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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话已出口,她只能故作不知,继续道:其实师父是想告诉你,那病痨鬼眼见就快不行了,宗门里现在乱得很,你在外面行事,还要小心加低调最好求稳,回腾化谷住一阵子。
李珣眉头一皱道:就这些?
阎采儿不自觉瞪了他一眼,却又想到刚刚的经历,有些失措地偏过目光。
“另外,阴谨长老前些日子曾对师父讲,说她决意隐退,空出来的长老之位,病痨鬼有意在众大姓弟子中寻人填补——你要是有那份心,师父她会帮你的!
了一大串,阎采儿的心情也略稳定了些,藉着说话的机会,暗中打量对方的神情变化。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这厮脸上似笑非笑,看不出是心动又或无动於衷。
没办法,她只能按照阎夫人数给她的法子,最後又道:要我看,宗门用人,向来不拘一格,你也不必有什么顾忌,有多大能耐,使出来好了。
才说完,便看到百鬼目光扫来,那其中的光芒,竞刺得她有些心慌,她不知是怎么了,竟又画蛇添足地说了一句:呃其实,我看,这也是师父的意思!
“夫人的意思,我明白!李珣微微一笑,旋又垂下眉眼:夫人一向是关照我的,我自然也要有所报答。依我之见,宗门诸长老中,论魄力,论手腕,也唯有夫人才能与宗主相比肩
“当然,你知道,这话是虚的。事实上我想说的是,夫人应该知道,入门六十余年,她见我与哪个人走得近了?要知道,这关键时候,还是要分个远近亲疏的,请转告大人,且放宽心!
他都坦白到这一步,阎釆儿还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应承,然後忽然想到一点,询问道:听你的意思,不回腾化谷了?
“这几个月我还有事,回宗门的时候,大概要到明年的祭祖大典吧。
李珣心中计算了一下,对他而言,以前可有可无的鬼灵返生祭典,显然巳占了一个极重要的位置。
不过,再过些时日,他要到摩苍岭赴约,明心剑宗那边也有些事情要处理,这个时间表,大概就不会更改了。
了这么一些话,阎采儿总算从刚才的尴尬中恢复过来,然而李珣给她的教训,她也记忆犹新,也不敢再多事。便板着脸,保持着她最後的矜持,要和李珣作别。
只是,李珣反倒先了话。
“我这边也有件事,请你转告夫人。东南林海这边,势头很乱,似乎与六绝地之一的雾隐轩有关,只是这浑水越趟越大,我势单力孤,很难成事,已决定置身事外。
“若是夫人或者宗门有意,倒是可以派些人来,不过,**妃子、坤元先生、腐骨童子
他一连说出十几个真人级修士的名号,这才苦笑道:和这些人抢食吃,恐怕困难得很,请夫人自己决断吧!替找向夫人问好。
趁着阎采儿呆的空档,他转身离开。
第二章 复归()
才飞出三四里地,水蝶兰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啧声道:看得出,你在幽魂噬影宗里,过得很不错啊。
“是啊,总不能让阿猫阿狗都骑在头上。李珣回头一笑,这话却是依若水蝶兰之前的语气来说,当即将水蝶兰逗笑。
不过她很快就嗔怪道:你怎么能在我面前和那女人亲热?
“啊?
“啊什么,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先前我容了你那个小相好,是看在她对你还算有情有义的分上,你不要趁此机会,得寸进尺!
李珣当即呛了一口气进去:等等,你说关系?我们是什么关系?
“夫妻关系!水蝶兰理直气壮地说出来,丝毫不顾此话一出,李珣的脸色变得多么难看。
他失声叫道:我们什么时候成夫妻了?
“不记得了?之前下的同心结,本就是为了让我体验夫妻过的日子,才培育出来的。既然用了,那自然就是男婚女嫁,结为夫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珣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哈地一声笑,笑声中几多尴尬与乾涩。
从理智上讲,这个夫妻的各目并没有太多的意义,有或无,大家都是一样。
然而,从本心来讲,让他接受一个水蝶兰这样的女修咳,准确的说,是女妖,作他的第一位,也可能是唯一一位妻子,他难以接受。
他还想说点儿什么,但水蝶兰先一步开口道:我现在的态度可是相当认真的!要知道,不论你我心中如何打算,在这至少一百年的时间里,我们便是在为对方活着。
“就我所知,在男女之问,没有任何一个名目,会比夫妻更适合。而且,我要尝试一下这种感觉,这件事,没得商量!
李珣为之苦笑:尝试?只凭你这语气就不成了,同生共死便是夫妻吗?那还有许多事情你说得太理所当然了,反止我做不到!
“没让你现在做到,以後怎么样,谁也说不好,只要你有胆量!水蝶兰笑吟吟的回答。
如此风情,是在挑逗他吗?
看着水蝶兰如此神情,李珣蓦然觉,在这件事上,他的态度似乎太软弱了些,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吃亏的,总不是他吧。
人的心态是最微妙的,先前还百般不愿,念头一转,他反又觉得这事情好玩得很。
两人目光相触,李珣现自己开始明白水蝶兰的想法了。不管是合作也好,夫妻也罢,在水蝶兰这已经在世间生活了万年之久的大妖魔看来,这百年的时间,不过是她漫长的生命中,一段比较特殊的经历罢了。
也许在开始时,她会感觉到很新奇,也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坚持,但随着时光的流逝,她的好奇心也将渐渐褪去,而悠长岁月所生成的过於透彻的目光,也将穿透这其中乐趣的本质。
也许到那时,就是她厌烦之日了。
李珣甚至由此想到,当年妖凤与林阁之事,与这种心态有没有关系?
就在他脑子渐转清晰的时候,水蝶兰忽然又道:不过呢,我刚刚决定,暂时要和你分开一下!
“啊?
水蝶兰低低一笑道:我们成了夫妻,便要在一起吗?不用担心,同心结便是隔上亿万里,也依然有效,只是另一端的反应会稍稍迟滞些,思,有一炷香的工夫没?
她显然是有意转移话题。不过,她想做什么,李珣不想管,也管不着。反正,这一百年中,水蝶兰怎么也不会做出傻事来。
初始的惊讶之後,他嗯了一声,算是收到。
两人虽未必是一条心,但在某种程度上,却颇为相知。
水蝶兰只看他的神情变化,便明白他心中大致的想法,也就不再多言,只是笑道:我这就走吧,但走之前你要给我一个保证,我有随时进出雾隐轩的权利。
“这是自然。李珣没有丝毫迟疑:至少这百年中,就是这样!
两人相视一笑,水蝶兰转身便要离开,不过她又想起了什么,转脸道:为了你我的小命着想,我再多说一句。你的身子隐患很大,若是这期间有什么意外,你就修习《血神子》吧——我看你心窍处,也有不动邪心的印痕。
李珣一边暗赞她的眼力,一边也老实地点头道:虽然知晓,但自不动邪心之後的境界,便再没有修炼过。
“这样就好。《血神子》的炼体之法,虽是魔道,却也宇内独步,固然不能治本,但怎么也能护住你的小命但愿你不会落到那种地步。祝好运!
水蝶兰身形飞起,怱又回眸一笑道:记着,保命第一哦!
笑语声中,她的身形猛然模糊起来,下一刻便消失不见。
李珣看着她消逝前的立身所在,露出苫笑:要我修习,总要告诉我理由吧,这女人
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不知怎么搞的,按理说,他现今的实力,怎么也算是一号人物了,感觉中却总不如水蝶兰这般的从容洒脱,有强者、高人风范。
这让他在交谈中,不自觉就落入被动。
是阅历的问题吗?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不过在另一点上,他相当清楚,随着顾颦儿、水蝶兰的先後离去,东南林海中虽还是各方人马打生打死,但对他来说,已经渐渐没了意义。
无疑,他是这场乱战中,最大的赢家,这也使他有资格以睥睨的眼神,俯瞰这林海中方兴未艾的闹剧。
这种感觉,非常之好!
现在,他手里有了雾隐轩,这是使他立於不败之地的基础。
他在明心剑宗、在幽魂噬影宗的地位,也正逐日上升,这是他逐步积累的资本。还有呢,还有就是那马上就要面对的,可以让他出现质的飞跃的巨大资源。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应他所想,幽二纤长的手指拈着一封香笺,探出虚空。李珣伸手接过,看上面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的秀丽字迹。
“摩苍岭之约已订,弟子当携全本《阴符经》以还,往见恩师。
“摩苍岭李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後,他一把抓着幽二那仍未缩回去的纤手,猛力一拉,硬生生地将傀儡从虚空中扯了出来。
不出他所料,幽二受此变故,依然是神情平静。
这样的情形,怎么看,也没有一个活人应该拥有的气息啊!
伸手轻捏着幽二小巧精致的下巴,看那平静,或者说是木然的面容,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六十年了,必须要有个了断!最多,不过是辣手摧花罢!
将香笺递回,他冷然开口:回信,就说:面谈!
最後两个字,便如同两颗冰珠,森森然滚落。
秦婉如与幽二的联系,算起来,已有近三十年了。
幽二恢复了往日记忆之後,李珣便不顾她神智尚未完全成熟,果断地与秦婉如恢复联系。
事实证明,这是非常有效的一步棋。
通过一个仅师徒二人才知晓的特殊管道,李珣假以阴散人的语气,炮制了一书信送去,便让秦婉如坚定了数十年来,已渐渐摇摆的信心,使她坚信阴散人还活在这个世上,并且在某处闭关养伤,以图复出。
随後的日子里,这对师徒的联系便从来没有断绝过。
虽然阴散人常以闭关为理由,三年五年没个音们,但几十年下来,李珣这边积累的信件也接近了七百封。
这些信件中,秦婉如毫无保留地将她现今的情况交代明白,包括她的修为进度、宗门事务,甚至是一些极琐碎的生活小事,也详细无遗地倾诉而出。
当然,其中也包括了她威胁李珣,图谋《阴符经》全本一事。
李珣便从这一类的信件中,找出她对自己的观感、认识、评价,然後再做相应的布置,正因为知已知彼,李珣的布置才能够天衣无缝,使聪慧精明如秦婉如者,也看不出半点儿破绽。
不过,这始终只见其文,不见其人的日子太过长久,也终究会惹人生疑的。
最近几次联络,秦婉如便时常问起恩师伤势如何、何时出山、弟子前往拜见之类的话,更在字里行间,都显出事态紧张,要请阴散人出山主持大局的意思。
如果再一味地避而不见,恐怕秦婉如的疑心,将会再度抬头,而一旦萌芽,便会一不可收拾。
对此,李珣心中再明白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这次藉返还《阴符经》一事,而订下的摩苍岭之会。
李珣负手走在摩苍岭崎岖陡峭的山路上,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