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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要梁薄也尝尝方将军曾经体会过的痛苦!
所以她抓了刀琛来威胁他,又叫他配合着做了一出他宁愿侄子被杀也决不背叛的戏。又将‘刀琛的尸体’送到他和梁薄的面前。叫他演了一出痛不欲生的戏……
从一开始,她就在制造一个让梁薄信任他的局。因为能够传承刀家香火的人死了,可就算这样。他也不曾背叛梁薄,又造出了梁薄身边有奸细的假象,如此一来,处处疑心的梁薄就会发现他身边有着一个对他无比忠诚的自己存在。
而就在今日,当梁薄被方笑语逼到绝路时,他的出现,会让梁薄下意识的便产生依赖。而那种以为得救后松一口气时的背叛,会让家更加让人体会到绝望。
所以方笑语会说,方将军在城楼下的绝望与痛不欲生他体会到了吗?他可以肯定。他体会到了。
梁薄当时看着他时的目光,就如同那日在城楼下,方将军望着城楼上所有人的目光一样,愤怒。痛苦。怨恨,绝望!还有深深的杀机!
刀因终于意识到,他在方笑语的心中,自始至终都与梁薄是同一类人。无论他们的背叛是否是出于同一种目的,但他们都是一样的小人,也是一样可以被利用后又舍弃的人。
他与周安槐南这种被囚禁了毫不知情的人不同,也与孙秀赵三庄寒这种从头到尾都是被欺骗了的人不一样。
他是那种明明知道梁薄的一切计划却依旧选择了忠于梁薄的人,所以他背叛了方将军。也背叛了大承。而他又是个为了香火传承而选择了妥协的人,所以他又背叛了梁薄。
或许。在这位钦差大人的眼中,他还不如梁薄至少从始而终。而他却还在妄想着能重新站回原来的位子,去为这位心狠手辣的钦差大人卖命。
太天真了啊。
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方笑语似乎没有看到刀因那复杂至极的神色,见梁薄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却将手中尚方宝剑收回,归于鞘中。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为何方笑语不动手,反而退了回去。
方笑语却笑了笑,也不怕梁薄逃走,而是背对着梁薄道:“你的家人可知道你此刻在做些什么?他们可知道你所犯下的罪行,是要抄家灭族的死罪?”
梁薄原本正酝酿着如何偷袭反击,却被方笑语一句话惊的冷汗淋漓。
“与她们……无关……”梁薄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随即又沉寂下去。
他何时也这么天真了?哪有那所谓的‘无关’?一旦他的事发,那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即便父母妻儿全不知他在这北燕城究竟做了什么,却必须要陪着他一起共赴黄泉。
梁薄突然疑惑起来。他究竟为了什么而选择了今天这条道路?
是了,因为他心急着要给京城里那位户部尚书一点颜色瞧瞧,以洗刷他被他看不起的耻辱。
他在北燕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爬上了副将的位子,而后下一步便是那镇守北燕的大将军之位。
方剑璋迟早要被调回京城。所以,大将军的位子便会落在他、周安、槐南还有孙云其中一人的身上。
周安是方剑璋最为信任的人,而槐南却又没有争夺的野心,可他与周安交好,必然是心向着周安的。而孙云是梅苍云的人,方剑璋又总是念着梅苍云的恩情,如此一来,无论是周安还是孙云,哪怕最后是槐南,也轮不到他这个半尴不尬的人。
永远做一个副将,如何能够给那个同族的户部尚书以颜色!
所以,听了那个人的许诺,冲动最终战胜了理智。于是,便有了后来所有种种……
那父母呢?妻子呢?儿子呢?他当时为何从来没有考虑过?
自己犯下的罪孽,却要全家人来跟着一同承受吗?
“后悔了?”方笑语转过身来,重新走回梁薄的身边,甚至刻意露出了破绽,等着看梁薄会不会突然袭击她。
但是梁薄似乎沉浸在悔意中,根本的无视了她。
“如果我说,只要你死,我便放过他们,你可愿为了他们……杀了你自己?”方笑语神色认真,似乎并非只是说了一个玩笑。
“你说什么?”梁薄似乎没有听清。
“用你的死,换你全家人的平安。这是一桩划算的买卖。但是,若是如此,你的家族得以保全,却无法用此事牵连户部尚书梁大人,也就表示,你的仇恨,便永远都没有得报的希望。但你也可以选择顽抗到底,如此,你欺君罔上,你陷害忠良,你通敌叛国,你的罪状,我可以为你罗列千百条,足以让你诛灭九族。梁大人与你是同族,自也算在九族之内,因此,你便可以利用你自己和你家人的死,来拖着那位户部尚书梁大人一起下地狱。你被欺辱的仇,也算是报了。虽然,可能你无法亲眼见到。”
方笑语为梁薄出了一个选择题。
一是用自己的性命救妻儿父母的命。
二是用他和全家人的甚至虽有族人的命,来换户部尚书梁大人的一条命。
关于曾经被轻看,被赶出户部尚书府这样的耻辱。在梁薄的心中,究竟是亲人的命更重要,还是仇恨更重要,梁薄陷入了两难。
但这样的两难只是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梁薄的神色便由挣扎恢复了淡然。
他抬起头,第一次敢目视着方笑语的眼睛,沉默了几个呼吸,突然问道:“若我死,你当真会放过我的家人?”
“当真。”方笑语点头。
“你能发誓?不,你是他的女儿,我该信你的承诺。”梁薄原本打算要方笑语发誓,却自己意识到对方发不发誓又能如何?就算她发了毒誓,最后她依然可以借他人之手置自己家人于死地。如此,不仅誓言像个笑话,还可能惹得方笑语不喜。不如就试着信她一回。反正他也没有后路可退了。
方笑语笑了,心中却嘲讽着。那个被你亲手背叛了的人,如今你却要相信他的品格?
多么的讽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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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为将者的宿命是死在战场上
城楼之上,方笑语与梁薄并排站着,城楼的那一头,隐隐的还能看到对方驻扎的营帐。
乍一看之下,也许会有人认为是梁薄带着方笑语视察城楼,因为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罪人。没有被绑起来,没有人看押,他就站在方笑语的身边,只不同的是,方笑语的目光看向远方,而梁薄在身旁默默的注视着方笑语。
梁薄有一瞬间在思考逃脱的可能性。也许是方笑语太过自信,所以放心的将自己放在他她的身边,这也给了他可能逃跑的机会。但是他又很快的否认了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就算他能够逃了,可他的家人却逃不了。她就是看准了他不敢逃,因为有他的家人作为威胁,所以才会这样放心的不捆绑自己。如果他逃了,他的父母妻儿会帮他付出代价。
梁薄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一个为了小小仇怨而轻易背叛恩人的人,在生死关头,却依然放不下已经很久没有再见的父亲母亲,妻子与儿子。他甚至想念原本关系并不算太好的弟弟,想念那个小时候粘着自己,长大后却与自己无比疏远的妹妹……还有邻居家吃的一嘴油腻的孩子,和那条见了他就叫的大黄狗。
自从从老家搬入了京城,成了原本村里人羡慕的‘人上人’,他几乎已经忘记了曾经在那个小小村落之中,活的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自己。
他们是梁氏一族的分支,与主家不同,他们的先祖因为犯了错,所以并不受主家待见。除了是同族之外,他与那位户部尚书根本就没什么交情。如今想来,就算对方看不起他又如何?就算受到了侮辱又如何?
抛弃掉这一段恩怨,他得到如今的地位,也没有借助他梁大人的任何一点的帮助,他的地位,是凭着自己的本事,真刀真枪,一颗人头一颗人头累积起来的。
他为什么要在意那点小小的羞辱?不过是一次被赶出门的经历而已,再熬上几年,他早晚是独当一面的大将军,到时候,他站在朝堂上也会如同那位户部尚书大人一样的昂首挺胸。他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可以用自己的地位来狠狠的抽痛那位梁大人的脸!
明明一切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却因为自己那廉价的执念,让一切所有毁于一旦!
他原本是要让父母过好日子的,原本是要让妻儿为他而骄傲的,却因为一念之差,却只能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堪堪保住性命。
而他们是否真的能保住性命,还要看这位方大小姐是否说话算话。
“你不杀我吗?”梁薄此刻只求速死。这样一点一点煎熬折磨的滋味,比直接杀了他都要残酷。
“你就那么想死?”方笑语却不看他,目光依然直视着远方那个只能看到一个黑点的营帐。
“我不想死,可却不得不死。只有我死,我的父母、兄弟、妻儿才能活。这是你亲口与我说的。”梁薄完全猜不到方笑语下一步会如何走。原本这就是个报复性很强的人,什么杀刀琛,什么送尸首,这样麻烦的事,却只是为了打造一个让他全心相信的人,然后再尝尝被这个人背叛的滋味。
她原本根本不必这样麻烦,只要事先接触了孙秀赵三他们,又救出了周安和槐南,再加之钦差的身份和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她几乎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何况她还是方剑璋的女儿!
方笑语笑了笑,指着前方流沙国的营帐,问道:“你猜,他们为何不攻占城门?对方强而我方弱,你应当为他们造出了如此假象,可如今他们却紧守阵地,并不像前些日子那般在城下叫嚣,这是为何?”
“因为狐狼草原进攻流沙国,他们要回援。”梁薄面无表情道。
“可这些军队,并非是流沙国的军队,他们属于大周,来到此处的目的是为了骚扰我大承边境,他们怎会在意一个小小流沙国的死活?”方笑语却笑了。
“流沙国的人定会回国支援,去除那些人,剩下的大周军队也就二十几万人,他们深知仅凭这些人马,不可能与我大承交战而胜之,与其被人逐个击破,不如同进同退。”梁薄知道,方笑语一定早就知道这些答案,而她为什么还要再问他一遍,他不知道,但却不能不回答。
“是啊,所以他们留下一座空营,却如一根刺一般,扎在我北燕心尖上。这让我有些生气。”方笑语收回目光,不再去注意那些营帐,反而转过身来对梁薄道:“大周已经与西北开战,这一次,石将军或许会送给大周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咱们北燕也不能甘于人后,所以,本钦差也同样要送给大周一份大礼。梁将军,托你的吉言,流沙国很快便不复存在了。而大裕朝出兵拦截,这些残兵已经死伤十几万人。他们一定会再逃回来,届时,还请梁将军看一场好戏。”
梁薄眉头跳了跳,却不想接方笑语的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身为北燕的副将,在方剑璋、周安和槐南都不在的时候,他就是名符其实的北燕最高指挥者。但却因为沉迷于破解宝藏玄机,而对北燕的战事不闻不问,一切都交给了刀因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