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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继续说吧。”林轩提醒。
“是,是是。”秃头把酒瓶抱在怀里,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下去,“在看到那份报纸之前,我并不清楚那些人是怎么进来的。后来,看到报纸,我才更惊讶地发现,那些人跟报纸上的照片一一对应,当然也包括你在内……”
林轩报以微笑,虽然他不清楚未来的2015年11月22日将发生什么,但他选择相信秃头的话。
“你的眼力跟记忆力都很不错。”林轩低声赞叹。
“我是元首身边最受器重的七大侍卫之一,曾经十五次粉碎了美国、苏联的刺客暗杀计划,只要见过一次的人,百分之百能留存在记忆里,保证过目不忘。”秃头极为自负地回答。
“我知道,你的名字叫德拉赫亚,有名的反间谍、反跟踪专家,已经在我们这边的特务暗杀名单上很久了。”朱可夫说。
秃头笑起来:“我知道,但我相信能干掉我的苏联人还没生出来呢!”
朱可夫冷笑:“那是因为你还没遇见我,否则的话,早就横尸柏林街头了。”
双方的话里都出现了*味,林轩及时举手阻止,大声提醒两人:“不要继续说下去了,两国相争,各为其主,这是战争的基本原则,我理解你们针锋相对的立场。但是,目前元首已经下落不明,纳粹政权名存实亡,德拉赫亚已经没有主人了,是一个背景完全空白的新人,没必要再把苏军当成不共戴天的仇敌,你们说对不对?”
这句话一针见血,德拉赫亚立刻如被针扎破了的气球,瞬间气散,刚刚挺起的胸膛也瘪下去。
元首消失,所有的纳粹余党都成了实际意义上的丧家之犬,再表白忠心、誓死捍卫元首荣誉没有任何意义。况且,纳粹本来就是站在全人类的对立面上,这种政权不值得正常人去卖命效忠。
“你说得对。”德拉赫亚又喝了一大口酒,“所以我现在只想带着金条离开柏林,至于这场战争谁输谁赢,都跟我没关系。我想去北欧冰岛,找个小镇隐居下来,看雪钓鱼,不问世事。年轻人,你能看透这种政治幻象,真是好眼力、好头脑!”
林轩是纵观过二十世纪百年历史的人,而且看过大部分论述一战、二战、海湾战争的典籍。所以,他是站在无数观察家、分析家、史学家、军事家、政治家的肩膀上剖析这场战争,集全球智慧之大成,所说出的每一句话含金量都极高,别说是德拉赫亚这种冷血军人钦佩,就连苏军大元帅朱可夫甚至是英国首相温斯顿??丘吉尔、法国总统夏尔??戴高乐、美国总统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美国五星上将德怀特??戴维??艾森豪威尔、苏联领袖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斯大林以及德国纳粹党魁等人也无法望其项背。
政治是少数人的权力游戏,而国家是属于平民百姓的,这两者有着根本的区别。
换句话说,德拉赫亚、朱可夫只是两个独立的“人”,当他们不为国家民族、政权领袖而战时,两人就是平等、无害的,彼此间的关系绝对不应该是矛盾对立的。
“你说得没错,战争结束,脱下军装,我们都是平民,都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跟田里的农夫、厨房里的妇女没有任何区别。”朱可夫后退,脸上因情绪激动而产生的红晕渐渐隐没。
在战争中,德拉赫亚击杀了来自美国、苏联的刺客,但那是战争造成的,每个人在世界大战的洪流中都无法做自己,只能随波逐流。该受到审判、被送上绞刑架的,是党魁而不是德拉赫亚这一类人。
同样,当朱可夫下令全军围城、攻城、屠城时,那也是他背后的政权在发出指令,他只是被动听令的傀儡。
“没事了,想通了,对不对?”林轩看看德拉赫亚,再看看朱可夫。
朱可夫长叹:“也许此刻能想通就太晚了,二战中死掉的数千万人已经不能复生,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每一个扛枪打仗的人都是刽子手。”
林轩摇头:“中国有句古话,叫‘朝闻道夕死可矣’,只要能觉醒,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明白这个道理,都不算晚。”
那句话出自于《论语??里仁第四》,后面还有“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的句子,意思是——如果在一个国家里,一个人早上能达成了一直坚持的理想。实施了自己的仁政,那么他就算晚上死去那也是值得的。
林轩提到这一句话,想要表达的是对二战死者的怜悯与对各国战后重建的憧憬。
人所共知,当欧洲、亚洲的二次世界大战正式终结后,亚洲大国又开始了另一场旷日持久、劳民伤财的“内战”,那绝对是全球华裔最痛的回忆。
二战,是反法西斯、反侵略的正义之战;内战,则是兄弟相残、同室操戈的内毁内耗之战。
在所有聪明睿智的现代人看来,那场内战犹如《庄子??则阳》中说的“触、蛮之战”,自始至终,毫无意义。
《庄子??则阳》中记载:惠子闻之而见戴晋人。戴晋人曰:“有所谓蜗者,君知之乎?”曰:“然。”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有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蛮氏。时相与争地而战,伏尸数万,逐北旬有五日尔后反。”君曰:“噫!其虚言与?”曰:“臣请为君实之。君以意在四方上下有穷乎?”君曰:“无限。”曰:“知游心于无限,而反在通达之国,若存若亡乎?”君曰:“然。”曰:“通达之中有魏,于魏中有梁,于梁中有王。王与蛮氏,有辩乎?”君曰:“无辩。”客出而君惝然如有亡也。
在庄子笔下,蜗牛角上的触国、蛮国为了攻打微不足道的地盘而征战不休,胜负的筹码只是蜗牛触角那么大的地方,遂惹人耻笑。
退一步看,无论是一战、二战、内战、海湾战争、非洲动乱甚至于未来的太空战、宇宙战、银河系之战,岂不都可以笼统地看成是“触、蛮之战”?
“呀——”德拉赫亚突然叫起来,指着林轩,“你刚刚说的这句话请再重复一遍!我非常耳熟……”
他们一直在用德语、俄语混合交谈,所以林轩说“朝闻道夕死可矣”这句中国古语的时候,也自然是使用了德语译文,简化为“早上明白了天下至道就算晚上死了也是值得的”这样的直白话语。
林轩放慢语速,用德语、俄语分别翻译了那句古语,德拉赫亚的反应更加强烈:“对了对了,对了……元首一直在说这句话,从斯大林格勒会战之后,他时常自言自语,我至少有几百次听到他说这句话。”
“是吗?他能体会到这句话的境界真是太好了——”林轩苦笑。
如果纳粹党魁能明白这句话,可真是应了中国的另一句古语“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当然,往更深层次去考虑,假如德拉赫亚的话是真的,那么纳粹党魁由那句话里体会到的应该是另一种意境——现代台湾师范大学曾仕强教授曾用《易经》的观点来解释“朝闻道,夕死可矣”,他说,朝和夕是相对的,夕即过去,朝即将来。“道“指”大道“,即宇宙本源,形而上的本体,同于老子“道可道,非常道”中的第一个“道”,也同于“吾道一以贯之”中的“道”。
那么,党魁重复这样一句话,是不是代表他已经看到了纳粹的未来?宇宙的本真所在?人生的至高无上境界?生命最深的起源?
“以党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才智,岂能让一场翻天覆地、搅动全球的二次世界大战以*、消失这样悄无声息的低俗落幕方式黯然告终?”联想到这些,林轩突然不寒而栗,确信一切史学家都小看了那个二次世界大战的始作俑者。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大崩溃
中国古代的阴谋家制定任何一个计划的时候,都讲究草灰蛇线、伏兵千里,一切暗流都掩藏在深不可测的九地之下。
世界上所有大人物的思想都是共通的,人类智慧发展到极致,殊途同归,百川至海。
在林轩看来,党魁理解的“道”是延续统治、千秋万载的梦想,与孔子的仁政、老子的“道”正好站在人类智慧的两极上。
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的“道”,指的是“仁政”,而“闻”字与三国诸葛亮《出师表》中 “不求闻达于诸侯”是同样的意思,并非指个人通晓的“私道”,而是教化天下民众,在国内实行仁政。
关尹子在《文始真经》中说:闻道之后,有所为有所执者,所以之人,无所为无所执者,所以之天。为者必败,执者必失。故闻道于朝,可死于夕,普天之下,道无不在。
如果党魁确定了自己选择的计划可以实施,那么他的死恰恰是精神上登峰造极的圆满终结。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德拉赫亚问。
林轩摇头:“那是中国古代人常说的一句话,是关于是非真理的。你继续往下说,后面还发生了什么?”
朱可夫听了许久没有获得自己感兴趣的信息,已经有些焦躁,在侧面走来走去。
大毁灭即将开始,下一次地裂应该正在酝酿之中,所以他早就沉不住气了。
“当时,那些人跟元首面对面坐着,服装各异,神态不同,似乎对元首并不尊敬。元首又说,我应该付大家多少钱?金条还是美元?我希望你们一定记住,要将他们培养成这个年代最优秀的人才,要他们将来在全球政治舞台上大显身手,重新建立一个有着纯粹日耳曼民族血统的世界。到那时候,地球又将在我羽翼覆盖下战栗不已,哈哈哈哈……”
朱可夫听不懂这些话,嘴唇噏动,自言自语:“日耳曼民族血统?纳粹灭亡,战后德国人将会在大国的监管下推选出新政府,再也不会容忍纳粹分子胡作非为了。”
战后的秩序重建要在战胜国的监管下进行,这是一战后形成的惯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人类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胜者通吃的。
林轩却知道,德拉赫亚说的上面那段话是跟“元首百位后裔”事件有关。
该事件也是元首“异想天开计划”之一,与“寻找不死勇士”计划近似。
在那一事件中,元首命令医生通过人工合成的方式产生了有着他的血缘的百名孩子,分散地送给欧洲各地不能生育的家庭来抚养,德国、法国、意大利、西班牙、瑞士、瑞典……几乎每一个欧洲小国都分摊到三至五个孩子。在元首的授意下,这些孩子的成长过程百分之百复制元首的童年,入学后所学的教材、生活的细节习惯也力求与元首一致。元首希望,这一百个孩子长大后,一定有一个或多个重复他的人生,使他征服地球、征服全宇宙的梦想延续下去。
二战结束后,比利时研究人员通过破译元首的dna,通过纸巾、烟蒂提取dna追寻希特勒后裔,并取得了相当大的进展。
按照各国的官方说法,那些与元首有血缘关系的人全都选择了归隐避世,永远不再公开露面,等于是让“元首百位后裔”事件不攻自破。
野史中也有一些隐晦的记载,证明当时各超级大国对这些跟元首有关的孩子做了“最稳妥的处理”,确保不会让纳粹的种子在野火焚烧之后“春风吹又生”。这是事关人类生死存亡的关键问题,任何遭受纳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