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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一停她忽尔笑了起来:「我本以为栖霞之事后没有哪位同道会再去做这蠢事了百鬼这家伙或许比林阁要有骨气一百倍不过我还是要说……
「百幻你愚不可及!」
似诅咒又似叹息的话音散去青鸾的身形飞动而起甚至不再去管羽侍那边直入高空转瞬不见。
她这一走远方妖凤和天芷的缠斗竟也随着远去乱流渐息天空中也相对安静下来。
水蝶兰微偏过头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却冲着天空皱皱鼻子这才低头看李珣的情况。
然而一望之下她脸色立时冷寒如冰:「找死!」
叱喝声中下方人影暴起平地像是卷起了百丈海啸间杂厉鬼嚎哭之音层层叠叠倏忽千重目标正是仍软瘫在地上的李珣。
被激荡的劲风一吹李珣略带些惊讶地扭头却被滔翻浪涌般的妖冥元力挤迫得睁不开眼。
身子不由自主在地上打了两个翻滚想定身已不可得再一翻整个身形便被掀飞了出去。
虽在半空李珣却觉得身体沉显然已被对手的杀意锁定。
「七鬼摄海破!那个「破」法我如今可还撑得住吗?」
念头未绝虚空中的海啸声便猛地拔升了一个级别炸雷般的震音轰鸣千重妖冥元力化合一体便如拦空巨锤重重砸下。
李珣一口鲜血喷出被巨力重重掼向后方山体破山而入崩裂了大片山壁。
一击得手元苦却没有任何喜色。
若有选择他绝不愿意试图完成连青鸾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可是冥王宗与百鬼的血仇容不得他迟疑而百鬼油尽灯枯的现状实在是再难寻到的良机……
然而上手之后他本就不怎么充足的信心又丧失大半纯凭感觉妖冥元力击中的根本就不是人类的躯体!
明明击中实物力道却打不到实处的尴尬让他郁闷得直想吐血。
可惜他已经没机会反悔。
高空中水蝶兰正飞扑而下元艰领着三个冥将半空截击可显然对其神毫无办法。
时不我待元苦猛一挫牙又追上去透过腾起的土灰他清楚地看到百鬼正在乱石中辛苦挣扎想坐起身来。
「这还不死!」
低吼声中他双手分张哧哧气芒跃动要将李珣撕裂再把「血核」
掏出来捏成碎片。
乱石堆中李珣再挣扎了两下仍然站不起身来干脆就不再动弹只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元苦伸出的手爪脸上僵硬木无表情。
眼看手指已探到胸口气芒到处衣衫绽裂指尖却只在皮肤上跳动无论如何都刺不进去。
元苦眼睛瞪圆吼声中再度加力。百鬼身形倏然下挫硬生生被打入地下数尺胸口肌肉也终于内陷下去骨骼筋络吱吱作响崩溃在即。
百鬼又呛出一口鲜血还落了自己满脸姿态狼狈至极。看在元苦眼中大喜之下力道又增。
在他看来剖腹挖心在此一举!
偏在此时百鬼一龇牙鲜血渗在牙缝里便如一头刚刚猎食过的猛虎意犹未尽。
同一时刻他埋在石堆下的右手抽*动哗啦一声响两根指头翘起像是勾动某根无形的丝线。
元苦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周围变故也符合他的感应头顶一阵劲风袭来势头并不猛烈元苦却不敢大意反手格挡正中来物。
啪的一声脆响几点灰粉洒下却只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
一口气用得岔了元苦脸上青白交错扣在百鬼胸口上的手爪也就更加了一把力滋滋声里终于破皮见红。
只是在指尖接触到那血色的刹那他痛呼一声反射性地抽回手去。
在那一刻他的手指就像插进了强酸里蚀肉刺骨的痛感猛然炸裂几乎让他以为自己的手指已经烂掉了!
也正因为如此元苦忽略了百鬼翘起的手指冷冷下勾的刹那。
随着指头下勾夜空忽地刮起一阵风。
半空中被元苦击碎的石块粉末最上的一点顺着这阵风飘飘悠悠移到数丈之外。
映着虚空中明灭的光华微芒闪动这比荧火还要微弱千亿倍的光芒却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荡漾微波倏忽间扩散开来。
元苦似是现了什么猛然扭头。只是以他的目力并无法察觉到夜空中这一点微尘的反光。
然而正西方十二里外某处险峰一个隐秘至极的关窍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扩散开来的那股细微波动。
机关触一线气机跨越虚空准确无误地勾连住那颗飘浮不定的微尘再与元苦的身体连线成一个绝妙的夹角。
气机的交互作用瞬间拔升了无数个层次那千万力线碰撞交缠牵动元气再也瞒不过人。
相对平静的山地之间像是凭空升起一座火山而在高热岩浆喷的刹那一道灰黑电光自远方高峰倾泄而下所经之处元气乱流立被抽吸一空残留下来的生灵怨魂亦被绞缠其中嘶然长鸣。
电光黯沉的颜色陡然鲜亮起来这变化只在刹那间生元苦只来得及在眼中烙下这妖异的印痕喉咙一痛紧接着便是灵台轰鸣三魂七魄尽数移位掐断了他所有反应的可能。
相比之下七鬼摄海破的摄魂冲击只若微风细雨不值一提。
混沌中元苦满身鼓涨的真息便如同决堤的洪水一古脑奔涌出去然后是精血、骨髓、元神……喉咙上的伤痕像是妖魔的血吻瞬间抽干了他的一切。
再没有什么念头可言元苦只剩下一张乾枯的外皮飘然扑在地上。
先它一步「铮」声微响有如金石交击李珣耳畔石堆上钉下一根浅红色的羽毛微风吹过细细的茸毛轻拂过他的脸痒痒的颇为舒服。
李珣嘿嘿一笑辛苦地偏过头用嘴巴衔起这根色泽古怪的羽毛轻抿了几下浓郁的血腥气触动了他的感官刺激之余也带来一股新生的力量。
四肢百骸气力渐生他挣扎几下终于坐起身来。
「百鬼啊……」
半空中声嘶力竭的吼声渐渐远去元艰终究不是傻瓜事不可为之下他果断地选择了撤退然而仇恨和耻辱却将永远铭刻在他心头——如果李珣能够永远活下去的话。
摇头一笑李珣吐出那根红羽其实细细察看这就是当日从那只飞鹰身上落下的鹰羽被他用做「血灵羽剑」的材料效果相当不错。
水蝶兰飞身下来见他看着羽毛笑没好气地踹他一脚:「混蛋差点被你害了!」
她根本没留力但踢在李珣身上仍是不痛不痒。
李珣抬头看她笑道:「刚刚多谢了……青鸾好像知道你的身分了?」
「知道就知道罢你都不怕我又怕得谁来?」
水蝶兰说得云淡风轻却自有她绝顶妖魔的气度这一点上李珣还差了一线。
不过很快她就隐去这些用好奇的眼神打量李珣手中的红羽疑道:「这是那根鹰羽?怎么变色了?」
「吸够了精血当然要变色。」
李珣耸肩笑道:「韦不凡一代宗师只是对禁法不怎么精通他将血灵羽剑局限在收拢外气一击而破的层次却不知那实在是大大的浪费。
「真正的血灵羽剑什么收摄冤魂、外气最终都是为了提升这「羽毛」的质性以特殊的法门将之精炼为一件法宝——血灵羽剑既是禁法之称又是法宝之名若不能理解这点一切都是虚话。」
水蝶兰看着这红羽奇道:「那么现在这羽毛就是法宝了?」
「早呢刚刚见血只能说是祭旗吧。像元苦这样的起码要杀掉十几个才有点看头。
「况且最重要的是这法宝的原材料太不入流受先天质性所限就算成型也很难对青鸾这个层次形成威胁威力反而不如嵩京那一剑了。」
说着他食中两指在羽毛上捋了几遍那淡红颜色便如一层廉价的涂料几下就抹了个干净水蝶兰啧声道:「这也行?」
「那是当然羽毛材质不成可以再换这真人高手的精血厉魄可绝不能浪费掉。」说着他毫不顾惜地将羽毛弹飞风一吹就不见了踪影。
「看起来你还有更好的材料……喂有没有换洗的衣服这样子我都替你丢脸!」
水蝶兰指的是李珣开膛露臂甚至连下摆都断掉的外袍。
实则与青鸾一场激战下来衣物还能保持到这个状态已经可以算是个奇迹。至少水蝶兰不明白明明有好几次李珣都给打成了渣这外袍又是怎么保存下来的?
「和血灵羽剑差不多被精血浸泡久了勉强也算成了件宝贝大概算是我的一个分身吧喏!」
说着李珣站直身来抖抖身子破烂的衣衫便即出噗噗的怪音。
待他原地打了个转水蝶兰眼前一花再看时便见他破烂的衣物尽复旧观衣袖、下摆等许多已缺失的部分竟也诡异地补全。
只是细看下去由雾松铁拉丝织就的灰色道袍此时却暗透血光袍袖摆动间氤氲如雾煞是好看。
「这袍子的底料却是货真价实值得花些力气。唉血影妖身的形态之下再好的法宝也使不出来只有这些经过血气浸染的玩意儿还能用用。」
李珣话中有些自嘲的味道「非人」的感觉其实是很糟糕的还好他面对的是水蝶兰这样的妖魔加上成为强者的愉悦足以将负面感觉抵消掉大部分。
水蝶兰当然能察觉到他的心态也不劝解只笑吟吟地从袖中取出那个紫玉盒来。
「袍子能染一染盒子呢?」
「当然……不可能!所以多谢你啦。」
李珣笑呵呵地接过来道:「还真是忘了多亏你拿着否则这玩意儿必给搅碎无疑。」
说着他打开盒子确认里面的咒封无损满意地点点头正要收起水蝶兰却按着他的手:「等等这里面是金丸神泥吧怎么气味不太对?」
「啊?」
不理李珣的迷惑水蝶兰探出手来轻轻拈起盒子正中的金色圆珠巧妙地抑住上面的封禁举过头顶对着明月细细察看。
因为天芷和妖凤、李珣和青鸾这两场大战此时北齐山脉上空当真可算得上万里无云月光如水般倾注下来照在金丸上旋即腾起一圈薄薄的光雾。
李珣扭过身来也学水蝶兰般看去只见金丸外层在月光下竟呈半透明状然而其中又有绿云轻雾缭绕将内层的物事完全挡住。
看了一会儿水蝶兰摇头道:「手法严密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仅凭气味这里面应该锁着一个活物。」
「活物?」李珣彻底糊涂了:「什么活物?虫子吗?」
水蝶兰没好气地道了声「我哪知道」随后又皱眉思索。
正关键处一声爆鸣忽然炸开穿透十余里的距离依然清晰可辨李珣注意到辨明了方向之后水蝶兰的眸光当即冷了下来。
「怎么回事?」
「大概是你那位师姐办了蠢事吧。」
余音犹在水蝶兰身形已然不见。李珣虚抓了一把没有碰到苦笑之余只能拖着疲累欲死的身体慢慢踱步过去。
平日里转瞬即至的路程此时却足足花费了他十倍以上时间当他从堆积的乱石顶上跳下来到这片相对平整的地面上时眼前的情形让他猛吃一惊。
秦婉如抱着她的母亲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可怕。
水蝶兰正站在她身前脸上几乎能凝出冰来至于商侍则倒伏在数尺之外身下一滩血污正缓缓扩散。
「怎么回事?」
同样的问话再一次说出来意味则严峻太多。
水蝶兰转脸看来寒澈的瞳孔稍稍回暖只是语音依然冷得如冰碴一般:「问问你师姐吧看她做了什么。」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水蝶兰这样生气李珣怔了怔才迈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