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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耐又字辈高还得宫中赏识,咱们可请不动,但凡请得动,金山银山我都舍得。”
“不必你金山银山,去给常抱云送个信,请他速到德麟班来,不必说别的,只说打鼓人出新本子,德麟班正排着明年当开箱戏来演。”
桑班主这才从台上收回视线,看向宣庆帝:……
桑班主深揖行礼,宣庆帝摆手道:“坐,你揖着,台上的戏可唱不下去。朕难得松散两天,叫朕好好听听戏罢,朕不仅爱听常抱云的戏,德麟班的戏朕亦甚爱。”
“谢陛下厚爱。”桑班主再揖一礼,可不敢再和宣庆帝平起平坐,搬了个杌子来坐着,开始还很矜持,只是后来台上的戏越唱,桑班主越看不下去,遂又喉咙大起来。花生壳该扔还扔,口水该喷还喷,扔完自己吃的花生壳还不够,末了从宣庆帝手边摸了几把花生往上砸。
宣庆帝:是该砸。
#桑班主: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们德麟班的粉丝里有个人是皇帝#
#常抱云:说出来你们可能也不信,那个皇帝最爱看太祖的戏#
第一零六章 打鼓人掉马了
虽则《太祖秘史》越剧剧本是赶出来的,可也得分什么人赶出来的,德麟班请不动常抱云,但写剧本的大家,南京城里管够多。因而戏本虽赶,戏的精彩与精妙一分一毫也不失,甚至比孟约的绘本还多几分壮阔与恢宏在时下文人心中,太祖的一生就合该壮阔如海,恢宏磅礴。
这边厢,着人去请的常抱云还没来,打鼓人倒来了。
孟约来德麟班,一是来告诉桑班主,名字已经取出来,二是来看看戏排得怎么样。因吕撷英和卢昆阆都忙得很,孟约便邀请了自家外公外婆一块来,正好她顺路还能给两位老人置办点年礼。
宣庆帝带来的护卫都撒在暗处,等闲看不出异样来,因孟约和德麟班里的小学徒多半都熟得很,很轻松便通过重重她看不见的关卡,进到戏堂去。进了戏堂先安顿好外公外婆,孟约才去寻桑班主。
“桑头儿,怎么台上玉堂芳唱得迟迟疑疑的,是不是你又喷他们一脸口水了。”孟约熟稔地坐到桑班主旁边。
桑班主:……
“怎么不见演太祖的小生?”
桑班主:“角儿不行,另着人请常抱云去了,过会儿应当便会来。”
孟约虽对常抱云没概念,可来德麟班多了,自然听过常抱云的大名:“常抱云比玉潮声如何?”
感觉孟约有点作死的桑班主往旁边瞥一眼,只见宣庆帝这位常抱云拥趸依旧乐呵呵,便道:“那怎么能比,常抱云自立常派,年轻轻便是一派宗师,玉潮声跟常抱云比那可差得太远了。等常抱云来了你就知道,那唱腔一亮出来,满堂华彩。”
不怎么很能欣赏戏剧之美的孟约笑几声说她想好了名字,宣庆帝扭过头来:“不说是《太祖秘史》吗?”
孟约快要笑疯,因为她看过辫子戏《太祖秘史》,那里面的清太祖纯粹是个脑残好不好:“哈哈哈哈……我胡扯的,哪晓得桑蓉当真跟桑班主这么说,真叫《太祖秘史》回头宗室不得找我掐架呀。还是叫《浮生令》吧,跟《闺门令》算是一套,我可想好久才想到这名儿。”
不动声色,就把打鼓人给炸出水面,宣庆帝继续不动声色:“倒不如《太祖秘史》,直观直接,一看便知是个什么戏文。宗室并不会因这……掐架,安心取名作《太祖秘史》便是。”
领会到宣庆帝意思的桑班主连忙与孟约道:“你早不说,我在老主顾那都说好了,你这时候来改,迟了,就叫《太祖秘史》吧。”
孟约:“不行不行,这名字太俗了,要毁我一世英名的。哈哈哈哈哈……桑班主,你口味也很重啊。还有这位兄台,我叫孟约,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之前没在班里见过你?”
宣庆帝饶有兴趣地看一眼孟约,又看向桑班主,不着痕迹地轻摇下头:“我是德麟班的老主顾,朱蔓生。”
宣庆帝名绶玄,小字蔓生,他倒没随口扯一个名字糊弄。然而,市井里知道宣庆帝名字的人本来就不多,人家从一出生就是太子殿下,之后登基为帝,除父母谁能叫他名字。桑班主都是头一回知道,他们大明的皇帝陛下,居然有个这么接地气的名字。
“你姓朱啊,宗室哦?”
“正是。”
“真要叫《太祖秘史》吗?”
“并不俗,反而很直白。”宣庆帝说着冲孟约招招手,“坐过来说。”
孟约:“不了,我就是来看看,还得陪外公外婆去选新年礼物呢。桑班主,过两天我再来看常抱云的戏,至于名字……《太祖秘史》就《太祖秘史》吧,你们觉得好就行,我没意见。”
孟约倒是撤得痛快,留下桑班主顶着宣庆帝饶有兴致的双眼,不知道该卖孟约呢还是该卖孟约:“那小姑娘便是打鼓人?”
这不属于桑班主卖的,是孟约自己卖的,桑班主痛痛快快地点头:“孟小姐便是打鼓人。”
宣庆帝含笑,这时常抱云匆匆而入,先是揖礼,然后才问打鼓人与《太祖秘史》。宣庆帝是真没夸张,常抱云确实很喜欢打鼓人的戏,完全不必宣庆帝的情面,一得到肯定答复,常抱云使向桑班主自荐演《太祖秘史》里的太祖一角儿。
还没过年呢,天上就砸俩大馅饼下来,桑班主略有点头晕,不过嘴上答应得明白:“自然自然,常先生肯来,德麟班上下无不欣然。”
“那行,今天先不扮,我上去先唱两句试试。”常抱云最近几年,基本没排戏,不是在著书就是在教导弟子,偶尔进宫给宣庆帝唱个一段半段。因而,早想找个好故事,唱他个痛快,正好打鼓人送到他嘴边上来,岂有不开腔的道理。
街面上,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和宣庆帝通了姓名的孟约,正满大街给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妈一家选新年礼物。照旧例的年礼不会少,这另挑的算是孟约的心意,今年她也没少挣钱呢。
梁老爷子总摆手,这个不要那个不要,孟约:“外公,是不是我送什么你都不喜欢呀,你是不喜欢我吗?”
梁老爷子哪担得起这“罪名”,孟约再问他便只剩下“好好好”了。
梁老太太一边掩嘴直乐:“年年同你妈一样,都能降得住这老头子。”
“那是外婆生得好教得好,都是外婆的功劳,必需感谢外婆。”说完,给外婆套上一枚珍珠戒子。
“别只顾给我们买,你自己也看看,小姑娘家家,正是要好好打扮的时候。”梁老太太喜欢极了孟约,只觉得孟约从脾气性格到模样,都像极了早早离世的掌珠。
“诶,好。”从吕撷英那里得的海水金珠,孟约当天就送到银楼,叫打成一套首饰。正好这几天能取了,孟约一问果然有,便同外公外婆一起随掌柜去楼上雅间里看新打好的首饰。
经营了几百年的银楼,不论设计还是工艺都很出彩,捧出来,满室生华,孟约头一回感受到,什么叫“女人最好的情人是珠宝”。只簪一枝单珠群镶红宝的簪,孟约便被俘虏,试载整套的时候,脑子里的画面都是音乐响起,处处鲜花,王醴一步一步走向她……
原来有些珠宝和婚纱一样,会让人想嫁人。
孟约缩缩鼻子,冲着远方凝望片刻,十分爽快地结清尾款。
嗯,从没有像此刻这样肯定,我要与你共渡一生。
啧,真浪费感情,人在万里之外呢。
#王御史:这时候才来,我在万里之外呢,几个意思!#
#当我被拒绝的时候,这些情节在哪里,作者,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作者表示,不会呀~
第一零七章 形单影只,颇为可怜
想嫁人的孟约和厨娘定好年下的菜单,又将年礼都定下,第二天大早去看了看自来水铺设进度。卢昆阆和吕撷英同她一道巡视回来,正好离德麟班不远,孟约邀一起看排演,卢昆阆坚持等开箱再来看,留着惊喜。
吕撷英没怎么帮忙,只给画了几个背景,也想留着新鲜劲,不想这时候就把好戏给先看明了眉目。孟约便自己领着仆妇使女去德麟班,这时才刚过食时的样子,按二十四小时来论,差不多九点多钟。
德麟班的角儿起得都很早,得吊嗓子开架子,正经排戏还得上妆扮好。叫德麟班一干人没料想到的是,常抱云来得比他们不晚,还是吊好嗓子开过架子才来的。人和气极了,逢谁都没架子,看班的小学徒人家都顺嘴问句“吃了没”。
孟约到的时候,常抱云刚扮上,正在同玉堂芳谈戏,两人各抒己见,把自己对角色的理解跟对方过一遍。常抱云也不拿着宗师架子,张嘴就给人指点,而是三句夸奖夹一句建议,把玉堂芳哄得一脸开怀。
孟约:这位宗师,不干宗师,干什么也都能成功吧?
“孟姑娘。”
“蔓生兄。”孟约心想,这位也来得早,“要开始排戏了吧?”
“还得再过会儿,常抱云开唱前,好把对戏的角儿都摸熟性情功底。”宣庆帝今不仅自己来,还邀了萧皇后来,“这是内人萧敏。”
萧皇后一张和和气气的脸,见孟约和宣庆帝一副哥俩好的样,也不吃味,只十分兴味盎然地盯着孟约看:“可想不到,还以为打鼓人是个好几十岁的老夫子,再不济也是个三十上的中年人,不想是个还没出闺门的小姑娘。”
“嫂子说笑了,绘本幼稚得很,倒是越剧本和评剧本相当精彩,我差那两位老先生的,何止是年龄。我就活到他们两倍的岁数,也写不出这么精妙的段子。”孟约是真觉得那两位把她的故事给无限美化了,她不足的地方,人家补足,她构思得不够精彩的地方,人家加以修饰,她的bug,到人家那就能丝毫不改动剧情的给她圆回来。即忠于原著,又远远比原著完美,这样的良心剧作家,打着灯笼都难找。
萧皇后含笑与宣庆帝对视一眼,盈盈美目中满是对宣庆帝评价和眼光的赞同:“喊我一声嫂子,那我就认下你这个小姑子了。”
听说过认干妈认干女认姐妹的,真没听过认小姑子的。
孟约:我呆……
她管街边卖早点的大嫂也叫“嫂子”好么,不过是会在前边加上姓氏而已,但是叫“朱嫂子”谐音不大对,她完全是出于礼貌,才把姓氏省下去,怎么莫明其妙就成小姑子了。啊,不对,哥哥都没认呢,怎么就跳过去直接成了小姑子。
恰此时,台上锣鼓声响起,《太祖秘史》第一场戏正式开锣排演。
常抱云不愧了桑班主那一句“唱腔一亮,满堂华彩”,饶是不懂欣赏,孟约也被震撼到了。空中好似瞬间飘满丝绸,柔滑地拂过人浑身上下的毛孔,叫人一身鸡皮疙瘩之余,又哪哪都舒服。高音是雨后划破浓云的金光,低音是山谷里的细流,映着山花照着野树,悄然无声流入心田。
不管高音低音,都圆融如珠,而后吐字之清晰,即使孟约到现在还不能完全听懂苏音浙音,竟然也能大致听明白常抱云在唱什么。唱腔铺开来,如同一床上好古琴,腔调高古,却又格外柔和,听得人熨帖极了。
这是一副,能让全世界的人都听懂越剧之美的好嗓子。
不知道为什么,孟约感动得眼眶里盈满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