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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都不想吃。”宜萱望着琉璃瓦上被晚霞映出的一片嫣红,那当真像极了血的颜色,却是冷冷的光调,看得人身子都冷了半边。仿佛这个时节,不是下火一般的七月。
吴嬷嬷不由慌了:“您不吃怎么能成?你还没出月子,身子要紧呐!”
宜萱恍恍惚惚走回荣清堂,天际的晚霞也渐渐染了暗色,那大朵厚积的云,如铅一般沉甸甸归入暮色四合中。
晚膳十分,吴嬷嬷自是千万个劝慰着,宜萱也只堪堪用了小半碗碧粳米粥,便只觉得腹内翻滚,再也用不下了。
玲珑的八角宫灯,垂着鹅黄缕金的穗子,那般华丽好看。柔和的光照在婴儿床上酣睡的盛熙吹弹可破的小脸儿上,宜萱才心头稍稍舒缓,直到子时方才浅浅入眠。
翌日,盛熙的满月宴,来的不是皇室亲贵,便是纳喇氏的近支。宜萱看着觥筹交错的宴席,琥珀色的美酒,玲珑诱人的点心,色香俱全的八珍美味,都平白那么叫人失了胃口。
好在她是刚出月子的妇人,一应都有大嫂他他拉氏负责筹备,倒也无须太多繁累。
宗室亲贵席的最上首坐着的是诚亲王嫡福晋董鄂氏,尚在四福晋乌拉那拉氏之上,来的人里头,她居最长。这位三福晋,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颇有未老之色,仪度甚是温婉亲和。陪坐在他身侧的,是一个娇嫩的女子,观之不过二七之年,却举止稳重,颇有几分端庄。宜萱暗道,想必这边是尚书席尔达之女董鄂氏了,正是三福晋的侄女。
这位董鄂格格虽然不是绝色,却也五官秀雅,不落俗套,眉眼亦透着几分温柔之色。宜萱忽的想,若有这么一个端雅温柔的妻子,或许能够抚慰弘时吧?
下一刻,宜萱便见这位董鄂格格害羞垂首,原来是她也察觉自己在打量她。而三福晋既然带了这个侄女来,想必用意是已经透露过了,故而才有羞涩之态。
这时候,四福晋面色温和地开口道:“这孩子是三嫂娘家的丫头吧?瞧着眉宇透着几分贵气,怕是会有大出息呢。”
三福晋忙笑容缓缓道:“四弟妹太抬举庭兰了。这丫头粗笨得很,我只愿她平平安安也就是了。今儿是她阿玛央求,说明年就要选秀了,却见过什么大世面,怕她到时候手忙脚乱,失了礼呢。”
四福晋虽疑惑三福晋为何不带女儿,却独独带了一个堂侄女来,却也没往弘时身上想去,便一笑置之了。而宜萱,抱着穿着大红百福缂丝小袄盛熙出来,溜达一圈,收了一摞金项圈、长命锁、如意佩之类的东西,也便没有她的事儿了,四福晋自会招待一应宗亲。(未完待续。。)
七十、满月是非多
宜萱毕竟是晚辈,今儿各家来了嫡福晋,除了娘家的雍亲王府,就只有诚亲王府和十三阿哥府了。其次是恒亲王府和淳郡王府派了侧福晋来,也算是不失礼数了,其余的之遣了晚辈的格格来,倒也不能说不合礼。
却独独八贝勒府,来的是庶福晋张氏。着实叫衡大奶奶他他拉氏很是焦头烂额,庶福晋,说白了只是侍妾,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嫡福晋、侧福晋们安置在一处的,可偏偏若是安排在晚辈格格们的席上,也不大合适,便只好安排在侧福晋和格格交接之处,也幸而这个毛庶福晋性子柔顺,没有什么不满。
私底下他他拉氏很是松了一口气,道:“常听人说,八福晋治下,众多侍妾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儿,今日方知不虚。这位张庶福晋是生了八贝勒独子的人,却是没有半分气势。”
旁的皇子府上,无不是儿女众多,可唯独八贝勒只有一子一女,而且子女之母俱只是侍妾格格。按照规矩,若生了阿哥,而出身只要不是太卑贱,都可以请封为侧福晋。便譬如宜萱之母李淑质,虽然只是汉军旗小官宦人家之女,可当年生了雍王次子弘昐,便一举入了宗室玉牒。
宜萱也暗暗摇头,人之言八贝勒温和可亲,为人宽厚,可对待为自己生了儿女的女人,怎的却偏生如此刻薄?!若说八贝勒是太过看重嫡妻——连她要忍不住笑了。是看重嫡妻,还是看重他嫡妻背后的安亲王府?!
八贝勒府只派了庶福晋来。那是因为没有侧福晋的缘故,宜萱也说不得什么。而九贝子府,嫡福晋自然是不屑来的。只有乌琳珠一人。
今日乌琳珠瞧着倒是端范,当着如此多长辈的面儿,她自是也不敢表现出什么失礼的地方,否则便是丢了九贝子府的脸。
乌琳珠笑容满满送上一个沉甸甸的金镶玉长命锁,便凉凉道:“怀恪姐姐当真福气大!不足九个月临盆,可生下来的还是确实这般健康!瞧着真叫人高兴啊!”
宜萱挑挑眉,面色依旧是最得体的笑容:“承四堂妹吉言了。我是信佛的人。想必是得了佛祖庇佑吧,自然宵小害不得!”
——那日先是朱轮车倒塌,然后是催产药变成了催命的附子汤。有关的两个小太监也立时横死,无疑是断了所有的线索!只是宜萱看得明白,此事与九贝子府拖不得干系!!不过乌琳珠——宜萱心里轻轻一哼,她的确有这份狠辣。却不见得这般环环相扣的本事!一计不成。二计立出,那两颗暗钉,亦是准备要舍弃的弃子!这一切举动,无不像极了毒蛇老九的手段!
若非她修炼月华吐息诀已经到第二重,腹中胎儿十分健康,只怕那日朱轮车一榻,就足矣威胁她性命了!
宜萱眼底一冷,不动声色收了长命锁。便万福辞了堂中宗室长辈,便回房歇息了。
李福晋自是陪伴着宜萱。回了内室,李福晋便道:“九贝子家这个四丫头的事儿,你不必理会。日前,你阿玛已经上折子,建议圣上满汉一家,选取适龄的宗室近支格格许给汉军旗人家!”
宜萱一愣:“汉军旗?以乌琳珠的傲气,她怕是死也不肯!”
李福晋侧坐在软椅上,体态已经见了丰腴,她一一摘下手上碍事的景泰蓝护甲,道:“只要圣旨下来,她死也得下嫁!!!”
见额娘面有狠色,宜萱倒是心头宽慰,忙道:“额娘方才瞧见那个董鄂家的格格了?”
这一问,李福晋不由面含笑容:“瞧见了,是个极好的姑娘!!我瞧着,礼仪极好,也很懂规矩!长得虽不算倾国倾城,但十分入眼呢!”
宜萱将怀中已经打哈欠犯困的盛熙交给了乳母,便端起茶盏,润了润口:“可惜招待男客都招待在东面的吟风阁,时儿瞧不见这个董鄂格格。”
李福晋却摇头道:“董鄂格格到底还是待选的秀女,私下见时儿也不合适。不过我们娘俩瞧着都好,想必时儿也不会再反对了。”
宜萱点点头,神色突然一黯,便对李福晋道:“额娘,不觉得时儿现在与以前大不相同了吗?”
李福晋愁眉叹了口气:“前儿见他回来,瘦成了那般模样,却也当真叫我心疼得要死!也是这孩子被我养得肠胃太娇惯了些,去了山西,竟然水土不服,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呢!”
宜萱一愣,水土不服??!随即,她便明白了,弘时是不想已经有四个月身孕的额娘不安心!!便也一笑,附和了额娘的话。
李福晋露出几许释然的笑容:“虽说吃了一遭苦头,这孩子总不算不挑食了,不管荤的素的都入口,倒是吃得比以前多了!只怕用不了几个月,便能养回来了。”
盛熙的满月宴,下午过半时辰也便散了大半。额娘有孕容易疲乏,也在里头梢间的罗汉床上眯着了。
吴嬷嬷打了帘子进来,低声道:“郑夫人带着陆姑娘来求见。”
宜萱一皱眉,便径自躺在贵妃榻上,眯了眼。
吴嬷嬷一笑了然,“奴才这就去回郑夫人,说格格已经小憩着了。”
宜萱唇角一翘,自是此意。她对郑夫人本就无甚么好感,既然有郡主的身份可以摆,有和硕格格的威风可以逞,她可没兴趣在这个婆婆面前做个好儿媳妇。
外头候在月台上的郑夫人听了吴嬷嬷的回话,脸色已是极难看了。她今早才在自己妹妹面前打了包票,要带着外甥女来见见贵人,如今却被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颜面可谓一扫而空。
从前的时候,怀恪对待郑夫人还算是客气,可郑夫人却觉着这个郡主儿媳谱太大,不像旁人家的媳妇都是恭恭敬敬伺候着婆母。可如今的是宜萱,却是连从前的几分“客气”都没有了,自是叫郑夫人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陆诗见自己姨妈脸上挂不住,便忙道:“今日迎来送往的,郡主必然是疲乏极了。太太,要不然咱们改日再来探望吧。”
郑夫人要脸惯了,如何肯就此罢休?!便沉着一张老脸训斥道:“世上哪有做儿媳妇的,把婆婆拒之门外?!这就是雍王府的教养?!我算是见识到了!!”
吴嬷嬷怒哼了一声:“国公夫人只记得自己是长辈,却混忘了自己更是皇家的奴才!!做奴才的胆敢辱骂主子,我更是涨了见识了!!”——比起郑夫人的不客气,吴嬷嬷更是长了个刀子嘴。
被指着鼻子骂成“奴才”,郑夫人的那张脸已然是发紫了,当即便叫骂道:“贱奴安敢放肆!!”
吴嬷嬷冷笑了笑,“夫人还是消停些吧,在郡主荣清堂前放肆的可是夫人你。”
“太太!”陆诗见情况不妙,只得急忙拉了郑夫人一把,“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生气呀。”
郑夫人掸了掸袖子:“诗丫头,你可是瞧见了,净园里的奴才谱摆得比主子都大!!这种地方来了,也是受气!咱们还是远着点吧!!省得给自己找不痛快!!”
吴嬷嬷面有讥讽之色,这位郑夫人莫非是忘了方才上杆子“求见”是谁!!
陆诗搀扶着郑夫人下了汉白玉台阶,便瞧着一个瘦高清俊的少年,脚下龙行虎步,身后跟的除了两个小厮,竟还有个太监。陆诗眼睛极尖,便直直盯着那少年肩上绣的暗银色五爪行龙,心下不免有些兴奋。
来的不是旁人,便是弘时,弘时自然睨见了郑夫人,却是脚下连顿都不曾顿,招呼亦懒得打一个,只用眼角的余光冷冷睨过,便直接上了台阶,恍如没瞧见郑夫人一般。
吴嬷嬷见了个万福,面上浮现亲切的笑容:“李福晋在里头歇息着了。”
弘时点点头,清俊的脸色露出柔和的微笑:“我来瞧瞧姐姐和熙哥儿。”
此刻弘时却浑然未发觉,有人盯着他的侧脸,目光半点都挪不开了。
而郑夫人瞧着吴嬷嬷客客气气请了弘时入内,一张脸已经是绛紫色,都快喷血而出了。若是人人都不得入荣清堂便罢了,可偏偏她被拒之门外,却有人连通禀都不需要便可径直入内!如此天地之差,才真真是叫郑夫人难堪至极!!
陆诗看着弘时的背影,怔怔失神。方才见他而来,只觉气度高华傲人,贵气不凡,方才那温和的笑容,却是那般可亲……
陆诗暗自红了脸,便低声问自己姨妈:“太太,那位可是郡主的弟弟、雍王府的阿哥?”
郑夫人却哼了一声,“又不是世子,派头倒是不小!!”
话音刚落,星月带着大丫头藿香也来到荣清堂前,星月见郑夫人脸色的难看,顿时心头畅快,见了礼,便抿嘴笑道:“太太这是刚从里头