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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李珣自从确认了秦婉如的身分,便知她从数日前起,便在一直算计,若她此时不提出点什么要求来,才是真正可疑——虽然,她的真正目的早已达到。
他深吸了一口气,做好姿态之后,这才应声:“秦长史请讲!”
“就是…在没时间说了呢!下次罢!”
此时下方已是不夜城的地界,可李珣也非常明白,这是她又在**心理战的把戏,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秦婉如则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方折得方方正正的布巾模样的东西来,迎风一招,即刻变成了一块闪烁着金属光芒的面具,看上去质地非常坚硬,显然是一件不俗的宝贝。
“无颜甲?”
秦婉如浅笑颔。
李珣哼了一声,他并不奇怪这宝贝在这儿,秦婉如说谎做戏的本事,他见多了。刚刚说无颜甲不在身上,恐怕就是为了增加与他接触的机会罢?现在话都说开了,自然也就无需如此。
秦婉如抬起双腕,眸光顾盼间,竟是示意要亲自帮李珣戴上。
李珣倒很想体会一下,被未来阴阳宗主服侍的滋味,不过,这显然不符合现在的情势。
他嘿嘿一笑,道声“不敢当”,伸手接了过来,看面具里面,竟还敷着一层药膜,显然是早有准备。
他目光一瞥,也不迟疑,向脸上一敷,正如秦婉如所说,面具虽是贴着脸上的伤口,却没有丝毫的痛楚。这面具果然是件宝物,虽然只露了两眼在外,口鼻均被挡住,但却没有半点儿不透气的感觉。
李珣不冷不热地谢了一声,秦婉如则操控浮云下移,继而回眸一笑:算不算又一个人情呢!”
“何必斤斤计较!”李珣口上这么说,却没有真的拒绝的意思。
一方面,“落入下风”的他,没资格拒绝,此外,在即将送来大礼之前,付出一点儿小小的报酬,又能怎样?
唔……哼哼哼哼……”
李珣强抑着即将喷口而出的大笑,在面具和衣袖的双重阻隔下,将它变成这样的怪音。
没办法,他不得不笑!他在笑秦婉如的自作聪明,也笑自己的好运道。
他想,他现在终于明白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当年,秦婉如在“惑神”之法的钳制下为李珣所用,最终被阴散人亲
手除去——现在看来,当时阴散人显然是留了一手,使她最终活转过来。
然而神”的作用下,她已失去了最关键时段的记忆,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知道,阴散人和血散人最终的命运如何!
别说是她,就是当时唯一存有神智的青鸾,在幽玄**的强势攻击下,也未必能知道两名“难友”的结局。
想必秦婉如作了最坏的打算,毕竟,成为傀儡的阴散人不会和她联系,这两年通玄界也再没有阴散人的踪影。
但是,她也不会就此死心,所以,她盯上了李珣。
李珣之所以敢大模大样地回到明心剑宗,所依仗的就是通玄界没有人会在他这样一个小角色身上耗费精力,就算是号称“无所不知”的雁行宗也一样。
只可惜,这世上之事,最怕的就是“用心”二字。
终于,秦婉如查到了李珣的“根底”,她必是想从李珣身上,得到阴散人的确切音讯。
可以说,她之前做得很好,突如其来的现身,疗伤、赠面具等事,做得是滴水不漏,也因此才能获得明玑的信任。
而之后的心理战术也非常出色,当时李珣的心神已经被她打出了缺口。
然而,很不幸的是,在最紧要的关头,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嵩京的变故,关幽魂噬影宗何事?
她看低了李珣!她以为李珣没能力制造出这样一个惊天动地的局面,李珣的背后,一定是有人暗中操控,而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当年的第一邪宗。
孰不知,在这件事上,李珣瞒过了天下人!
一步错,步步错。她自以为是的判断,让李珣顺势扭转了局势,让她误以为阴散人还活在世上,这样,事情就好玩了!
待整个胸腹间都给震痛了的时候,李珣终于止住了笑声,他轻抚着冰冷的面具,心中浮起了层层算计。
毫无疑问,秦婉如恐怕是这世上,对他最知根知底的一位,是对他身分隐秘的最大威胁——如果她真的毫无顾忌地做下去的话。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她会毫无顾忌?
要么,是她知道了阴散人的“死讯”,在绝望之中,自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要么,就是李珣本人完全丧失了利用价值,她也不会吝啬于放上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李珣给了她最想得到的消息,同时,也友情赠送一个可供她使用的“把柄”。
既然是“把柄”,危险性当然是有的,不过李珣也有极大的信心,将这“把柄”变成“鱼饵”,诱这个美人鱼上勾!
“幽二啊,这次便要看你的了!”
口中轻吟这个名字,李珣的身子激动得甚至颤栗了起来。
“现在当然还不行,可是再等上八年、十年!有了幽二,秦婉如算得
了什么?是了,她也是一条狗!听我的狗的话的狗!哈……“
想像着秦婉如伏贴耳的模样,又记起两年前那**蚀骨的记忆,还有那似乎猛然拉近的整个阴阳宗、幽魂噬影宗,甚至还有明心剑宗。
一个宏大到近乎于空想的计画,渐渐在李珣心中具备了轮廓……
自受伤那日起,又是两日时光过去。
这两日,极地的局势变得越紧张,就在昨天,西极禅宗的弟子当值时,突然遭遇到一波妖物的大规模袭击,猝不及防之下,死了七名弟子!
西极禅宗在此的主事者无僧”之称的摩信大师往去支援的时候,却倒楣的地碰到了对方阵营中最强者之一:东海鲲鹏王!
这个万年老妖隐匿在海中,暴起突袭,只用了一击,便让摩信大师吐血重伤,然后便在清溟与聆风子两位宗主的夹击之下,长笑从容遁去。让这边诸宗门人,面上无光。
而就在今天稍早些时候,最后一个正道宗门,离极地最远的镇魂宗,其宗主厉斗量,携弟子从落魂海赶来。
闻听此事后,这位以豪情杀伐名动天下的宗师也不多说,扯了清溟、聆风二人,越过北海,直杀到北极冰原,纵横千里,将对方有头有脸的妖物散修杀了七八个,方长笑而归。
对方古音、妖凤、鲲鹏王齐出,也没法奈何。
至此昨天被对方打掉的士气,勃然而起,且不管各宗高层如何计议,下面这些三代弟子,却都是欢天喜地,仿佛已经打垮了妙化宗一般。
“厉宗主不愧是号称‘正道杀伐第一’,行事干脆俐落,对付这些妖魔邪修,本就该如此才行!”这是个回玄宗的弟子。
回玄宗与镇魂宗同处南国,比邻而居,关系素来是很好的,自然不会吝啬赞美之辞。
坐在他身边的一位镇魂宗弟子,虽还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又做出谦和之态,但满面红光是什么都挡不住的。所谓扬眉吐气,不外如是。
周围的十多人都称是,厉斗量今日雷厉风行,尽显他一代宗师气魄。
在年轻的弟子群中,评价自然高了许多。
这时又有人说:“今日在外海,我还看到三位宗主与三个妖人的比斗来着,厉宗主的镇海八法,正对上鲲鹏老妖的海天八变!那场面说是移山倒海,绝不为过!”
众人都是点头,今天他们在不夜城中,也感觉天摇地动,海啸山崩,此人的话,自然信得过。当下又有人要他说出细节。
李珣扫了这人一眼,暗忖今日当值的正是三皇剑宗,这人也就是三皇剑宗的弟子了,倒是面生得很。
当然,就算是三皇剑宗的人,他也没必要都认识,只要别人认不出他来便成。
那人已开始细说当时的情况,说得是口沫横飞,不过讲得倒是很好,各种细节都很到位,并没有什么浮夸之处。
有些修为高、见识广的,还有李珣这样推演之术杰出的,从这人的口
述中,几乎可以将当时的场面重现出来,并颇有所得。
三皇剑宗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弟子竟然也有这般眼力、见识,李珣又盯了此人一眼,将其面貌暗记在心,而与之同时,也有不少人将目光放在他脸上,更确切点儿说,是看着他脸上那块闪动的金属光泽的面具。
城中几乎每个人都知道,眼前这戴着面具的古怪修士,便是明心剑宗某位倒楣的年轻弟子。
在大部分人的眼里,李珣这年轻人运气虽不好,为人却不错,初时还有些内向害羞,但一旦混熟了,却是妙语如珠,每每一语中的,当然,他还是个小孩子,偶尔有些稚嫩的举动,也很可爱。
也就是这两天的工夫,李珣便结识了三四十个各宗门的同辈弟子,并成功打入了他们的圈子,闲来无事时,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古论今,比较剑法玄功,现在正是如此。
那个三皇剑宗的弟子说完了厉斗量,又说到了清溟,对清溟的剑道修为也是赞不绝口,这就牵扯到明心剑宗弟子身上了。
这个圈子里,除了李珣之外,明心剑宗还有一位灵@,也就是宗门三灵之一的那位,个性飞扬跳脱,十分健谈。
见那人说到清溟,很是高兴,与他说了几句,便互通名号。
李珣这时才知道,那个三皇剑宗的弟子,叫洛无昌。这名字倒有些怪,不过既然是洛姓,难道和宗主洛歧昌有什么关系?
“洛无昌?这名字倒怪得很!”
忽听到耳边这个声音,李珣也笑还有和他一样想法的,回过脸来看去,正见到一个瘦小的修士低头着在嘟哝些什么。
感觉到李珣的目光,这修士也抬头看来,两人目光相对,都是一怔。
李珣奇怪的是这人面目清秀柔和,肌肤晶莹如玉,眉目间颇有阴柔之气,显然是个女扮男装的雌儿,而且还非常美丽,果然怪得很。
修道人不比凡俗,重男轻女,除个别宗门外,在通玄界,女修实是和男修同样地位,甚至受到的尊重、照顾还要强些。这种情势下,女扮男装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当然,莫名其妙不等于没有,可是,更让李珣奇怪的是,这样美丽的女修,又喜穿男装,在不夜城里应该是很出名的罢?
“明心剑宗的珣师弟是罢?久闻大名!”
倒是这女修先开口招呼,听她嗓音,婉转悦耳,女人味十足,这样的女修,会喜欢男装?
不过,对方开口就叫他的名字,倒让李珣有些尴尬,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号呢。
幸好他的年龄就是资本,可以毫无顾忌地装嫩,摆天真。他先应了一声,又开始搔头,露出了些为难的模样。
对方果然冰雪聪明,一笑之后,自我介绍道:“水镜宗,颜水月,你可以叫我颜师姐!”
李珣心中一动,看着这女修眼中一闪而过灵动慧黠,有些迟疑。
这世上既然有他在装嫩,便应该也有人在装老成!这位女修的性情,
可不一定是现在所表现出来的那样……
不过,他也不信这里还有比他年龄更小的修士,这声师姐叫了也不冤。这些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他点了点头,低声叫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