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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多诵几遍经文,做些祈福的法事,说不定也能有点用呢?
冲数吸吸鼻子,把眼眶里的眼泪又咽回去,“我去田里看蛤蟆。”
一定要把它们养得膘肥体壮,一只也不能少!
兰阎罗在屋里转了几圈,把两个小徒弟朱孝天,连小榆喊了进来,“我看村长那盆粉黛兰好象还没搬进新房里去,孝天你去管朱大婶要了。给搬过去。小榆你跟我过来,咱们再煎几味药试试。”
就算没有办法,总不好坐以待毙。他们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夜已深,新房里的喜床上,就是一直睡不着的李雍,都已浅浅睡去。
但在他身边的叶秋,眼珠子却是在眼皮子底下动来动去,却怎么也睁不开。
叶秋陷进了一个长长的梦里。但似乎又不是梦,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她茫然的在那个陌生的时空里飘荡。在地上的人群中穿行。象一道空气,没有人看得见她,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爹,爹!”
突然。她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说话。那是谁?叶秋茫然的转过头去。却惊喜的看见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爸爸!”可是她的话,跟空气一样消散于无形。
眼看那个十五六岁,穿着月白色长裙的女孩子,抓着一只花花绿绿的风车,蹦蹦跳跳的往叶清怀里扑去时,叶秋愤怒了。
那是我爸爸,你给我走开!
她扑了上去,却是意外的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么多人跑什么跑?要是摔倒了怎么办?”鼻尖轻轻的给人刮了一下。叶秋诧异的抬起头,才发现跌进叶清怀里的。那个穿着月白色长裙的女孩,正是她自己。
叶秋想问,爸爸你怎么在这儿?可从她嘴里出来的却是撒娇的话语,“我就知道爹会接住我,你才舍不得我摔倒的是不是?”
“调皮!”轻轻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叶清抓着女儿的手,挽在自己的胳膊上,拿着一袋银子晃了晃道,“货已送到,咱们也该回家了。出来这么久,秋秋想不想回家?”
当然想的。叶秋这么想着,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不想。只要跟爹在一起,我哪里都不想。”
这样的话虽然不是叶秋想说的,但她竟然也觉得没错,甚至就跟顺着自己心意说出来的话一样。然后,她感觉到自己高高兴兴的挽着爸爸在这个陌生又热闹的集市上逛着。
直到,她突然看见马路对面的摊子上有卖活生生小狗的,要拉着叶清过去看看。
不能去,危险!叶秋说不出来,但她本能的知道不对劲,可她的身体还是身不由己的跑过去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有人骑着高头大马,从后面突然冲出来。叶秋吓坏了,僵在路中连跑都不会跑。然后旁边一股大力袭来,是叶清把她推开了。
可是他自己,却正正的被马蹄踢到背心,顿时喷出血来,摔倒在地。
叶秋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那个骑马的男人一眼。
那也是一个中年人,长得十分严肃而倨傲,可眼看自己的马踢到了人,他也只是淡淡扫了叶秋一眼,然后什么都不说的就打马走了。
虽然就只那么一眼,可叶秋相信,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张脸。但她现在还不能追上去,回过神来的她首先做的,是扑到爸爸身上,把他扶了起来。
“爹,爹你怎么了?”话说出来,她才发现自己在哭,还浑身发抖着,吓得不轻。
叶清还有一口气,他只能勉强自己提着那一点点力气,把那袋染着他鲜血的银子,塞到了女儿怀里。
这一刻,他不是想着自己,而是想着女儿要回家,要生活,她不能没银子。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帮忙吧!帮我找个大夫,大夫在哪里?”叶秋感觉得到每一滴泪流下脸庞的**,她也能感受到自己拼命求救却无人搭理的无助,还有嗓子几乎泣血般的疼哑。
集市上热闹依旧,人们来来往往,却顶多只冷漠的看她几眼,然后避之如瘟疫般的走开。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感觉到爸爸的体温越来越低,呼吸越来越微弱,叶秋知道,自己不能这么等下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竟是把高了她一个头的爸爸硬生生的背了起来,然后拖着他,艰难的穿过集市,寻找药铺。
作者君:今天继续有二更,我勤奋吧,快表扬我吧!不过这几章有点烛凄凉,不太适合欢脱的小剧场,就暂不上了,那些留到后面温馨日常里去吧。(未完待续。。)
第239章 父女
可是,当叶秋好不容易在这个陌生的城池里找到一家药铺时,那家的伙计连门都不让她进。
“走走走!这伤我们治不了,你走吧。”
“可你们还没看过呀?我有钱,我有钱的!”
……
不管她怎么说,伙计还是把她推出来了。然后,是下一家。
“我们大夫不在家!”
可叶秋分明看到,那家大夫刚刚躲进帘子后面,飞扬起一道青色的袍角。
……
不知道在城中找了多久,没有任何人来帮她,也没有任何大夫肯来替叶清医治。最后叶秋又累又饿,背着爸爸走出这道城门时,城门就在她的身后关上了。
回首西望,那座冷漠的城池把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温也隔绝在外,留在叶秋身上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寒冷。
叶秋也不知道要上哪里去,她一直背着爸爸走啊走,从天黑走到天明,又走到下一个天黑。
直到路上有个好心的老婆婆说,“姑娘,你背着个尸体干什么?”
叶秋浑身一震的停下来,再转头看,才知道爸爸真的已经死了。她的身后,甚至都开始跟着一群黑乎乎的乌鸦。
叶秋刨了好大好大的一个坑,把爸爸埋了进去。
她挖得十指鲜血淋漓,指甲全都断了,也不知道疼。
这个地方是她自己选的,她也不知道好不好。只是看着山清水秀,尤其地势很高。可以看着那座冷漠的城池,她就把爸爸埋下了。
因为她要让爸爸看着,看着她替他讨回公道!
叶秋拿着爸爸留下的那袋银子。去打官司了。
她找人帮她画了那个凶手的画像,去衙门里告状。可衙门的官员却不肯接状纸,还说根本没有这回事。
“再者说,你连凶手的姓名都不知道,这让我们去哪里找人?”
可一个杀人凶手,还会对受害者留下姓名吗?
叶秋想不通这个道理,只能奋力的说。“可那天在集市上,明明有很多人看见的!”
官员嗤笑,“那你去找人来作证啊?要是没有人证物证。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可我爹都已经死了,这还不算证据?”
“天知道他怎么死的。”
叶秋被赶了出来,扔到了大街上。
可她不死心,爸爸说。人间自有正义在。也许有人会帮她作证呢?
她回到了出事的集市,那里还是一样的热闹。甚至连卖她风车的小贩,卖小狗的摊子都没有变过。
“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我做个证好不好?就到衙门说说那天发生的事,证明我爹是被这个人骑马撞死的。就这么一点事,求求你们了!”
……
可是,没有任何人回应她。所有的人都望着她摇头,摇头。再摇头。
被逼得急了,那个卖风车的小贩还说。“你是哪里来的疯婆子,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你,更别提卖你什么风车了。”
叶秋从白天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
她先是站着求人的,等到嗓子哑了,实在说不出话来,她就跪了下来,也不管经过的是谁,一直磕头,不停的磕头。
可是,也不知道过了几天,没有一个人在她身前留步,没有一个人愿意替她作证。甚至所有的人都否认见过她,否认那天看到的事。
在确信自己在自己不可能得到任何回应之后,叶秋没有了办法,她只好买了一只麻袋。她打算去把爸爸的尸体挖出来,带着这个更大的衙门告状。
可是等她回到那个葬下叶清的山头时,却是瞬间眼睛疼都不能睁开,她看到了这世间最残酷的一幕。
叶清的坟被人刨开了。
原本山清水秀的地方此时一片狼籍,野狗秃鹫把叶清的尸体吃得七零八落,只剩几块零散的骨头。
啊——
叶秋抱着一根从野狗嘴里抢下来的残骸,仰天长啸。她已经拼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可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她只觉得顺着眼角流下的泪特别缓慢,却不知道那泪已是殷红的鲜血……
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把昏迷过去的叶秋打醒。
她的身边依旧没有一个人,却有饥饿的野狗在对她虎视眈眈。
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叶秋爬了起来,站稳了身形。然后,再一次走进了那座冷漠的城池。
她这回不去衙门,不找人证了。她顺着城门,一家家的找,一户户的看。
终于,当她走到一户华丽的宅院后门时,她看到那个凶手,正在送那个不肯接她状纸的官员上车。
“区区薄礼,聊表心意。”
“大人真是客气了。您致仕在家,谁知却惹上这等无妄之灾?不过您放心,那几个小贩拿了银子,已经远远避走他乡了,没个三年五载,不会回来……眼下尸体也没了,那丫头还怎么告……大人门生故旧遍天下,日后还请您多多照拂才是……”
看着他们得意的样子,叶秋忍住了没有动,一直躲在墙角,看着他们谈笑风生的说完,看着他们各自心满意足的离开。
瓢泼的大雨给了她最好的掩护,也让她前所未有的清醒,并绝望。
这些人都是不可能帮她的。
那么她,要怎么才能为爸爸报仇?
身边有两个人说着话匆匆跑过,“这雨下得这么大,明天估计又要抽壮丁加高堤防了吧?”
“肯定的呀!否则水一淹起来,全城都能淹掉。”
……
叶秋心中一动,加快了脚步。
当她再度跑到城外高处。看清这座城池的地形时,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在这座城池的西北面高处,有一条大河。波澜壮阔,带来了商船与富裕,却也留下了隐患。
因为城池建在低处,所以格外修建了巨大的水闸。遇到旱季,就会打开闸门,放水抗旱。但遇到雨季,就会紧闭闸门。还要加固堤坝。
冒着大雨,叶秋开始往高高的堤防上爬。
虽然沿途又陡又滑,可她浑身象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拼了命的往上爬。
终于,当她爬到堤防顶上,把巨大的闸门踩在脚下时,更加深刻的理解了刚才那句话。
因为大雨。水势已经涨到一个相当可怕的高度。波涛汹涌着。拍打着厚重的闸门,象是企图入室抢劫的强盗。
如果把这闸门打开,别说一两个人,就是整座城池,也要被尽数淹没了。
可是,那是他们该死,不是吗!
愤怒和仇恨充斥在叶秋胸间,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在她脑中形成后。就只想着怎么完成了。
把这闸门打开!把全城淹掉!给爸爸报仇,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