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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藏师-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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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险家“血鹳”……那些曾经辉煌闪光的名字,最终只剩报纸上的一则寻人启事。

    “那么,你为什么来托林寺?”丁峻淡淡地问。

    他原以为方晴未必会吐露实情,但方晴的回答却是:“翼王宝藏、天国女城、古格神力。”

    那三样,正是托林寺之战里所有人追逐的焦点,原来看似谦逊低调的方晴,胸怀巨大无比的野心。

    “真的?大家都太小看你了!”丁峻感叹。

    方晴苦笑起来:“方家祖上的历史极为庞杂繁复,修订族谱时数度贴金,最终修饰为官宦世家、书香门第。可我知道,方家发迹的最真实版本却是世代海盗,横行七海,北至渤海、黄海、日本海甚至远达白令海峡,南到西沙群岛、越南腹地甚至印度洋、马六甲海峡水道。冒险、海盗的基因存在于方家每一代子弟血液里,我和哥哥也不例外。我从识字起,就开始阅读与太平天国有关的全部历史,对这支农民起义军有着透彻的了解,获得的信息量超过大陆任何一名专业教授……”

    夜凉了,丁峻无声地脱下外套,披在方晴肩上。

    “谢谢。”方晴停住话头,诚挚无比地望着丁峻。

    荒原无边,危机四伏,这种状况下,他们只能成为彼此的依靠,并肩走下去。

    宝藏人人觊觎,而女城、神力则成了玄学命题,深奥而缥缈,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理解能力。丁峻觉得,托林寺之行开启了一场错综复杂的黑白对局,每个人都成了棋盘上的一颗子,无法自拔,只能等待棋局结束。

    “怪我隐瞒真相吗?”方晴幽幽地问。

    “怎么会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保守秘密,才能让自己活得更长久些。继续说吧,你在太平天国的历史中发现了什么?”丁峻淡然回答。

    “我发现,翼王石达开是义军崛起的关键,石达开十六岁时与洪秀全、冯云山结交,十九岁率四千余人参加金田起义,被封为左军主将。1851年12月,太平天国在永安建制,石达开晋封‘翼王五千岁’,意为‘羽翼天朝’。当时,他只有二十岁,自此之后,‘翼’字永远伴随他,成为义军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英雄。我查阅了大陆、香港、台湾、日本等地的不同版本史料,在某些野史中记载,石达开肋生双翅,一旦展开就能发出风雷之声,瞬息千里,万马军中斩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说到这些历史,方晴脸上的哀伤就全盘退去,完全沉浸在那段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战争中。

    关于石达开,史学家们达成的共识如下:

    石达开(1831年-1863年),小名亚达,绰号石敢当,广西贵县(今贵港)客家人,太平天国名将,近代中国著名的军事家、政治家、武学名家,初封“左军主将翼王”,天京事变曾封为“圣神电通军主将翼王”,军民尊为“义王”(本人谦辞不受)。他是太平天国首领中最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之一,十六岁“被访出山”,十九岁统帅千军,二十岁封王,英勇就义时年仅三十二岁。跟他有关的民间传说遍布中国乃至亚洲,说明他当年深得各地民众爱戴。

第六十六章 翼王石达开

    “翼王宝藏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大渡河最后一战前,有人推测石达开命人带着大批黄金向北去,直达敦煌大漠,埋藏于鸣沙山的某处。敦煌的地理位置极为特殊,南枕气势雄伟的祁连山,西接浩瀚无垠的罗布泊,北靠嶙峋蛇曲的北塞山,东峙峰岩突兀的三危山。该种理论的推测依据是天京事变前,石达开曾派专人远赴甘肃、青海、新疆,绘制了以上三地的详细地图,并带了近百名向导回京。而且,他对敦煌莫高窟壁画中的‘飞天’形象异常着迷,曾命后宫妃子们用金线刺绣了几百幅‘飞天’战袍,赏赐给麾下战将。第二种推测,石达开则是命令一队轻骑,协同麾下女兵营,一起护送几名身怀六甲的宠妃西去,远离战区,目标直指喜马拉雅山脉和大山南边的尼泊尔。这种推测的主要证据是,该队轻骑全都是来自尼泊尔的廓尔喀人,精通汉语、藏语、尼泊尔语,也是石达开特别招募组成的。所有史学家们都很清楚,以石达开的雄才大略,永远都不会事急抱佛脚,而是未雨绸缪、决胜千里。甚至可以猜测,大渡河穷途末路一战,只不过是石达开掩盖真实目的的障眼法,用他的死,令大清追击者放心……”

    方晴讲述的这些历史非常复杂,是经过了野史、正史的交互印证,再经过不同版本史书的横向联想,由无数蛛丝马迹中辨析出有用线索,最终拨云见日般得出结论,鞭辟入里,严谨客观。

    丁峻发现,自己渐渐喜欢上了方晴讲解历史时的样子,她是那么专注,目光笃定,眼神自信,带着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豪气。她那样的女孩子,不属于局促做作、朝九晚五的城市,也不属于霓裳艳影、酒色暧昧的名媛舞台,而是属于自由天空的无极限世界。以她的渊博学识与探索精神,假以时日,必定前途无量。

    方晴终于意识到丁峻正在深深地凝视自己,忽然羞涩一笑,抿着嘴唇问:“说了这么多,你不会笑我卖弄知识吧?”

    丁峻摇摇头,不接这个话茬,而是一针见血地指出:“其实,关于石达开的死也存着巨大争议,毕竟那种不战而降、束手赴死的行径根本不符合翼王本色。按当时的两军兵力估算,太平天国义军无论是向南突围还是择机渡江,都有五成机会遁出包围圈,绝对不至于做乌江自刎的霸王项羽。”

    方晴微笑着吟哦:“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易安居士这首《夏日绝句》称得上是西楚霸王项羽的知音之诗,可惜,历史永远不会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者唱赞歌,只肯为成功上位者锦上添花。历史学家常常将石达开与项羽相提并论,难道你认为史学家们都被石达开的‘金蝉脱壳计’骗过了吗?”

    话说至此,已经足够明白,两人的心思恰好交会于一点,那就是——“翼王诈死,飘然远去,亡于历史,永存人间”。

    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茫茫中原大地之上,不知出现过多少翼王石达开一样的枭雄,无论其一生短暂还是长寿,都将当时的历史搅个天翻地覆,成为史书中无法回避的中流砥柱。远的如秦始皇嬴政、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项羽、三国卧龙诸葛亮、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阿瞒、大唐伏魔师之王程咬金,近的如明代开国皇帝朱洪武、大清开国皇帝努尔哈赤、民国时大军阀张作霖……他们缔造了历史,也造成了前政权的瓦解、后政权的崛起。如果将他们中某个人的历史深挖下去,辨析其人生的每一步,绝对会找到太多神乎其神、无法解释的秘奥疑点。

    通俗一点说,他们是广袤大地、亿万民众中的神,神一样出现、神一样存在然后神一样消失。他们就像赛车运动中的氦气加速系统,一旦启动,就会将某一方力量膨胀扩大千万倍,拥有翻江倒海、摧枯拉朽般的巨力。

    再回到太平天国的历史中来,义军由手无寸铁的几千人起家,几年内打遍半个中国,差一点就将满清王朝拉下马来,改变历史进程。试想一下,这种情况是怎样发生的?满清八旗铁骑的战斗力毋庸置疑,其消灭大明军队时所表现出的虎狼之师本色去了哪里?双方实力对比悬殊,按照正常情况看,义军对抗清军,就像婴儿赤手空拳对抗一只猛虎,遭到围歼只是分分钟的事。当然,天京事变后,义军的溃散正好说明了这一点,其战斗力相当虚弱,无论是三线出击还是闭关自保,完全挡不住清军铁骑、大炮的疯狂屠杀。

    最大的疑点,就在翼王石达开身上。他在,义军节节胜利;他不在,义军溃不成军。

    那么,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的身上,到底深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在史学家看来,石达开与项羽不同,至少项羽的出生、崛起、风光、战死都是有据可查的,每一步都有清晰记载。甚至项羽最终的乌江自刎,都有可以准确分析的心理原因。况且,在司马迁编著的纪传体通史《史记》中,详细、公正地记录了历史上出现的每一个人,考据严谨,笔法谨慎,极少出现张冠李戴、以讹传讹的败笔。

    石达开则不同,关于他,目前世界上流传着无数版本,且各版本差异巨大,没有统一定论。大渡河一战,他的个人生死、宝藏下落、嫔妃结果、残部去向全都成了不解之谜。换句话说,历史上的石达开谜一样存在,给中国西部留下了太多袅袅余响。

    丁峻、方晴目前能够达成共识的一点是——“宝藏、女城、神力之间必定存在某种密切联系,找到其中一处突破口,一切秘密就将迎刃而解。”

    不知不觉中,东方既白,两人脸上毫无倦意。

    “走吧,去象泉河尽头,把秘密全都揭开!”丁峻启动了越野车。没有了阮风,他们反而少了一件累赘,心灵相通,相互维护,可以放手迎击敌人。

    方晴若有所思:“丁峻,你怕死吗?”

    丁峻的回答颇有深意:“我怕死,但更怕的是自己失去战斗的勇气。司马迁《报任安书》中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任何时候,我都绝不盲目激进,浪费践踏自己的生命。你呢?”

    方晴没有回答,打开车窗,向着湖面远方上起落的白色水鸟,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啸。

    啸声未绝,丁峻已经踩下油门,发动机轰鸣,两人一起踏上了崭新的征途。

第六十七章 象泉河尽头

    象泉河是阿里人心目中的“神河”,藏传佛教典籍中曾经这样描述——“冈仁波齐峰四周分别卧着雄狮、白象、骏马和孔雀四大神兽,它们不忍看到阿里地区连年遭受旱灾,就喷出泉水援救,最后形成了今天的狮泉河、象泉河、马泉河、孔雀河。”

    如今,四大河的传说被载入本地佛寺的壁画,供后人瞻仰。

    象泉河流域是西藏西部最重要的古代文明发祥地,从地图上看,象泉河如同一条生命长藤,穿行于阿里地区,使这块被岩石环绕的蛮荒之地,变得生机勃勃,有声有色。被车子抛在身后的札达县是获得象泉河恩赐最多的地方,札达,在藏语中意思就是“下游有草的地方”。

    按照阮风那简笔地图的指引,黄昏时,丁峻与方晴赶到象泉河下游,距离边境线仅有十公里,位置大概是在扎达县底雅乡的什布奇村正北。可是,他们并未发现任何可疑踪迹,只能暂时扎下帐篷过夜。

    夜已深,帐篷外的火堆渐渐熄灭,四周的人声也逐渐平息。耳畔传来的,只剩奔流不息的水声,除此之外,万籁俱寂。

    丁峻无法入睡,脑海中千头万绪,纠缠不清。最终,他掀开睡袋,走出帐篷,一直向那堆只剩火炭的篝火走过去。

    远山深处,传来不知名的鸟鸣声。他添了几块木柴,篝火渐渐地复燃,为夜色中的河滩添了一丝暖意。

    他向河面上望,水波反映着一道道飘忽不定的冷光,冷光随波流动,一直奔向下游,并且发出说不出是欢笑还是呜咽的哗哗声,忽高忽低,忽长忽短。

    “方晴已经睡了吧?”他苦笑着自语,目光追随着一道连环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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