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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翌辰捏了捏她的手,起身道:“那你在这小心一点,我很快就回来。”
浠宁瞅了瞅自己的手,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嘟囔:“我们有那么熟吗?”
不多时,夏翌辰拿了两套衣服回来:“委屈你将就一下。”
浠宁举起那套水红色样式普通,因为泡过河水已经发皱的女衫,很满意地点点头:“这衣服不错。再说,应该是委屈你吧,我当初连乞丐窝都待过。这衣服很不错啦!”
夏翌辰却心疼地搂过浠宁:“我说过我以后会保护你……”
“所以呢?”浠宁娇俏地笑了。
“所以请你相信我,让我保护你。”他收紧双臂,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激动。
“我一直相信。而且,一直以来,不是你在保护我吗?”浠宁调皮地对夏翌辰眨眨眼。
夏翌辰被她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弄得再一次哭笑不得。
浠宁站起身,扶着额头举目四望:“衣服等下再换,我都饿死了。这地方,真是不毛之地,那边还有些树,我去看看能不能挖到吃的。”
“挖到吃的?”夏翌辰蹙眉疑惑。
“难道你打算饿着肚子去干活?”浠宁一撇嘴。看了看他腰间的轻鸿剑,突然露出笑意。“借你的剑用一下!”说着就顺手牵羊拿走了他的轻鸿剑。
向东边走了几百步,浠宁开始低头细看。
跟过来的夏翌辰不明所以:“你饿了吗?可是这些东西,你怎么知道哪些能吃那些不能吃?”
浠宁灿烂一笑:“我种过地挖过山,怎么可能不认得?”说来说去,以前的生活经历,这回派上了大用场。
不多时,浠宁拎着四只小红苕一根淮山回到火堆处,用剩下的柴火烤了起来。
夏翌辰坐在一旁,看着浠宁娴熟的操作轻轻摇头:“我家浠宁是个宝,煮饭治病全都好!”
“乱说什么呢,”浠宁把一只熟了的红苕扔给他,“赶紧吃!”
浠宁看着风卷残云啃完东西的夏翌辰,又瞥了眼自己手中只啃了一半的红苕,不禁感慨:男女有别,吃饭速度真心不是一个水平的……
还没等到浠宁吃完,夏翌辰不知从哪找来一个破木桶,估计也是上游被冲来的,打了半桶水回来:“你要不要梳洗一下?”
浠宁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又看了满脸污渍掩去天人之姿的夏翌辰一眼,摇摇头:“不仅不能梳洗,还必须留着拿来遮掩,只把血迹弄干净就行。不然照你这副足以睥睨天下的容貌,一走出去,很快就会成为焦点的!”
这番话浠宁偏偏说得义正言辞,很是郑重,就跟个教书先生讲大道理似的,逗得夏翌辰开怀大笑:“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就和神棍一样!”
浠宁也不笑,啃了一口红苕继续解释:“我是真的未卜先知,你要是梳洗干净走上街,全县老少都要看过来。女的自不必说,绝对师奶杀手!就算八十老妇也不例外。男的,都想把你当女人!”她一副十分笃定的样子。
夏翌辰敛去笑容,带了几分伤感:“那为什么对你没有用?”
“因为,”浠宁停下咀嚼的动作,清澈的眸光有些悠远,“我从第一眼见你就把你拉进黑名单了!”
“为什么?”夏翌辰蹙眉,十分不满。
“因为你长得太好,长得太好的人危险;而且你居然逛青楼,”浠宁眯起眼,好像不解恨一样地啃了一口红苕,“我很鄙视逛青楼的人,那时候我就想,要是等我混出名堂了,再见到你,一定要把你揍扁!”她咬牙切齿地握拳,一副就要打人的样子。
夏翌辰难以置信地内伤——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一直不看接受自己?
浠宁说上了兴头:“要知道在我们华胥,青楼酒馆,压根就没有这种东西!华胥的人淳朴自律,从来不玩婚外情,他们成亲的时候要向神母发誓的,一夫一妻,从一而终。如果有了其他的私情,你知道什么刑罚吗?”
夏翌辰摇摇头。
“我们华胥认为这样的人不贞,所以要赶紧赶出这片神圣的土地,连尸骨都不能留在这里,所以,火刑!骨灰要撒在西海!”浠宁解释道。
对于向来信奉入土为安的大乾人来说,火刑和挫骨扬灰,比凌迟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可是,”夏翌辰为自己辩驳,“你知道我去畅春阁不是为了——”
“我知道,”浠宁语气轻松,“所以后来再见到你,没有揍你。对了,我还讨厌酗酒的人!”
夏翌辰叹息地闭上桃花眼,恨不得咬自己一口——他怎么尽犯浠宁的禁忌呢!
浠宁继续说:“喝酒呀,不是什么好事,醉酒误事,而且喜欢用酒精麻痹自己的人,是懦夫孬种。有问题就想着怎么解决呀!解决不了,只要自己尽力了,就坦然面对,输不起的人,也赢不起!”
“我戒了,”夏翌辰连忙插嘴,“我半年前就戒酒了!还有,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去青楼了,我向你们的神母发誓!”
浠宁只觉得好笑,她已经吃完东西,微微点头:“戒了?嗯,相信长公主一定会很高兴的!”然后便不再言语。
夏翌辰对她显然是故意的迟钝啼笑皆非,却又无可奈何。
浠宁拍拍手,拿起那套洗的水红色衣衫,对夏翌辰挥了挥手:“我去那块石头后面换衣服,你帮我守着。”
意思十分明显。
夏翌辰向反方向大走几步,背过身去,声音有些不自在:“我帮你看着。”
浠宁拿起衣服躲到石头后面,将身上还沾着泥沙的咸菜华服解开,换上了朴素的着装,又将头发随意理了一下,用头巾盘在脑后。接着,她进了空间。
空间里,堆了不少好东西,从黄金到碎银,再从毒药到解药,甚至有她从华胥玉清宫搬来的一排排书册。
她挑了几种毒药和几种常用药,再拿了些碎银子藏在身上,才走出空间。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遇到急事还得靠自己。
“我换好了。”浠宁站在水桶边,通过里面的倒影打量一番自己——明丽娇美的五官都被泥沙污垢遮住了,又黑又黄,也看不出什么轮廓。
这才是难民该有的样子嘛!
夏翌辰微微转头,只见一位落难民妇站在水桶边,但注视着她清澈的双眸,他只觉得十分舒心好看。
浠宁有些难以置信地在他眼前挥舞手指:“你看什么看呆了呀,还是说你有某种特殊癖好,爱丑不爱美?”否则当初京华美人无数,怎么单单看上她了?
夏翌辰桃花眼染上笑意,拿上自己那套靛蓝色的粗布衣衫,也是河水泡过的咸菜样子,语调轻快:“爱你不论美丑。”
浠宁暗暗摇头——哄女人不打腹稿!
等到夏翌辰换完衣服,浠宁拿着他头上摘下的玉冠:“衣服成了咸菜,这个倒完好的很,可见丝帛不可靠,石头才亘古不变。丢了有些可惜,留着又不缺那个钱,真是为难!”
“一块石头你也纠结这么久?”夏翌辰觉得好笑,用头巾竖起墨发,“我只担心会暴露我们行踪。”
浠宁颔首:“有道理,你等着,我把我们换下的东西都藏起来!”
“为何要藏起来,扔进河里不好吗?”夏翌辰不解。
“那他们不以为我们都死了?不行不行,我怕他们受不了!”浠宁坚决反对。
于是,那些东西被浠宁藏到一个石头后面,又用另一块石头压住,以防有人发现。(未完待续……)
PS:二更
219 伪装
八月初四,集日。
镇里的集市却不太热闹。
浠宁发觉了这里的怪异,扭头对夏翌辰道:“我去打听一下,你等等我。”
言罢就到了旁边一个卖果子老伯那里。
“老伯,今天这么这样冷清呀?”浠宁挑了几个果子。
老伯无奈地叹息:“今天你这是第一笔买卖!哎,好几条村子都遭了灾,我们镇如今三面都是汪洋,另外一面是山,出都出不去哟!哪有人来做买卖?”
浠宁愕然:“所以,短时间内,镇里的人都出不去了?”
老伯摇头:“怎么可能出的去,也就鸟能飞出去!”
浠宁有些怅然地付了银子,还不忘砍价。
“先吃果子吧,”浠宁递了一个果子给夏翌辰,站到街角,“这地方已经成孤岛了,我们恐怕至少待上好几天才出的去。血盟在这鬼地方有分舵之类的吗?”
夏翌辰拿着果子,疑惑地掂量了几下:“你哪来的银子?”贵为世子,他出门不带钱已经成了习惯。
浠宁觉得好笑:“你还怕我是偷的不成?我不像你一直含着金汤匙,出门在外,备用钱必须有!喏,这个给你当零花!”说着从身上掏出一锭碎银子,交给夏翌辰。
夏翌辰无奈地摇头,却又带了几分促狭的愉悦:“我家浠宁是个宝!”
“少贫嘴,”浠宁啃着果子,“血盟在这到底有没有人?”
“没有。这镇不是大地方,所以,我们估计先要等洪水退去。道路通了,才能有下一步打算。”夏翌辰认真地说。
“那就先找房子住吧,只要有住的地方,剩下的一切容易。不过,这里全被封锁了,会不会吃的喝的到时候涨到天价也买不到?”浠宁不由担忧起来。
夏翌辰思索了片刻:“看会不会开仓,就算开仓买卖——浠宁。你身上带了多少银子?”
“嘘,”浠宁伸出食指在自己唇上比划了一下,“你叫我真名。万一被墨玄的人发现了怎么办?”
夏翌辰笑得像只狐狸:“也对,阿宁,你身上带了多少钱?”
浠宁咬着牙拍额头——你再怎样也不需要这么肉麻吧!
“钱多的是,金子银子银票。统统都有。正常花足够你半辈子,怎么了?”笑话,她当初可是大乾第一药商,一半身家都带去了西海,如今虽然用掉了不少,但剩下的也不是小数目。
“你怎么会带那么多钱?”夏翌辰蹙着眉,难以置信。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浠宁把话题转回来。
夏翌辰想了想:“镇上小官吏我怕不可靠,如果去找他们。就是暴露了身份,但他们恐怕还没能力保护我们。既然你身上那么多钱,住客栈应该够了,不过,住客栈我们的扮相又不像。”
“是呀是呀,”浠宁点头,“住客栈你肯定要梳洗干净,你相貌那么惹眼,肯定不行,我们还是找民宅吧!”
夏翌辰被她“相貌惹眼”四个字气得不轻——长得好怎么了?人人都喜欢长得好,你怎么偏偏说我是危险——可是下一刻,他又发觉自己当初也没有在意浠宁的容貌,才顿悟原来长得如何根本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你干嘛耿耿于怀呢?
夏翌辰胸腔内憋着一口气,转身就走:“去附近村子看看希望会大一些。”
浠宁听了他没好气的语气,有些纳闷:就说了一句你相貌惹眼,怎么就心情不好了呢?
两人出了镇子。
前边的村子因为离镇子近,没有受灾,但却有不少难民聚集在祠堂门口,接受赈济。
浠宁晃晃脑袋,观察了一阵,拉了一位装扮像当地居民的大叔:“大叔,那边聚集的是什么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