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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叔抱着他的手一愣,便笑眯眯的应下了。
新科状元单手抱着他,一手提着食盒淡淡的朝滕王爷身边走过。两人不知在耳语什么,时不时的一阵哄然大笑。却并未看滕王爷一眼。
旁边的滕王爷整个人早已僵住了。自那温润男子的声音出现时,他便轰然一惊。脑子里那些被尘封的记忆似乎全都冒了出来。
看着昕哥儿叫着他周叔,看着两人亲如父子,他几乎连看下去的力气都没有。
周跃。曾经在边境时的那个穷书生。那时他以为沐元香是自己的丫鬟,还上门求娶过。
被他用不堪的言语怒骂了一顿,连带着沐元香也是一番作践。
他还记得周跃走时的那句话:“你弃之如履我甘之如饴!你不要,我要!”
滕王爷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动作,转头就一巴掌扇上了沐元香的脸。那时正值冬日,她脸上本就有些开裂。当时就流了血。
他还记得周跃走时的那句话:“你弃之如履我甘之如饴!你不要,我要!”
他脑子一昏,转头就一巴掌扇上了沐元香的脸。那时正值冬日,她脸上本就有些开裂。当时就流了血。他还记得周跃当时离去的眼神,看着她,满是歉意。似乎,充满了不甘。
空气中又冒出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是狮子头。
周跃手中的食盒很是刺眼。(未完待续。)
第1006章 瞎了
沐离昕抱着周跃的肩膀很是乖巧的趴着,直到周跃进了府,昕哥儿才微微抬眸看了眼门外的那人。
滕王爷踉跄着身子,浑身满是绝望的气息。甚至抬不起力气回头看一眼。
昕哥儿见着他一步步走远,这才垂眸微闭了眸子。
抱着他的周跃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只默默的抱紧了几分。轻轻碰了碰他的小身子,神色间满是怜爱。
沐府大门重新紧闭。
傍晚,夜色笼罩的沐府灯火闪耀。昕哥儿在院里插科打诨哄着母亲高兴,那一身白衣的周跃却满是爱意的看着笑作一团的沐元香。三人的影子在夜色下无限拉长,又百般缠绕。
元香,吾妻。
滕王府一如往日的萧条,门房哈欠连天睁不开眼睛。府内小厮丫鬟歪歪扭扭站在一边,如今的王府,哪里有半点规矩。
曾经沐元香虽然凶悍,但治下极严,府里的丫鬟小厮很怕府里的当家太太,却又满是尊敬。
后来秦芷荷来了,虽然照样是入主主院,做那主持中馈之人。但秦芷荷这些年在画舫厮混多年,自然不似别的当家主母气派。反而有几分小家子气。若是与沐元香站坐一块,估计能被秒成渣。
这府里的风气自然也越来越坏了。
滕王爷神色落魄的回了府,站在曾经两人住过的屋子。这里,他一个月几乎都不曾踏进一次。
当真是独守空房,多年。
他进来好一会儿了,那伺候的丫头却是没进来一个。比起曾经这来来往往的热闹,有着天差地别。
他随意的端了茶盏喝了一口。“噗。。。。”
滕王爷顿时一口茶喷了出去,满脸的惊愕和苦笑。
原来,他的生活一直不曾离开过她。
他记得自己以前不论何时来,这任何屋里都备下了他最喜欢的雨前龙井。如今,这茶都快馊了吧。
这诺大的王府,清冷又满是落寞。
滕王爷佝偻着腰,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岁。偶尔喉咙能感受到几分腥甜,又被他狠狠的压了下去。
他的眸子,已经越发恍惚了。
滕王爷倚靠在床边,脑子里只剩那一家三口的欢笑。曾经,那些都是属于他的。
那个可怕的梦境又来了。
他最近常常做一个梦,梦里没有莫青叶,没有莫家人。苏国公也不是国公,只是个想要为母报仇的少年将军。
他的梦里,沐元香没有和离。他的梦里,他架空了沐元香的权利,但却并未休妻。然后以八抬大轿之礼娶了秦芷荷为妾,那般的盛大比起正妻也不知风光了多少。
他常常许久都不去见她一次。直到那一次。
她因要秦芷荷这个姨娘立规矩,秦芷荷当场便晕了过去。他回来时恰好见得秦芷荷在那冰天雪地里倒着,转头就是一巴掌朝沐元香删去。
他不知道,秦芷荷不过在地上倒了几个呼吸而已。这王府,早已都是她的耳目。那个他以为凶悍的女人,早已在他纵容秦芷荷的时候,被架空了。
他暴怒之下请了太医过来整治,才知自己要当爹了。秦芷荷怀孕了。他狂喜,对沐元香也更恨了几分。
他有意无意的冷落她,甚至直接吩咐人,不允她过来找自己。他也许久不闻不问。他只安心等着那个孩子的出生,满是喜悦。
在梦里他看到,看到沐元香在‘自己’的一巴掌下,流产了。
三月的男婴,没了。沐元香一个人在地上躺了一夜,第二日起来已经浑浑噩噩连哭都不会了。跌跌撞撞去找滕王爷,却被拦在了门外。
他看着沐元香呆滞着一张脸在门外徘徊,却终究在听得屋内两人调笑的声音而崩溃。
她在门外大哭大闹,她在门外怒骂两人。甚至从来不会那边境之事来刺激人的她,在门外几乎是声声泣血的哭诉。最终,却被小厮连拖带拽的请了出去。
这院里,早就是秦芷荷的人了。
他看着她拖着长长的带血的衣裙一步步踏着白雪走过王府,浑身冻的青紫抽搐。脸上再也看不见一丝血色。
滕王爷疯了一般的想要去抓破那调笑的两人,他疯了一般想要打醒梦中的自己。他看着自己与秦芷荷调笑,看着自己把那鱼目当珍珠。滕王爷在梦里整个人都快疯了。
后来他又急急忙忙跑去沐元香的院子,本该是当家主母院子,却冷清又萧条的很。一路上便是积雪都没人铲,深一脚浅一脚全是她的脚印。
还带着鲜血。
沐元香的院子很冷,很冷很冷。甚至只消一眼就能看出这院里的丝丝冷气,冷的不是院子,还有人心。
他看着她蜷缩在角落,默默的望着窗外皑皑白雪。怀中抱着那件带血的衣裳。
她身上穿的,是曾经在边境时,两人圆房的那一件粉色长裙。布料很差,甚至没有八抬大轿的那次,对她来说本该是羞辱。她却珍藏至今。便是如今穿着极紧,但她依然钟爱于它。那是支撑她十多年唯一的美好啊。
他看着她不停的傻笑,他看着她有哭有笑,他看着她崩溃大哭。似乎这几十年的委屈全都倾泻而出。
看着她一个人跪坐在窗边,身影神色孤寂又落寞。
滕王爷心里疼的滴血,嘴里不停的道:“那个人是假的,是假的,不要相信他。不要哭不要哭!”他想要去擦干她的眼泪,身子却从她身上一穿而过。
滕王爷不知道自己与她静静的呆坐了多久。
直到看着她,一点一点给自己梳了妆,给自己带了嫡妻该有的首饰和妆容。
郑重的从箱底里拿出不知放了多久的雪白。滕王爷一见,便疯了。
他眼睁睁看着她,看着她对着那条白绫流泪。然后悬上了房梁。看着她抱着那身带血的衣裳,踩着凳子便上去了。
一脚蹬掉凳子,她悬挂半空。
他惊叫,他狂哭,他怒骂,他嘶吼。却无一人来帮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慢慢断了呼吸。
似乎,他又听见了前院的欢笑声。与这后院的悲戚,天上地下的差距。
明明梦中他不该有泪的,却觉得眼睛刺疼的很。入目之下,一片的红。
梦里,那个贱妇还是生了女儿,得了他一生的宠爱。
沐元香,却成了那恶毒原配。
三年后,秦芷荷被扶成了正室。便是这京中最不齿的便是扶姨娘为正,但他一个闲散王爷,还是流放过的,谁在乎呢。
夜晚,从梦中醒过来的他,有些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唤人点了灯,感觉不到丝毫光亮。他才低低的笑了,是个梦就好。
但他到底信不信,却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心底的余悸,始终不成消散。(未完待续。)
第1007章 太子(番六)
太子府上灯火通明。太子又犯病了。今日已是昏迷第二次了。
太子妃彻夜守在太子跟前,滴水未沾。那挺着的大肚子,在消瘦的身子上,越发触目惊心。
“娘娘,您快吃些东西吧。若是太子见了您这般模样,只怕又要心疼了。便是不为太子,也要为肚里的孩子想想啊。”这嬷嬷,是莫青叶替她找的。
嫁进来也有三年了,太子和太子妃两人关系当真是极好的。她曾经也是宫中的嬷嬷,见多了尔虞我诈夫妻离心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得皇家竟也有如此存在。
但遗憾的是,太子身子一如不如一日。幸运的也是,这些日子太子都是赚的了。
从两人成亲那天起,两人就搬出了东宫。如今六皇子立了储君,但却一直还是以大皇子称呼太子。六皇子也不在意,反而也一口一个太子哥哥。横竖他已是最后的赢家,对于一个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的人来说,宽容反而能为他增加更多的呼声。
更何况,众人对于太子,不过是称呼习惯罢了。
梁念雨与晋升平成婚三年,几乎都未曾离开彼此半步。
从成亲那日起,皇后便派了太医随身跟着。甚至便是如今,府上也是有太子常驻。
据说,太子成亲前几日,皇后便请了太医轮番整治。不少太医脸色都极其难看,隐晦的暗示,太子已经油尽灯枯。
皇后当场便晕死过去。
之前太子还是太子,梁念雨还是祭司备选时,她是把梁念雨作为太子正妃人选的。后来梁念雨出了那等变故,太子身子也查出问题。她便未曾再想这些。
她想给太子娶个妃嫔,说句难听的,便是留个后她也能有几分念想。但太子执意不肯,早八百年就该有通房,娶正妃的他,府上竟是一个也没有。她不知劝了太子多少次,太子都淡淡拒绝。久而久之,皇后心里不做她想。甚至想着自己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儿子,好歹也能送儿子到最后一程。
哪知,儿子突然要成亲了。在那油尽灯枯之际。
成亲那日,她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她这辈子争权夺势,为了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与儿子小时并不曾亲近多少。甚至她那会儿为了在后院立威,儿子多数都是嬷嬷带大。
直到后来,她想珍惜,儿子却再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皇后一张脸很是憔悴,看着儿子成亲那日红扑扑的脸,她想这是回光返照吧。一颗心几乎都绷紧了,深怕成亲当日儿子就都撑不住。
在那之后,她便跟着一起住进了太子的别院。与那新婚夫妇一起。
她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她怕儿子某一日突然一睡不起。身为皇后,世间最为尊贵的女人。她大把大把的掉头发,每日在妃嫔面前的处变不惊,在别院却是随意一个脚步都能惊得她跳起来。她怕那是报丧的下人。
每天,她都在天堂地狱徘徊。
直到一个月后,皇帝直接召她回宫。
走时皇后的面色很奇妙,亲近的拉了梁念雨的手舍不得撒开,看着梁念雨这辈子都没这么温和亲近过。
太医署所有人断言活不过半月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