平安堂门口,一大一小正在对话。
“大哥,你慢些。”
天色微暗,街市上更是鲜有行人的踪影。
两个人影歪歪斜斜的往侯府别院而去。
“嫂嫂!”待到走近了,顾言诚的声音里发出惊喜。
“言诚,怎么是你?”沈心怡显然有些吃惊,当然也自然是看到了一旁的顾诤诏。
“咦,好大的酒味,你们喝酒了?”扑面而来的酒气,沈心怡遮鼻。
“你这女人,懂什么!不是让你待在家里不要乱出去吗?一刻没看住,就往外跑,真是狗改不了……”顾诤诏虽是喝了酒,可也不到醉的份上,只是借着酒意,数落起沈心怡的不是。
“臭流mang!懒得理你!”沈心怡别过脸去。
突然。
“言诚,你不会也喝酒了吧?”沈心怡突然想起了什么。
“让嫂嫂担心了。言诚自小滴酒不沾。”
哦,那还好,分明就是个先心。平日里稍稍运动过度,都可能引发心脏骤停,上次的奔跑,差点要了他的小命,若再饮酒……
沈心怡悬着的心稍稍落了地。
“言诚,不是我当大哥的说你,你我既是同龄。我已能带兵沙场,你却在家安逸读书,方才劝你多时。你却滴酒不沾。来来来,今日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男子汉大丈夫。哪能扭捏如小娘子!”顾诤诏举过酒坛。说话就要往顾言诚嘴里灌。
“大哥!大哥莫不是吃醉了?娘命言诚外出买酒,若是言诚满身酒气的回去,定是要让娘亲责骂。大哥的心意言诚领了,改日一定好好陪大哥喝酒。”顾言诚巧妙的按下顾诤诏的手臂。
“好,你说的!我等你!”顾诤诏眼角带笑,酒真是一个好东西。
等等,方才那臭流mang说什么?他与言诚同龄?
沈心怡突然像发现了什么。
对了,想起来了。那日留言诚品尝梅菜扣肉时,他似乎提过自己过了年就二十一了。可单凭外表看来,二十一岁的顾言诚,身材偏瘦,又生得面白文弱,倒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倒是那个臭流man看起来,常年的校场、沙场,愈发催人成熟,少了些二十一岁男子的年少,多了几分沧桑和质感。
“你们……同龄?”回去的路上,沈心怡好奇的询问着顾言诚,虽然顾诤诏才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你这蠢女人当然不会知道,我与言诚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若不是府中长幼有序,呵呵,我这个大哥,却真是抢来的。”顾诤诏插过话题。
“嫂嫂初来,自然不知。言诚虽与大哥同龄,可无论身形还是功绩,真是样样不及大哥半分。大哥少年得志,便已然是我大周的将军,为国为家均有担当。大哥,此番回来带嫂嫂一同回去吧,嫂嫂可是个好……”顾言诚的话尚未说完。
“哼,她?”顾诤诏斜斜瞥了一眼沈心怡,头也不回的大步往侯府别院去了。
“顾大哥,这么巧!”
话分两头,其实在苏莫名回府之前,却也是和沈心怡有过一面之缘的。
一行人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苏莫茗带着贴身的丫鬟,缓步从别院里出来。
“苏小姐。慢走。”顾诤诏也不啰嗦,简单一句,既打了招呼,又搪塞了过去。
苏莫茗欠了欠身子,让在一旁。
“心娘,你看。”耐耐拉了拉沈心怡的衣角,抬手指向苏莫茗。
八岁的耐耐,记忆力出奇的好,除夕夜和沈心怡一道出府看焰火,自然也是记下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