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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瀚海没好气道:“我瞧她就是想家了!”又对清哑道:“你要记住:你已经出嫁了,从此是方家媳妇,不能老想回娘家。等我们走了,这一大家子人事都要你来掌管,你要学着担起来。一初在外经营买卖,你要让他心无牵挂,才是为妻的本分……”
他郑重发话,方初、方则和方纹都坐正了,恭敬倾听。
方老太太虽然觉得方瀚海这样对新妇未免严了些,不过身为家主,方初和清哑又是要单独过日子的,长辈不可能时时在他们跟前指点,所以他借着这机会教导儿媳,也合情合理。
于是,方老太太和严氏都注目清哑,看她如何应对。
就见清哑认真道:“我没老想回娘家。今天是头一回。”
方瀚海不悦道:“你这孩子,怎么跟长辈顶嘴呢?”
他觉得清哑没认清身份:眼下不是在锦绣堂,她也不是郭少东、郭织女,而是他方瀚海的儿媳,对他自然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说话,要尊敬、恭敬,答话要低眉顺眼,才是为媳的姿态。
清哑道:“我没顶嘴。我在跟爹娘说话。”
说话和顶嘴可是两回事,她坚决不能认后者的罪名。
方瀚海道:“我们不是你亲爹娘,是公婆!”
他要她明白:亲爹娘和公婆是有本质区别的。
清哑道:“我亲爹娘对我说:对公婆要像亲爹娘一样孝顺。”
方瀚海嘴扯了扯,不敢说她亲爹娘说得不对,只得威严又耐心地教导:“这是自然的。但公婆就是公婆,你必须对公婆恭顺,不能像在亲爹娘面前一样随意,更不可以顶撞。”
这话说得够坦白吧!
清哑回道:“你们是方初的亲爹娘,就和我的亲爹娘一样。我要用对亲爹娘的心对你们,要孝顺,也要恭顺,都不能顶撞。”
她坚持认为,刚才她那样不叫顶撞,是回话!
方瀚海没词了,瞪着她,也没心情吃饭了。
清哑见他碗空了,忙又为他添了一碗粥,又搛了个蟹粉汤包搁他碟子里,体贴道:“爹,再吃一碗吧。我瞧你才吃了一碗。早上要吃饱,一天才有精神。这几天爹和娘累坏了,都是为我们操劳……”
方瀚海还能怎么说?
只能接着又吃。
清哑又宽慰他道:“爹放心,我们吃了饭就回来。”
一副孝顺儿媳的模样。
方瀚海觉得,他首次教导儿媳很不成功。
方老太太和严氏瞅着清哑很无语,想这孩子怎么这样实心眼、死心眼,外加直心眼呢?方则和方纹是吃惊,很佩服大嫂,敢在人前对爹这样说话。方初丝毫没打算帮清哑说话,他知道她能应付得了爹,但听到后来,他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差点憋成内伤。
且说眼前,清哑也想起早上一幕,只得认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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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灵犀
正要起身,方初抚着她脊背,笑问:“你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嫁给我才两天,回来就舍不得走了?就算是贪新鲜,也要等过了一月两月,把我厌弃了、看烦了,再想家才是;这才两天呢,你就烦我了?”
清哑笑而不答,抬手抚上他脸颊,用手指描绘他的眉眼、口唇,表示自己还没烦他,对他新鲜着呢。
亲昵一会,才小声道:“我和盼弟说下午放风筝。”
秋天,在田野里放风筝,很有趣。
方初道:“明天我带你放。我知道有个地方适合放风筝。”
清哑眼睛一亮,道:“好。”
两人相视而笑,情不自禁又吻在一块。
短短的午睡,也被他们演绎得缠绵缱绻。
外面,吴氏提高声音道:“清哑,起来了。别回家晚了。”
她其实很不舍得闺女走,可闺女如今出嫁了,凡事不能由着性子来,今儿是三朝回门,若是回婆家晚了,方家长辈还未离去,该说她不懂事了,所以她才催。
清哑和方初只得起身,洗漱一番后,又喝了茶便告辞了。
走的时候,郭守业和吴氏又有许多话,千叮咛万嘱咐,十分不舍。吴氏还将家里做的酱、腌的瓜条、酸笋,以及晒的干菜等装了许多给清哑,坛子篓子一堆。方家当然不缺这些,但对于清哑来说,这是属于娘家的味道,所以必须给她带上。
清哑又被爹娘招惹得掉泪。上了船,还回头望着郭家大院。
好在新婚燕尔,那日子就像泡在蜜里。方初三言两语便将话题扯开,令她忘记离愁,心中只剩下美好,并憧憬将来了。
归途和来时一样愉快甜蜜,无需细说。
等到家,去正院拜见了长辈,请了安。又一处用饭。今日,方家客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近亲。次日早晨。这些个近亲也都告辞了,便只剩下二房一家和方老太太。
早饭后,方瀚海父子三人在前面送客、和管事们核对清理人情往来、监督下人收拾酒宴动用家伙,一直忙到快晌午才进二门。
方家婆媳送完女客。正在方老太太那里喝茶说笑呢。
方瀚海父子进来落座。清哑忙亲自捧茶奉上。
首先就是捧给方瀚海,方瀚海虽疲累,心情却很好,见了她忽想起前事,对她道:“待会陪爹下一盘,让爹见识见识你的棋艺。”
长辈有命,敢不遵从?
清哑忙就答应了。
又道:“请爹教我。”
她是实话实说,方瀚海却以为她谦虚。因为方初棋艺就比他高,他只当清哑也厉害。但这谦虚的话听着顺耳啊。一个晚辈。棋艺再高,在长辈面前也不可猖狂,因此他很满意。
他便道:“这也难说。等试过才知能不能教得起。”
清哑道:“爹肯定厉害。”
方瀚海道:“胡说!学无长幼,达者为先。还没下,你怎么就知道爹比你厉害?先下一盘试试再说。”
清哑忙答应了。
她又捧了茶给方初,悄声问:“爹厉害吗?”
方初眼里全是笑,道:“别怕,只管下!”
清哑放心了,觉得公公说不定下一手烂棋。
方初瞧着她那模样,心道:“这下可有热闹瞧了。”
方纹早命丫鬟们捧了棋来,方瀚海和清哑对坐,方初、方则和方纹都在旁观看,严氏和方老太太也含笑看着,好一幅天伦图!
走了数步,方瀚海便觉得清哑棋艺平平。
他疑惑地想,难道是故弄玄虚?
又下了几个回合,他终于忍不住,质疑道:“这一子怎能落在这地方呢?该放这里。”
清哑听后,忙捡起那棋子,放到他指定的地方。
方瀚海吃惊道:“你悔棋!”
清哑道:“爹说的对,我改正。”
方瀚海道:“举手无悔你懂不懂?”
清哑道:“懂。”
方瀚海道:“那你还悔棋?”
清哑道:“你是爹,该让我。”
方瀚海被她一口一个“爹”叫得头晕,想起昨日之事,威严告诫道:“我是你公爹,不是亲爹!儿女在亲爹面前,相对可以随意;但为媳者在公爹面前,需秉持恭顺恭敬态度,言行不可太放肆。”
清哑曾和他在锦绣堂平起平坐,甚至他还曾对她低首赔罪,现在做了他儿媳,他总觉得自己在她面前端不起公公的威严,而清哑也不像别家儿媳对公公一样对他,这令他很郁闷。
这样不行,他今儿一定要把这丫头给驯服。
清哑听了他这话,却道:“这不是把公婆当外人了?我爹娘都叮嘱我:对公婆要像对他们一样真心。怎么能应付呢。”
方瀚海道:“谁让你应付了?”
清哑道:“可我在我爹面前就是这样的。”
——你想要我区别对待、面对你的时候虚与委蛇?
方瀚海瞪眼,指着她道:“你……你……嗐,不跟你说了!下棋!记住,不许悔棋!不管是亲爹还是公爹,都不能纵容你这坏习惯!”
一面说,一面把清哑的那颗棋子移回原处。
清哑无法,只得接着和他下。
方老太太、严氏见两人下得这般热闹,先是愕然,然后一齐笑起来;方则更是笑不可仰,方纹也掩嘴偷笑。
只有方初为清哑捏一把汗,暗自想法子提示她。
方瀚海这次警惕了,根本不出声。
他大概看出,清哑棋艺并不高明,准备杀她个落花流水,扳回做公公的颜面,让这织女儿媳从此敬重畏惧他。
清哑眼见情势不妙,便拿眼睛去瞟方初。
方初不动声色地往棋盘左上角瞄了一眼。
清哑和他那真是心有灵犀,立即就知道往哪落子了。
此后,他们一直“眉来眼去”,又和方瀚海下了几个回合。
方瀚海纳闷:明明要败的局势,怎么渐渐扭转了?
他便盯着清哑,终于发现她和方初“眉来眼去”,他眉头一皱,怒视着儿子,断喝道:“滚一边去!不许和你媳妇眉来眼去的。”
方初笑道:“父亲太谨慎了。我并没有做什么。”
说完丢给清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走开了。
清哑瞅了方瀚海一眼,嘀咕道:“这么严厉!”
一点也比不上她亲爹慈祥亲切!
方则见她这样,等于承认了作弊,大笑不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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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 立规矩(加更求月票)
清哑白了小叔一眼,怪他幸灾乐祸。
她真不是棋品不好,她只跟亲人才这样。这悔棋的毛病,是前世被爸爸惯出来的。她心里觉得:一家子骨肉,打牌啊、下棋啊什么的,自然要轻松愉快,耍耍赖、作作弊,无伤大雅,若“丁是丁卯是卯”,只顾争胜,就没意思了。
另一边,方老太太目光深深地看着清哑。
换别的孙媳妇敢这样对公公,她早端出老祖宗的威严和气势,含而不露地训诫了,可是清哑不同。这不同并非指她身份特殊,是织女,还被朝廷赏识,而是指她的性子。方老太太初次见清哑,就领教了她单纯直接又善良的脾性。那时,清哑的牌坊还没请赐下来,在世人眼中,她还是个失去名节的女子,方家不能迎娶她进门,那样处境下,她也是直言不讳,并不刻意逢迎讨好他们,其他时候可想而知了。
这丫头,说把公婆当亲爹娘一样,是真心话。
总之,无论是方老太太,还是方瀚海夫妇,因为之前对清哑的了解,不知不觉在心里接受了她的独立特行。
方初来到祖母身边坐下。
老太太笑问:“你真没给你媳妇支招?”
方初道:“没有。就有心,也不敢糊弄父亲。”
那边,方瀚海冷哼一声,显然不屑。
因为,清哑又露出败相了。
最后,他将清哑围了个水泄不通。悻悻笑道:“原来你棋艺也平常。亏得我如临大敌,当你和织布一样,精于此道呢。”
清哑没想到公公这么会下棋。只能认输。
但她又想,败也要败得有气势,不能灰溜溜的。
她记起《天龙八部》里面虚竹胡乱落子、自杀一大片的招数,她仔细斟酌后,也拈了一枚棋子,朝那挤得最密密麻麻的地方“啪”一声落下,杀了自己一小片。惊呆了方瀚海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