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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如画乐颠颠地问:“那玩什么?”
“寻宝。”有人叫。
“对,玩寻宝去!”孩子们纷纷应和。
说是寻宝,其实不过是村西口修房子,运来了一车沙子。孩子们觉得新鲜,在里面挑好看的小石子当“宝石”。后来来找宝石的人多了,宝石分不过来,大家就出主意,轮流把自己的一个小玩意儿当作宝贝埋在沙子里,谁最先找出来这个宝贝,谁就把宝石都拿走。
小伙伴们呼啦一下往村西跑去,魏如风也跃跃欲试地想跟上去,可夏如画坐着没动弹。
“如风,咱们回家吧。”夏如画没精打采地拍拍屁股站起来说。
“姐,怎么不跟他们寻宝去啊?我跑得快,还能跑。”魏如风甩了甩胳膊,做了个向前冲的动作。
夏如画笑了笑说:“傻,寻宝不用跑。”
“那怎么玩?”
“得拿宝贝埋在沙子里,找到就有宝石。”
“姐,咱们去吧,我给你找宝石!”
“去不了。”夏如画失落地说,“咱们没有玩具当宝贝,找到宝石也只能给别人。”
“不是有娃娃吗?”魏如风不甘心地说。
“娃娃就是他们扔的,我拿去他们会笑话……”
夏如画沮丧地说,小小的眉头皱在一起。魏如风也失去了刚才的斗志,他明白了,即使他跑得再快,他们也还是没有宝贝。
两个人站在那儿,艳羡地看着一帮小伙伴跑离他们的视线。夕阳照在他们瘦弱的身上,远远看去就像两根孤零零的小火柴棍,刻着落寞的标记。
回家的路上,夏如画没有说话,魏如风紧跟着她。夏如画的小泪痣若隐若现,一颤一颤的,就像要坠下来的样子。她有些悲伤的眼角深深地印在了魏如风年少的心里,他暗自许愿,以后一定送给她很多很多宝贝,让她像玩逮人那会儿一样开心。
魏如风的愿望没多久就实现了,他陪奶奶去给小卖部进货的时候,捡到了一套十二生肖的瓷玩具。那玩具必然不是好的,牛少了犄角,老虎没有尾巴,整套里唯一没有磕碰的就是小鸡,虽然鸡冠掉了点儿颜色,但还是完整的。
魏如风用报纸包好,一路捧着。一进家门,魏如风就献宝似的把玩具递到夏如画眼前。夏如画拆开纸包,惊喜地叫了出来。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缺尾断肢的生肖摆在桌子上,趴在旁边紧紧盯着,好像生怕它们长了翅膀飞走。
魏如风把小瓷鸡托在掌心说:“姐!咱们也有宝贝了!”
“嗯,明天咱们也玩寻宝,要把那些宝石都赢回来!”夏如画兴高采烈地说。
第二天傍晚,他们早早地就招呼来了小伙伴们。夏如画握着小鸡,在每个孩子鼻子尖下扫了一遍,说:“看见没?你们都没有吧,这个就是今天的宝贝!谁找到它谁就得宝石!”
孩子们都没见过这样新鲜的玩意儿,争先恐后地把小鸡埋在了沙子里,生怕被别人占了便宜,抢了先机。夏如画站在沙堆的最上面,抹平了他们踏过的痕迹,偷偷瞅着魏如风,魏如风朝她点点头,夏如画笑了起来,神气地喊:“预备!开始!”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拥上去,魏如风也混在中间。夏如画从沙堆上跳下来坐在一边,数着罐头瓶子里五颜六色的小石头,笑眯眯地挑最好看的攥在手心里。
然而夏如画慢慢笑不出来了,时间过去了很久,可是小鸡还没被找到。很多孩子都不耐烦起来,又过了一阵,有的嚷嚷着要尿尿,有的被爸妈喊去吃饭了。后来夏如画也着急地加入寻找小鸡的队伍,没人说她犯规,因为大家都没力气找了。
到最后沙子堆前只剩下了夏如画和魏如风两个人,他们身上都沾满了泥沙,一边翻一边呜呜哭着。夏如画的小辫散开了,她也顾不上扎,只是哽咽着念叨:“我的小鸡呢?小鸡哪儿去了?”魏如风抹着她脸上的眼泪说:“姐,别急!我给你找,一会儿就找到了。”
那天他们一直找到了晚上九点多,但还是没有找到那只小瓷鸡。夏如画抱膝坐在地上,魏如风靠在她的旁边。
“找不到了,咱们的小鸡丢了。”夏如画吸着鼻子说。
“姐,别哭了,以后我再送你,送你好多好多。”魏如风拉起她说。
“骗人,你又没钱!”夏如画撇撇嘴说。
“长大就有了!我要挣钱,把你想要的,都送给你!”魏如风一板一眼地说。
“那你什么时候长大?”夏如画挑起眼睛看着他。
“快了,就快长大了!”魏如风使劲挺了挺瘦弱的背脊。
夏如画看着他保证的样子,“扑哧”一下笑了,她指了指沙子堆说:“咱们在这做个记号吧,别把它忘了,它等着看你长大呢。”
两个人认真地垒了个小小的土堆,夏如画找了根树枝插在沙子里。回家的时候,他们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看。
那会儿他们还小,魏如风的梦想微小到只要替夏如画找到一个让她开心的宝贝就好。而在那个地方,不仅埋下了他们少年时代珍爱的小小玩具,还埋下了日后情深义重的种子。
Chapter 7 只有一个
慢慢地,夏如画长成了附近最漂亮的女孩子,再也没人因为她没有好的玩具而不和她玩。人不应只看外貌的,但长得好的人会让人更愿意了解内在,于是更容易被发现优点,更被大家喜欢。夏如画就是如此被街坊邻里的人们理所应当地宠爱着。
然而,魏如风对她的美丽很漠然。每当邻里间笑着称赞夏如画时,他都在一旁默然不语,对于夏如画拿回的那些别人送的小零嘴、小礼物也都不屑一顾。有一次还因为他死活不吃后院虎子送的糖果,和夏如画闹了两天别扭。没人特别注意魏如风,在鲜花一般的夏如画旁边,这个留着寸头瘦瘦的小男孩就像一块石头一样,丝毫不起眼。也只有夏如画总是回过头冲他笑笑,喊着他的名字,和他走在一起。
稍大一些的魏如风不和其他的小孩玩了,而那些孩子也都不喜欢魏如风。夏如画从没特别仔细地在意这些,直到偶然看见那场男孩子之间的小小战争,才隐约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不和魏如风玩。
那天夏如画放学回来,在巷口看见魏如风拦住了阿福。阿福住在临街,他妈妈是南方人,口音软软地唤他阿福,于是小伙伴们也都这么叫起来了。阿福总送给她漂亮的玻璃珠子和雨花石,但是从没给过魏如风什么,两人也没在一起玩过。
夏如画刚想走过去,却在听到如风的话时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魏如风清晰响亮地说:“你别来我家了。”
“为什么?我去找你姐又不找你!”阿福瞪了他一眼。
“别来找我姐了。”魏如风说。
“你管得着吗?我就爱找你姐玩!”阿福扬着眉毛说。
“我姐只爱和我玩。”魏如风梗着脖子说。
夏如画微微有些吃惊,阿福笑了起来,指着魏如风说:“得了吧,谁都知道你是夏奶奶捡回来的!我们从小一块儿玩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垃圾堆旁边找吃的呢。我们谁都不爱和你玩,如画也是看你可怜才和你玩的……”
阿福仍继续说着,但他还没有说完,就被魏如风打倒在地。
“你疯啦!”阿福怒气冲冲地爬起来,挥起拳头就向魏如风打去,转眼间两个人就扭打成了一团。夏如画惊讶地站在一旁,却没跑过去拉开他们,因为她看到虽然阿福比魏如风高大,却是魏如风占了上风,他打得狠,简直像拼命一样的凶狠。还有,夏如画也很想知道,为什么魏如风为了不让阿福找她而打架。
不一会儿,阿福就告饶了,如风的脸也肿了起来,他不依不饶地说:“不许再找我姐!”阿福连连答应,战战兢兢地走出小巷。拐过巷口的时候,他看见了默默站在那里的夏如画,忙低下头红着脸跑走了,居然都没敢说一句话。
夏如画没瞧阿福一眼就走到如风身边,摸摸他肿胀的脸说:“疼不?”
魏如风摇摇头,皱了下眉头,避开了她的手。
夏如画有点儿生气,讨厌他不理人的态度,板着脸说:“干吗跟阿福打架?回家奶奶肯定会骂你!”
魏如风不吭声,夏如画更生气了:“谁说我只爱和你玩了!你和人家打架,他们都不和我玩了怎么办!”
魏如风抬起头,望着夏如画,眼底里有一种无法触摸的寂寞,他一字一句地说:“姐,你是觉得我可怜吗?只和我一个人玩不行吗?只有我一个不好吗?”
他的眼神纯净且坚定。
夏如画怔怔地和他对望。
她没觉得和魏如风玩多么有意思,因为他不如虎子主意多,也没阿福会逗人。但是和魏如风在一起,她觉得特别舒服,因为只有魏如风是会一直陪着她的,不仅在学校能看见,不仅吃完晚饭可以看见,而且是每时每刻都能看见的人。
魏如风会用攒了好几月的一分、两分的钢镚儿,买夏如画最爱吃的豆沙粽子回来。其实夏如画从来没说过自己喜欢豆沙,能有粽子吃还挑馅料是很奢侈的事情,只是很久以前那次吃粽子,她唯独吃了豆沙的那两只,魏如风便默默记下。
魏如风会为她去摘各种各样的花,春天有一串红,夏天有喇叭花,秋天有海棠,冬天有小雏菊,因此夏如画简陋的小床前,总飘着甜甜的花香。
魏如风每天会在学校门口等夏如画放学,很自然地拿过她的书包,为她撑伞,踮起脚把奶奶给他的围巾围在夏如画的脖子上。
魏如风会在夏如画噘着嘴洗碗时,走到她身边把她挤开,粗手粗脚地在池子边干起来。当夏如画不小心把盘子摔坏的时候,会大声对奶奶说:“是我不小心!”
夏如画那天突然发现,原来瘦瘦小小的魏如风一直站在她身边,当虎子、阿福都不在时,他也永远站在那里。而夏如画有些偷偷欢喜,其实她心底里很喜欢魏如风这样子。
“好吧,只有你一个。”夏如画笑着捧起他的脸说。魏如风很害臊似的躲开她的手,但眼神里是说不尽的快乐,两个人嘻嘻哈哈地一起跑回了家。
就这样,儿时不以为然的承诺悄然埋下,随着他们的成长慢慢生成坚韧的结,命运也许那时就开始纠缠,只不过,他们谁也没能看透。
傍晚,阿福妈带着阿福来他们家告状,魏如风立在旁边一声不吭。夏奶奶不住地道歉,颤巍巍地塞了好几个豆包到阿福怀里。阿福妈说了个够,走的时候还愤愤地啐道:“来路不明的衰仔也敢往家领,哎哟,长大变狼害了你们!”
夏如画生气地瞥了阿福一眼,声音清亮地说:“我弟弟才不是狼!”
魏如风也抬起头,他一对眸子冷冰冰的。阿福妈看着有些发颤,忙搂着阿福走了。
夏奶奶没说如风什么,她总是不说他的,只是默默摇头。夏如画以为雨过天晴,没有半点儿不高兴。而魏如风却悄悄走到夏奶奶身边说:“奶奶,我以后不打架了,但是我一定会保护姐姐的。”
夏奶奶低下头,看着这个眼神坚定的孩子,轻轻叹了口气。
Chapter 8 编号1149
侯队长的问话让叶向荣足足思考了几天。
这些年来,叶向荣一直在私下关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